自引气入体后，空闲了几日，又陆陆续续有了许多新课程。

根据灵根属性，大家分开去不同教室上课。共有五种属性课，每种属性课又分为六等，只有通过测试才能升入下一等。

衡赪宗作为第一宗门，不允许偏科，其结业标准为，凡有该属性的灵根，不可以忽略，均需修完该属性的六等课程。

因而在属性课上，可以见到各个年级的同学。

秦肖肖记得原文里，主角团的四个人都没用两年就修完了全部课程。她以为，六等课程都是普适性教育，像现代的义务教育一样。

最先上火属性课，苏净予与刘歆雅都在，三人扎作一堆。听老师讲解完理论，秦肖肖一整个大写的懵。

什么玩意儿？

感悟空气中的火元素力，火在哪儿？

又上木属性课，刘歆雅在，二人各待各的，没有扎堆。秦肖肖看着眼前的小树苗，摸摸碰碰，闻闻，实在不知道是要怎么感悟。

秦肖肖开始思念曲欢了，一个供不应求，一个供过于求，要是曲欢走之前能把感悟力分她一点点，多好。

土属性课，秦肖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人傻钱多哥”，沈甫。想到了三千灵石，她开心地朝他打招呼。

“大哥！大哥！这儿，我啊。”

沈甫看见她，忽然一脸惊恐，拿手袖遮着脸就跑了。

光明正大逃课啊，秦肖肖坐回座位。心中暗暗想，沈甫同齐阳明相识，也该是师兄，至少入学十年了，居然连第一等的课程都没过……噗哈哈哈。

很快她又悲伤起自己来了，她深沉地爱着脚下的土地，但是抓起一把来，也只能感悟到土壤里几只微小的虫子。

一连过了许多天，秦肖肖从不缺课，只要有老师在教室她都去。只是后来很少遇见苏净予和刘歆雅了，沈甫是根本见不到。

她多勤奋啊。只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秦肖肖觉得自己是“虫儿”。

一日，江流问：“怎么从不见你修炼？”

秦肖肖懵了，“我不是天天在修炼吗？”

江流无语凝噎，“你只是去上课，老师天天讲的都差不多，你听老师讲，那不叫修炼。”

“啊？那怎么修炼?”

确实，秦肖肖怀疑老师就是台录像机，每回都播放一模一样的内容，让感悟元素力。第一等的元素力测试不过，绝没有其它内容。

江流：“……好歹打坐，领悟天地之气。”

每天回来就睡觉的秦肖肖：“……”

原来她才是最懒惰的，什么都没做。

秦肖肖硬着头皮问：“可是我都没感觉，我领悟什么？”

江流已经不想跟她废话了，言简意赅，“功法，自己选的，修炼。”

于是秦肖肖第一次翻开功法，她觉得自己挺离谱的，开学这么久连教材都没有拆封。

她先翻开自己选的《食修是如何炼成的》，细细读了介绍。发现食修是一个非常小众的修仙群体，他们靠做蕴含灵气的食物修炼，领悟天地法则。一般而言，食修只能作为副业，很难成为主业。

这题秦肖肖懂，就像荒岛上有一只鸡和一袋玉米，先吃什么的经典题，答案是先吃鸡，而不是拿玉米喂鸡，鸡吃玉米过程中有能量损耗。

灵食也一样，自己吸收灵气和食物吸收灵气，自己再吃食物相比，肯定是前者吸收的灵气多。

秦肖肖再翻后面，这不就是一本食谱嘛。

拿食谱当修炼教材，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又翻开曲欢递给她她顺手接了的《火系法术通识》，发现其中很细致地教了如何感悟火元素力，如何引导运用，还注明了许多基础术法，比课上老师讲的不知道广泛详细多少。

这本里就有攻击性的术法，比食谱像样多了。

秦肖肖坐在厅堂里翻书，江流在另一边打坐，感悟到书籍散发的不同气息，江流睁开眼。

她走过来，看了眼书的纸张，“一品功法？得天灵根修者才能选，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天灵根的天才选这种傻瓜教材。”

秦肖肖：“……”有被冒犯到。

江流继续解释，“此书是术法书里少有的通识类教材，记载全面，几乎所有的火系经典术法都能查到，因而品阶很高，被归为一品，其讲解详细，通俗易懂，又被叫做‘傻瓜教材’。但其实很少人会选这本书，因为其他一品比它含金量高多了，虽大多只教一套功法，但更加强悍，不是人人都能学的。”

秦肖肖持续沉默。

刚刚她翻两本书就知道了，食谱说的种种火候控制、食材中的灵气配伍她看不太懂，但是火系通识书里说的，喊她端盆火来，把手放于火上三尺，手指做这样那样的手势，然后会有什么什么感觉……这是秦肖肖第一次看懂修仙界的东西。

曲欢小朋友也太了解她了，居然给她挑选这种别人口中的弱智傻瓜教材。

唉，又感动又觉得智商被嘲讽了。

“天灵根也仅能选三本功法书而已，你却有其中一本，”江流铺垫那么多，实际是想问，“你有天灵根的后台？”

后台？也算吧。

既然是住一起的室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秦肖肖很实诚地回答：“我弟弟是木系天灵根。”

近百年只有一个木系天灵根，江流惊了，“梧提道君新收的弟子？你弟弟？亲弟弟？”

秦肖肖第一次见淡淡的江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她点点头，“算吧，喊一个爹娘的。”

江流嘴巴像能吞鸡蛋一样，“有天灵根的弟弟，那你还抱什么大腿？跟你弟弟混不就好了吗？”

秦肖肖不太懂，“可是他不在啊，而且他才那么一点点高，怎么跟他混？”

江流摇头，摇了又摇，“你懂不懂天灵根的含金量啊，我们的百年十年，也许就是人家的一年一月，他肯定不用多久就妥妥地超过我们，天赋就是这么霸道。而且他师父可是第一强者梧提道君！就算道君不在这里，可是道君的威慑力大江南北都在！”

这么听倒是感觉很厉害。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在公共浴室，遇到男子挟制时，难道秦肖肖大喊“我是第一强者梧提道君的新天灵根弟子的户口本上的姐姐！敢欺负我道君饶不了你们！”，男子就会被吓到？

男子恐怕不会信吧。

秦肖肖还是觉得抱身边的大腿现实一点。

秦肖肖摇头，道：“我与道君没有多少干系，我借不了道君的威势。我弟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见，靠他不如靠自己。”

江流冷静多了，“也是。成长起来的叫天才，没成长起来的，叫废柴。中间的变量太多，人心善嫉，天妒英才，一不小心就损了。”

这话秦肖肖不爱听，她小声反驳道：“可是我弟弟以后会很厉害的。”

曲欢是未来反派，肯定能成长起来。

“那么自信？”

秦肖肖点头，“对！”

这毋庸置疑。

看她那么认真，江流又道：“自我离家，凡间的尘缘差不多就断了，你能同你弟弟一起从凡界到修仙界，可是多难得的事。”

“是啊。”

秦肖肖便又一一讲述她与曲欢相遇的诸事，听得江流称奇，“也就是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他救命恩人，来修真界，也是他不想离开你?”

好像有点点不对，她为自己私心救曲欢，救命恩人她受之有愧，曲欢说不想离开她，可是到底一天也不多留，去了赤魔之地。

塑料姐弟情，但不好让外人知道，于是秦肖肖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你们还真是缘分不浅，怪不得他会用自己的名额给你选功法。”江流语气平平，忽然话音一转，“他去了赤魔之地，你们也许十年百年不能见，再见面，差距过大，情分会变浅么？”

秦肖肖摇头，“差距感一般是低位者对高位者，可我纵使处低位，也不会有差距感，我也有我的强处，我要用我的优点去比他的优点，而不是以我的短处比他的优点。”

“你有什么长处?”江流好奇。

“……暂时不太凸显。”

这天聊死了。秦肖肖是生活小能手，可是这不算强处，谁都能生活，她还真没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修炼吧。”江流拍拍她的肩，“努力，奋斗。”

-

秦肖肖研究了几天功法书，再去听课时，居然能感悟到火元素力了！

她立马跑去公用厨房，指尖冒出一点点火苗，连柴火都未能点燃，她却兴奋地群发了一条消息——“我手指冒火苗了！”

浮生最先回复：“恭喜。”

秦肖肖：“嘻嘻，同喜！”

浮生旁边的沈甫嗤了声，“什么垃圾信息，这也要庆贺?”

他看见自家小厮玉符里和自己别无二致的信息，默默把自己的玉符藏起来，不做回复。

齐阳明过了几刻才回复：“师妹进步好快，真厉害。我也有火灵根，遇到问题可以共同探讨。”

秦肖肖：“谢谢师兄！”

到了夜间，崔钰的消息过来——

“你谁?怎么会有我好友？何时盗窃了我的玉符么？”

秦肖肖：“……凡界厨娘。”

又隔了一会儿，可能是崔钰在仔细回想。

崔钰：“奥奥，不好意思，我忘了。”

苏净予未回。

刘歆雅未回。

上官宸启……秦肖肖群发时特意点了忽略他。

秦肖肖继续每晚睡觉，白天才打坐。打坐也每隔一小时要下地走走。

她大概知道，跟同期弟子相比自己太懒散了。她也只安慰自己，莫急莫急，水到渠成。

一夜，梦里有层层叠叠的仙境，烟雾缭绕，如迷雾般，秦肖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但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好像突破了?

练气二层！

具体不同的是，她手指上的火苗好像大了一些，应该能点燃柴火了。

火苗并不来源于她体内，是她通过感悟，聚集起的天地间的火元素力。虽然知道原理，但秦肖肖还是很惊奇。

“江流江流！你看，这个小火苗是从我指尖冒出来的！我太厉害了！”她想起来江流不在通讯录里，上回没有同她分享，所以跑出门去。

江流都不忍心戳穿她，旁人引气入体便能做到，遂点点头，“很厉害。”

秦肖肖笑起来，灿烂极了。

“你今日去上课吗？我也要上山，带你一程。”此时半夜三更，江流未睡，秦肖肖已起，遂有此问。

秦肖肖便第二次搭乘了别人的宝剑。

“江流，御剑难吗？”路上，秦肖肖抱着江流的腰，认真道，“我想学御剑，这样就不用每天爬山了。”

江流白她一眼，“你刚入此道，御剑需消耗许多灵力，你先好歹筑基吧。”

“啊。”秦肖肖瞬间泄了气，挺直的脊骨软下来。

“不过你可以买只坐骑，让它带你。”

“贵吗？”秦肖肖又支棱起来。

“买只小的，或者买个最普通的仙鹤蛋，自己孵化自己养大，也才几十下品灵石。”

“哪里有卖?”秦肖肖眼睛亮起来。

秦肖肖本来不想动沈甫给的三千灵石，可是坐骑诱惑力太大，她真的非常需要一个爬山神器。

“得下山，去凡间。左右我今日无事，去聚灵室待几个时辰，等你下了课业，我跟你一起去。”

“好诶！”

正午时分，秦肖肖出教室，江流已经等在门口了。她们还是没有加联系人，所以只能提前告知自己的时间。

江流御剑，二人一同下山。

到了一处凡间集市，来往的凡人与修士数量相当，一条长长的老旧街巷，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修仙文里，主角一般都是从一间灰扑扑的小店的一个灰扑扑的角落，买到了一件不起眼的物件，然后用这物件让老板搭一个小物，这小物往往是稀世珍宝。

“卖地阶法宝咯，物美价廉！”

“天下第一符宗出品的符箓，买到就是赚到！”

“丹药！什么丹药都有！”

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江流一一给她科普，“法宝共有七阶，天地玄黄四阶，之上有神阶，可遇不可求，之下有凡阶、无阶，也就是一般凡人用的。”

路过一个小摊，江流停下来，“若你想做食修，可以买个随身携带的壁炉，壁炉也是法器，你使用它做菜也是修炼，能积累经验、提升等级，你们的契合度会更高，做出来的食物灵气更多，你还可以把它当本命法宝用。”

因为秦肖肖研究出新菜品也会给江流品尝，再加上秦肖肖自己选的书籍是食修书，江流便以为这是秦肖肖选的修炼路途。

秦肖肖却不这样觉得。

谁家本命法宝是具壁炉啊，谁敢惹自己就召唤壁炉出来砸人！

但她还是问老板，“这个如何卖?”

老板眼皮都没掀，她问两遍老板才道：“六十，中品灵石。”

吓！一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下品灵石，这就是六千下品灵石。

她好贫穷。

江流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道：“可以去铸造坊找人打造，把你的需求同人说一说，那里有许多会炼器的同门师兄弟，他们开出的价格比这些奸商好多了，造出的器物也差不多。”

秦肖肖点头，“我知道，老板的法器也是各地方搜寻来的，别人卖给他，他又卖给旁人，中间商赚差价。”

江流摇头，“也有人是有真才实学，自己铸造的，价格更贵。炼器师也分等级，高等级的炼器师能铸出品阶更高的器物。铸造坊便宜，因为大家都是同门，互相帮衬些。”

走到街尾，一大片地方都是专门卖灵兽的摊贩。

入眼是巨大的铁笼子，有秦肖肖两三个人高的巨兽懒懒地趴在地上，听见他们来，抬眼看了一眼又闭上。

好漂亮的白虎！

不对，体型太大了，也许不是白虎。

旁边笼子里有黑色猎犬，看起来极凶极活泼，一下下撞着笼子。

再里面居然蜷着一只瘦弱的白狐，怯怯的，拿漂亮却带血污的尾巴遮住自己整个身躯，只看得到一团白毛。

还有卖许多小老鼠，不同大小的都有，这个秦肖肖知道，是寻物鼠。

还有卖普通的猫狗，鸭禽。

秦肖肖走了很远都还忍不住想起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又拉着江流折返，问老板如何卖。

老板是凡人，他诉说自己抓到这只白狐是如何不容易，如何跟着大狐狸回到狐狸窝，如何引走大狐狸，如何布置陷阱，拿食物诱骗小狐狸出来，最后如何抓到它。

老板道：“我找人鉴定过了，就是普普通通一只狐狸，顶多是皮毛漂亮了一些，呵，亏我花了那么大力气抓它。捕物夹还把它皮毛夹坏了，卖不出好价钱了。”

老板还是挺实诚的，他道：“我也没奢望它卖出去，它太小了，怕是还没断奶，受伤我也给治了，这些是新添的，它自己咬的。一个月了，几乎什么也不肯吃，我给喂了些奶水，实在太娇气太麻烦了，就给一起丢到笼子里，喂给大的猎犬吃好了。”

“所以多少钱？”

老板眼睛一转，“姑娘肯出多少?”

江流拉住她，直接道：“没有品阶，养来玩?而且这些都是营销手段，故意博取同情，让你上当的。你本也没多少灵石多少时间，不要浪费钱浪费精力。再说在修仙界，不要同情心泛滥，小狐狸没了还有大狐狸，大狐狸寻着气味来找你报仇呢，你能应付吗？”

“……”

秦肖肖被说服了，再看一眼小狐狸，它始终埋着头没有抬起来，甚至看不出是死是活。

再继续往前，花了二十下品灵石买了一颗仙鹤蛋，听老板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他们打道回府。

因为小狐狸一事，秦肖肖始终有些闷闷不乐，她拿手捂着鸟蛋。

“……你长得平平无奇，叫鸭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