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美人之吻的皇帝,自然是对美人所提要求无所不应。
这自然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皇帝想到方才装病时,美人那焦急紧张的关切之色,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
夏未竟如此心悦朕,朕甚幸呀!
至于把乔修尔放出来,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朕若遂了他的意,他会更喜爱朕。
“唉,皇上一遇到夏未就晕,都快成昏君了!”
田正从宫中回去之后,摇头晃脑,叹了一路的气。
他那一派主和的同僚都等着他回去商议此事,谁想到竟然听到如斯之言,顿时一个个不由地都瞪大了眼睛。
一个危言耸听,就说,“杨锦是兵部侍郎,最为主战,且还做过京兆府尹,更是张扬铭的学生,我看这次皇上一定会战!”
一个审时度势,于是说,“朝中的那些主战者,大部分都有张扬铭的学生,跟这夏侯爷更是亲近,我看夏侯爷肯定也主战!”
紧跟着便有人突然说了一句,“你们说皇上如此宠爱夏未,该不会要将他纳入后宫,封妃上玉牒吧……”
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那人“噗”地一声,哄堂大笑,竟然是刑部员外郎魏威松。
魏威松既兴灾乐祸,同时也肺腑仇恨,他的外孙夏绍瑭便是死于夏未之手,魏威松语调一如从前,语气轻漫,懒懒地却吐出欠揍的话语,“呵呵,该不会夏侯爷他要争宠后宫,要做皇宫吧,瞧瞧现在皇上连选秀都不准人再提,依下官看,夏未主掌中宫,那皇上必会兴战,这枕头风可是了不得!”
这话一出,所有人窒息一般沉默一下。
一阵后,讨论小组瞬间像拉开的闸水,洪涝一般震声议论起来。
“这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
“魏员外郎可是冠军侯府的亲家,他知道的肯定是事实,唉,这可麻烦了啊……”
“难怪最近皇上都不早朝,原来真的是被迷住了……”
……
药庐
今日傅千珍也在。
夏未明显发现她与之前的态度不同,像猫儿一样,躲避一侧,美眸不时朝这边打量,那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无形中的牢网一般。
“你去打听打听。”
随即,夏未冲夏福吩咐一声。
接着,跟随兴贤去了内殿。
没有皇帝的暗卫监视,二人显得放松很多。
“小侯爷怎么了?”
兴贤如临大敌,只有俩人时,兴贤“动手动脚”,将自己的“实验体”上下查看一遍,大腿处的伤并无大碍,而且还在愈和之中,用的药也都是兴贤亲自调制,这个他没告诉“实验体”,其实这治疗的药也都是兴贤独家秘方,是以伤处到现在都愈和得极慢,反而是通过这药接触伤口,使得“实验体”更加被药物“腌制”,待到炼丹的那一日,腌制入味的血肉,只会对炼丹成功大有裨益!
一切都是为了炼丹。
何况夏侯爷也都是接受了的。
兴贤自然不必同他说得这般清楚。
“小侯爷,究竟怎么了?”
检查毕,兴贤没有发现异样,遂问道。
夏未沉了沉,找了个措辞,道,“你予我的药物,有没有相互克制,导致催情之效的?”
“怎么说?”兴贤拧眉,沉思。
夏未脸热了下,只好坦露,“我的这身子,有些不对劲,都说那猫儿在春日里发情,我却是人,却怎么可能也……”
话落,兴贤久久不语,但脸色却愈来愈严肃。
他自是知道,上次送去的那副药,皇上用后,“御体不适”,后来他都听说了。
如今又听夏未如此说。
不用想,也知道皇上想宠爱自己人,撩拨得这位小侯爷也是燥热难耐。
但这等话,他怎么可能告诉夏未?
若说了,只会增持夏未的帝宠,到时候他还炼丹不?
他准备辣么久,可不是为了功亏一匮的!
讽刺一笑,兴贤冲口说道,“夏侯爷,您不会不记得当初被皇上带回宫际,您可是中了销金窟的春风散,听闻那情药霸道得很,甚至还能重塑身体,一般是给那些小倌儿用的,为的是让他们老老实实躺下接客,变成一摊无理智的脔肉……听闻中过春风散的身子,被男人一撩拨便把持不住……”
嚓吱!!!
紫檀座三足兽耳炉,在他的掌下,缓缓龟裂。
叭嗒一声。
断成两截,左右歪歪于地。
兴贤循声望去,顿时僵住,后头的话无论如何吐露不出了。
转身,夏未阴脸,出药庐。
这时夏福将打听的消息回禀,说出来之后连夏福自己都很忐忑,“外面都在传,皇上要封小侯爷您为皇后……”
听到这话,夏未只是怔了下,很快就将此话略过。
他看了夏福一眼,“当时在销金窟,我中了春风散?”
还记得……夏未并不记得,只知道当时想坐一会儿,之后就没有记忆。
“……是。”夏福点头。
咯吱
夏未的拳头攥得嘎嘣作响,半晌,他一脸铁青地道,“去把吕飞白找来,本侯单独见他。”
“小侯爷……”
夏福欲言又止。
“说。”
“那个,二皇子,恭王爷他似乎是要造反,现在朝中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沉迷美人久不上朝,还要封男子为后……”
听着夏福的话,夏未略略异讶,难怪御书房之中,田正那副如丧考妣之色,看起来是为了恭王造反一事。
深吸口气,打算先将这事放一边。
“去找吕飞白!”
说罢,夏未径自离开,命人带路,去宫人的居所。
吕飞白这几日正闲得蛋疼,皇上不差遣他,他也乐得自在,可他也见不着夏未了呀。
一个人玩骰子,正玩得兴起。
忽然门被暴戾地撞开,一道黑影刷地闪入,吕飞白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脖子就被人给卡住,呼吸越来越困难。
“夏……夏未……”
看到人是夏未,吕飞白眉眼俱笑,哪怕因为窒息而面容扭曲。
“哼。”
夏未抬手甩掉。
顿时吕飞白像只破沙包一样倒飞出去。
砰一声,凶狠地摔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旁边的夏福都傻了,小侯爷这身武功,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夏未,你怎么一来就打打杀杀地。”吕飞白缓了口气,正要爬起来,紧跟着一只脚不容置疑地踏上他的胸口。
踩得吕飞白当场呕血。
“春风散,是你下到我身上的?”夏未眼帘低垂,威严冷酷。
“咳咳……你不都知道嘛……当时是想春宵一度……咳!噗!”吕飞白听到自己胸骨传来嘎吱的断裂声,嘴里早已被鲜血灌满。
诚然,夏未早对此心知肚明。
但不该是、不该是“春风散”这样刻毒之药,竟将他的身体变成了这般模样……
“小侯爷!”
“别靠近本侯!”
夏未冷凛地一眼横过去,让夏福不自觉地缩了缩。
收回腿,夏未沉默地看了眼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的吕飞白,视线下移,才隐约明白燕韫为何将他腌了,这孽障,留着那物件,也只能是祸害无辜。
“去药庐给他拿些药治疗,让他就,这般活着罢。”
留下话,夏未拂袖而去。
回到暖阁,夏未才发觉腿上的伤已经有鲜血沁出来。
他木然地重新包扎,刚躺回榻时,就觉得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渐渐地到达不能够再忍受的程度。
之前存有十二粒止痛药丸,想了想,不愿再惊动御医,惹得燕韫又跑过来一阵大动干戈,夏未将存着的止痛丸一股脑都吞了下去。
以往这症侯发作,燕韫拘着他只准服食四粒,用了药之后哪怕再痛也痛不死的;如今突然大剂量服用,夏未很快就感觉不到痛,只是更深的倦怠袭来。
蒙头睡一觉,想必也是好的。
而且,这具身体很快就派上用场,淫不□□地,也与他夏未没甚关系了……
夏未到药庐这一趟,所言所语,俱都为兴贤敲响了警钟。
若是再耽搁下去,被夏未察觉到了真相,那么这小侯爷肯定不可能再为本神医的炼丹大业献身了啊!
不行,就在这两日,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尽快把丹药炼出来。
直到第二日,夏未才彻底清醒过来。
听说燕韫在御书房被臣子们一阵输出,根本抽不出时间顾及这边。
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幽绿色的眼瞳,“夏未,你醒了?”
乔修尔气色很好,胖了许多,跟夏未想象中的遭受磨难完全不同。
“太好了,你真的活了,那我就安心了!”乔修尔喜庆地说道,“如果当初按你说地,把你火葬了,那今日我们就见不着面了,或许皇帝陛下说得对,你命不该绝。”
“听说我用的都是你的心头血。”
夏未撑着坐起来,颇感歉意,“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
“没事。”
乔修尔完全不在意,“就疼一下下,也不是很久,皇帝陛下待我很好,还有庞信,我没听到他的消息,我觉得他应该是成功了!”
点了点头,夏未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要请求皇上,尽早送你离开。”
“不着急,我觉得皇帝陛下定会助我一臂之力的!”乔修尔很高兴地说道,他并不急着离开,虽然取了点心头血,但他与皇帝陛下交好了,这是很大的收获。
这都多亏了夏未。
看着这双碧色瞳眸中的乐观之色,夏未心里直摇头,他太不了解燕韫了。
“我请求皇上放你离开,你尽快离开帝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
“就像上次一样。”
夏未挥挥手,示意他听自己说,“乔修尔,你该不会是忘记上次,你是怎么被皇上对待的吧?到底你不属于此,还是小心些好,免得……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