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贤从暖阁这跟夏未交流完之后,便再也没来。
他回到药庐,转眼就向皇上献药。
是他近来研究的成果,而且显然早有准备。
皇上没空理他,命他在外面守侯。
兴贤只好翘首以待,只看到御书房内一片极其融洽的氛围,从来就没见过,这朝中大臣们居然还能笑着从御书房走出来的。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时间不大,臣子们都走光了,在御书房里面,这帮人竟然轻易都被皇上给放过。
就在兴贤躬身入了御书房时,制衣局的那帮人前来,包括御膳房等。
一个个手里都抱着一些册子,苏公公上前查看,旋即将御榻御被上的绣纹花样呈到皇上面前请定夺。
兴贤本来是想借献药讨皇上的喜,结果现在一看,他还轮不上!
龙椅上的天子,一改往日冰颜冷容,还年轻的他,此刻是容光焕发。
兴贤心想,皇上哪怕选后纳妃洞房花竹,也不会比现在更高兴了。
视线一转,瞅到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夏福,顿时就明了了皇帝如此高兴的原因。
看来皇上对小侯爷,还真是存了那份心思。
皇上以为,小侯爷身子养好后会“侍奉”吧?
呵呵,小侯爷养好身子,那是得先去药庐炼丹,皇上还排不上号呢!
兴贤心中不无得意地想。
可是转而,他又心虚,摸着下巴思量,万一最后这次小侯爷被他给炼死,皇上肯定不可能饶过他了。
不成。
无论如何得让小侯爷多撑几天,千万不能赖到我身上。
大不了再多炼几枚大丰丹,让小侯爷多吃几粒,以防万一。
在这思量期间,皇帝御医们检查兴贤送上的药,见无异样,这才呈给皇上。
“皇上的痼疾已许久未发作。”
御医述道。
他还疑惑,为什么兴贤又送治疗痼疾的药前来?
眼看着皇帝将药都吞服下,御医陪着谨慎,心里萌发了些许什么。
夜已深,御书房的皇帝还在处理着公务。
皇帝唇瓣动了动,望着奏折,心里却猛地冒出个想法,今夜极冷,夏未他冷不冷,当时在马车上时,夏未他总喜爱窝在朕怀里,去讨好朕身上最滚烫的地方……
合上奏折,皇帝喉结咕哝一下,负手站在御书房门口,朝着明道方向遥望着——
薄唇轻启。
心里是一片热烈,止不住地连番遐想:夏未那处地方,自上次同榻而眠地,朕便能一手掌控,没甚么精神。
他这身子,是还没好啊!
想到这,皇帝不禁淡了些心思。
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期待,过些日子,夏未定是身子好了,朕自是不指望他侍奉,只他莫再叫朕侍奉便是最好的了……
皇帝回身,自旁边的宝阁内小心地取出一物。
是一副以朱笔描绘的半果美人。
只见,修长笔直的双腿,布满伤痕。
他细嫩小手正忙于系腰间玉带。
因为弯腰,露出了松松垮垮的上半身,以及白瓷一样的平实胸口,那里也有斑斑伤痕,还有那双因慌乱更衣,却依然不掩的美丽星眸。
此刻,皇帝伸手自白瓷一样的胸口往下划,薄唇斜斜勾起,眼底有着几分甜几分宠几多欲……
“皇上……”
耳边猛然传来苏公公的轻唤声。
燕韫蓦地睁眼。
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是做了个梦。
苏公公眼朝下瞧了下,忠诚道,“皇上您……奴婢侍候您更衣吧,其实皇上您为了龙体着想,皇宫也该纳妃了。”
燕韫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想到夏未,却也不烦躁,直说道,“朕若封后,你认为是否会伤到冠军侯?”
身为天子,燕韫自是不在意,但不想因此让夏未遭受风波。
苏公公眼皮惊跳,皇上的意思是,莫非是,是——
“皇上,请恕老奴愚顿!”
扑通。
苏公公惶然跪地。
这等国之大事,怎是他一个阉人能意会的?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听懂!
“更衣吧。”
皇帝似是轻叹一声,俨然也知道,兹事体大。
天子华衣锦服都放在暖阁里面,更衣自然是要进去暖阁。
隔着一扇殿门,皇帝脚步顿了顿,扭头执著地看着殿门另一端。
苏公公体察圣意,告罪一声,说是忘记拿御壶了,便伸手推开殿门,旋即就被制止。
天子不悦,冷颜冷语,“冠军侯他畏冷,你不必进去。”
这一进一出,直接就把屋子里面的暖气都给散去一些。
“是。”
苏公公正中下怀,连忙退到一边,偷偷一瞅,就见陛下正就着开了一道缝隙的殿门,朝殿内瞅着,里面,夏侯爷睡得正香,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小侯爷的半边身子在锦被下拱起微不足道的一凸弧。
然,皇上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见时候不早,苏公公少不得提醒,“皇上,更衣吧,该早朝了。”
“你去通传,朕今日不早朝。”
“来人,更衣!”皇帝挥挥手,然后命人将奏疏都搬到此地,他要在此处理政务。
夏未一大早醒过来,就命人将夏福寻过来,看他昨日回话,皇帝相信了几分。
瞅了眼这暖阁,也住不了几日,夏未如今倒是更为豁达。
以至于早膳送过来时,夏未格外多吃了一个包子。
只是在他用膳时,燕韫却悄无声息地从殿门处走进来,令夏未吃了一惊,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
“爱卿,今日你倒是多吃了一些,是不是这什锦鸡丝比之从前,更好吃了些?”
“朕令他们少放甜,放些咸的。”
皇帝刚说完,紧跟着苏公公在后面补充,“皇上在凌晨就过来守着小侯爷您,还不快谢过皇上?”
夏未意外地挑高眉头。
这燕韫是想干什么?
不是约定好了过些日子吗,他这么心急?
而苏公公,似乎是遭到皇帝的责难,当即就灰头土脸地退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燕韫坐到了夏未的身侧,自然无比地夹起一块咸甜适中的鸡丝送到夏未唇边。
夏未:“……”
皇帝眼底染着一丝竭力掩藏的宠溺,就在夏未刚才还质疑他的前提下,却被皇帝如此对待,令夏未感到背脊一阵酸酸麻麻。
“还是微臣自己吃?”
夏未心里发虚伸手欲接过来。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做园丁到这种份上,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一只大手轻柔地掰开他的下颌骨,香酥美味的鸡肉丝便落在了唇舌之间……
直到皇帝拿帕拭去他嘴角的油渍,夏未都回不过神来,连怎么咽下去的都不记得了。
绝对换芯子了。
燕韫绝对不是从前那个了。
“再多吃一些。”这个时候皇帝道,“你爱吃鸡肉,下次朕命人变着花样做一些。”
“不、不用麻烦了。”夏未结巴了下,道,“如果是油榨鸡块,那就更好了。”
前后相反的回答,夏未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只觉得被燕韫捏过的下巴处都是热辣辣地烧得慌。
可是,临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夏未内心的确是想吃一顿前世的垃圾洋快餐,榨鸡榨鸡腿什么的。
有点怀念那种味道。
是他蹲在实验室,无数个日日夜夜送来的外卖的那种味道。
说完之后,夏未突然想起来了,燕韫这是等下一顿吃饭,还要跟他一块吃,还要到这暖阁来共进午餐?
“朕令御厨去做,定要做出爱卿想吃的味道。”燕韫仿佛早知道夏未口中所要之物,绝非普通的味道,于是,御厨来到暖阁的路上时,燕韫就捏住了夏未的手。
刚才皇帝没过来时,夏未懒得用筷子,反正也没别人,就直接用手拿了一根鸭腿,谁想这肉竟是腊过的,有点硬,他干脆直接徒手开撕了。
如今两手满是香浓的油渍肉沫。
伸手放嘴里舔了一下,孰料燕韫突然捏住夏未的另一只手,将其手指上那些油光肉沫一并舔了,连手指也含了进去。
他的舌,火热有力,裹挟着,来回卷动。
片刻后,他收回唇舌,取了雪帕为少年擦拭,凤眸慵懒地睨了眼面前的少年,云淡风清极了,“吃的什么,朕怎么没尝出来呢。”
肯定尝不出来啊!
夏未从呆怔中倏地回神,避开对方的目光,脑子里像涌进来一团浆糊,被燕韫舔过的手指也是热辣辣地,明明只是手指被过样对待,可他的心为什么却也热热地,痒痒地,好像有很多羽毛在那里撩,撩得他莫名难捺,可却不知是哪里比哪里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