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食总叫人欢愉。
初棠迷离睁眼,但大抵醉意朦胧的人,早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双手箍紧眼前人的脖子,如水轻媚的眸,盈盈透亮,昂首静静盯着人。
一动不动的,似看出了神。
“瞧什么?”
初棠觉得心底轻盈,也不知晓作答,只挽起唇角,朝人甜甜一笑:“咯咯~”
眉眼灵动,似顾盼间便能生出坏主意来。
温香软玉在怀。
又对上这比糖还甜的笑,如此纯情娇憨,比任何刻意妩媚惑人的作态都要摄人心魄。
任谁都难以自持。
程立雪抛空思绪,只拿来杯温热茶水,掀开杯盖送到初棠唇边。
“不要。”
初棠别开头,俨然不想喝。
“来喝一口。”
“不要不要我不要!”
两人僵持片刻。
程立雪唯有捏着后者的小嘴,纵然那人挣扎推脱,还是被灌进一口。
茶水入嘴,初棠却想吐出。
“吞掉。”
他双指轻碾初棠的唇。
怀中的小哥儿双手推搡他胸膛,唔唔两声皱眉,连发丝都拢出几分抗拒。
好半晌。
方见那人消停,终于有吞咽的动作。
程立雪松手。
“噗。”
呼啦一声。
暖热的茶水喷来脸庞。
水迹顺流而下,滴滴答答,还有两颗水珠挂在清隽的下颌,欲坠未坠。
“哈哈。”
历史重演,程立雪无奈闭目。
任凭怀中顽皮淘气的人,乐得合不拢嘴,露出满口小白牙,为这恶作剧捧腹大笑。
……
次日清晨。
初棠顶着松软的发,从被窝里钻出,脚踝暖融融的,原来大黄睡在他脚边给他取暖。
整个东宫都不见程立雪人影。
问了程管家几句,方知连日来,那杀手头目都不肯开口,惹得程立雪亲自去审讯。
初棠点点头:“那我去找阿绛。”
程管家恭敬将人送出正门,亲自搬轿凳拭尘:“好嘞,车舆已备好,您请慢。”
这盛京,初棠除了东宫,踏足最多的地方怕就是敬安王府,说来也是叫众人议论纷纷又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两党敌对,可太子最宠爱的太子妃,和摄政王最疼爱的公主,竟然能这般友好和谐。
鲜少谙知内情之人,诸如程管家,望着车舆扬起几片落叶,一度梦回当年。
遥想当年,摄政王还是久负盛名的矜贵世子,是唯一能与太子殿下比肩的同龄公子,亦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至交。
人人都道太子必成明君,而这位世子也将是辅佐其后半生的贤相。
明君贤相。
一时成为不上明面的佳话。
可谁又能料到世事总是戏剧,贤相不甘为相,既叛主也弃友,叫人唏嘘。
到底是被权势冲昏了头。
程管家喟叹声,连连摇头退出回忆。
*
敬安王府门前。
刚下车舆,初棠便望见候在府门朝他招手的阿绛。
两人往里走。
直奔府中戏阁。
初棠远远便瞧见,戏台下搭建着几方长桌,上面摆放着食材烹饪器具。
大抵是供人边做饭边看戏,倒也别致。
初棠被人推着坐在一旁,阿绛又抱来侍女端来的果盘,她瞥见其中的小番茄,不假思索剔走。
这小动作没逃过初棠的眼。
他笑道:“你记得呀?”
阿绛放下果盘:“记得呀,你说你不喜欢。”
她沉吟一声:“你先吃点水果,每次都是你动手,这次换我来给你做道美食呗。”
“好呀。”
初棠眉眼轻弯,乖巧点头。
“鲜虾豆腐煲,我特地请教过府中厨娘,管熟,至于其他的话,就——”
阿绛回头扯扯嘴角:“反正咱俩一起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从水中捞出两块豆腐切成小块,如想起昨日之言,问了句:“真的要物色侧妃吗?”
初棠叼着半块甜瓜,酝酿半晌,才边嚼边摇头,又点头,想了想,还是摇头。
“阿午,你这……到底是想怎样?”
阿绛将切好的豆腐块往淀粉里滚两圈,笨手笨脚丢进油锅煎炸。
滋啦一声。
吓得人连忙举起锅盖后退几步。
“我们本来有约法三章,待解决危机后就商议和离的,我想着和离前给他找个对象,时间和陪伴是最好的良药,他也许很快就不记得我咯。”
“但他愣是不跟我提和离的事。”
阿绛远远伸出手,小心谨慎给豆腐块翻面:“他肯定不提呀,他那么喜欢你,现在就是看你,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
初棠哑口无言趴在桌面,双眸盯着那果盘烦闷不已,五指揉抓发丝。
好半晌才问出句:“怎样算喜欢?”
阿绛咬咬手指沉思:“容我想想。”
鼻尖忽地飘来点焦味。
“哎呀!”
豆腐有点糊锅了。
她皱皱眉,赶紧夹出豆腐,盛到一旁备用,胡乱刷刷锅底才丢进侍女们提前处理好的虾仁。
油水倏地溅起。
又把人惊得顶着锅盖跑开两小步。
阿绛手忙脚乱煎熟虾仁,另起砂锅,放入几把小火菇打底,才铺上煎过的豆腐与虾仁。
又撒进点蒜末、糖、生抽,最后加入半锅提前熬制好的高汤,盖好锅盖,小火慢炖。
她拍拍手来到初棠旁边坐下。
只见那人耸着脑袋,举起手臂,用竹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扎果盆里的西瓜块。
阿绛:“西瓜都被你扎碎咯。”
宽大的衣袖半褪,恰好露出手臂那抹醒眼的红点,她轻叹声:“还在呢,看来他是爱你。”
“啊?”
“守宫砂呀。”
阿绛点点他手臂的红色印记:“他是不是在想,万一你真的要走,也是完璧之躯。”
“守宫砂?”
初棠懵怔咬牙。
好像确实如此哪怕是在现代也有不少人身负顽固保守的糟粕思想,更何况是贞洁至上的古代。
虽不想承认,但他现今所处时代便是如此,失贞之人,纵使可再嫁,也总会伴随各种流言蜚语。
如此看来,程立雪这家伙还挺有操守。
嘟嘟噌噌几声。
前方戏台陆续绕出几道身影。
好戏开场。
阿绛拿起根签子:“回归正题,你方才问我怎样判断自己的心意,我想到了。”
初棠:“你说。”
阿绛:“你敢与他对视吗?”
初棠迟疑一下:“不太敢。”
阿绛笃定道:“那你就是喜欢他。”
初棠:“……”
初棠蹙眉反问:“那你敢与他对视吗?”
阿绛:“我不敢。”
初棠:“所以你也喜欢他?”
阿绛:“……”
阿绛摆摆手:“下一个!下一个!”
阿绛:“你是否经常与朋友谈论他?”
初棠:“我们现在算吗?”
阿绛:“……”
她噎了噎:“下一个!”
阿绛:“那他和旁的姑娘闲聊,你会吃醋吗?会产生嫉妒之心吗?”
初棠:“他就没正眼看过哪个姑娘。”
阿绛:“……”
阿绛:“你会记得他说过的话吗?”
初棠摇头:“不记得,不过他老说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也不知道他记得什么。”
阿绛简直无言以对:“……”
她气馁又哭笑不得甩掉竹签:“你还是别走了!这么好的夫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吗?”
“我是想从了他,可他又说不要我委曲求全。”
“这个问题就可以回归到这里。”
阿绛轻轻戳戳他的守宫砂:“他尊重你,所以克制自己。”
听闻这话,初棠顿时不知所言,良久,才吐出句:“你觉得爱是什么?”
“爱?”
阿绛沉吟半晌道不出答案,倒是台上名伶正巧唱到一句:“哥哥,你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
“也许,这也算爱罢。”
“啊?”
初棠歪头:“这?这在哪?你有说什么吗?”
他似未理解,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阿绛,等待后话,却只等到一个微笑。
“好好珍惜,把握当下。”
阿绛语毕,不想再继续那话题,忽然间露出抹愧疚之态:“其实我一直想和你道歉。”
两人说话间,那厢砂锅飘出阵阵香味,她连忙起身,隔着湿布,把砂锅捧过来。
锅盖一掀,咕咚咕咚的汁水冒出几个泡泡。
她随手夹起两块虾仁,放进初棠的碗,继续道:“我认识你的目的不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三字落在声声戏腔中,却清晰而掷地有声。
初棠起筷的手微顿,他眸光轻转,只笑说:“你果然对我有所图呀。”
随后只是摆手:“那我们相处的时光总不能是假的,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还是有这个分辨能力的。”
两人忽地相视而笑。
阿绛拿起酒杯,满上后,轻轻碰了碰他的碗,随后自顾自灌进口腹。
初棠咬了口虾仁:“不过你图什么?”
“那段日子,我本是出逃,恰好来到你所在之地,无意在张丞相手中见过你的画像,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那时想,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对不起。”
阿绛又斟满酒杯,自罚似的一饮而尽:“我真的很抱歉,怀揣这样的心思认识你。”
“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原谅你了。”
台上戏曲仍在继续。
“别唱了。”
戏阁前,忽而迎来不速之客,青年款款走来,他抬手一挥:“把这曲戏撤掉。”
这戏曲,初棠有些耳熟,似乎是阿绛第一次带他去听戏时所唱曲目。
一出兄妹恋的悲剧。
看来她很喜欢这出戏。
“阿兄,我想听。”
“本王说撤掉。”
青年眉宇间隐约可见两丝戾色。
台上人显然很会察言观色,他们审时度势停下,匆匆行礼退回后台。
初棠懵懵瞥向来人,那人也似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缓缓移过视线。
二人眸光顿时交汇。
那人瞳色深幽漆黑,闪出凛冽的寒光,似能瞬息将人吞噬,又如浸过毒液般,顷刻间便能将人骸骨都蚕食得一干二净。
好可怖的眼神。
无端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叫人慌神一刹,初棠晃晃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三人的氛围变得怪异。
空旷的楼阁前,只剩下霜风在呼啸,席卷几片落叶,萧条也冷清还莫名瘆人。
管事匆匆跑来禀告:“王爷,太子来了。”
这句话不轻不重,恰好叫在场三人都听清,而“太子”二字自然传进初棠耳中。
他悄悄吐出口气。
就好像流浪在外被欺负的小猫,突然有了个可仰仗的,还无比坚实的依靠。
冰凉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初棠偏头,眼前霎时间迎来张熟悉的脸,不知为何,鼻头莫名有些酸涩。
直至此时此刻,他方才醒觉——
不管他需不需要,但程立雪确确切切,总及时出现在他有需要的时候。
耳畔响起点清冷嗓音:“魂不守舍的,谁欺负你了?”
这话说得不愠不怒。
又无端带出极大的安全感,就好像谁敢欺负他,程立雪一定会为他撑腰到底。
“没有呀。”
初棠笑着摇摇头。
话音刚落,那人便牵着他离开,但却不是回宫,而是带他去了地牢。
地牢暗无天日,蛇鼠虫蚁乱蹿。
叫人脊椎微绷而发凉,初棠瑟缩颤抖,情不自禁往人身侧靠去。
程立雪稍稍张开臂弯:“上来。”
初棠:“?”
那人微微伏下身:“有虫。”
“!”
毛毛的?绿油油的?在地上蠕动?
嘶!
初棠恶寒不已。
他汗毛倒竖,低呼一声,不假思索就往人身上一跳,那人臂弯顺势托托,正正好将他抱在胸膛前。
视线混乱中。
他似乎看到个得逞的笑。
再看偏头细瞟而去。
程立雪还是那个冷若冰霜模样。
是幻觉?
极度受惊会出幻觉吗?
初棠撇撇嘴沉默。
……
甬道昏暗,各种酸臭恶腥味若有若无飘进呼吸,初棠捏着鼻子闭目。
甬道的尽头,沉重的锁链被打开,铁门哑地声朝里敞去,初棠也被人放下。
这牢房干净许多,显然是被刻意打扫过。
里面正困着名中年男子。
是那日叫嚣着要杀他的杀手头目。
男子衣衫褴褛,血迹斑驳,一张脸如残垣沟壑,满是交错的伤痕与未干的不知名液体。
粘稠不已,腐蚀着他的伤,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道。
双手脓疮渗出淤水,指甲盖也被剔翻两只,蓬头垢面蜷缩在墙角,颤得如滩烂泥。
这幕,强力地冲击着人视线,初棠有些不适后退两步:“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
程立雪微微摇头:“带进来。”
一名暗卫不知从何处跳出,怀中还抱着一个手拿糖葫芦的三岁孩提。
孩提咯咯指着人笑笑:“舅爷爷,丑丑。”
那眼神混浊之人听到这声“舅爷爷”,猛地扯动锁链,嘶哑着吼道:“别伤她!我说,我都说!”
“送回去。”
“是。”
暗卫带着人离开。
初棠站在原地,囫囵听人说话。
原来是他曾在间玉铺绘制过吊坠图样,被有心人刻意放出消息,暴露他的身世。
中年男子悲痛落泪:“谁人不知前朝嫡公主挚爱海棠,那个老东西他爱女心切,想要为嫡公主制作独一无二的生辰礼,我懂,可我的孩儿又何其无辜!”
“我的孩儿本为司珍房女官。”
“嫡公主诞辰将至,她连日不眠不休绘制这自创的海棠式样,司珍房上下赶工半月,方制成那枚独一无二的玉坠。”
“只因一句泣血便将我孩儿赐死。”
“那分明是他人监管不力,玉质有异,我唯一的孩儿却要为这句‘不详之兆’送命!凭什么!”
“狗皇帝!他也休想安宁!我要他断子绝孙!你这孽种!我杀了你!”
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
他一双眼眸早已被仇恨淹没,狰狞着面目奋力扑来,便想掐人:“杀了你!给我孩儿陪葬!”
初棠腰身被人一搂,那人带着他轻而易举避开,他望向中年人:“是谁给你透露消息?”
中年人仰天狂笑:“哈哈,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不止我,真可怜,可我偏不告诉你任何线索,你就在担惊受怕中忏悔余生吧!”
那道身影蓄力已久,他猛地撞墙。
……
夜,只剩下风声萧萧。
初棠坐在城楼之上,连月来的林林总总,终似汇聚成块巨石,渐渐压上心头,叫人有些心力交瘁。
他环抱大黄,望着这满天星辰。
“大黄呀大黄,你说会不会连你也有惊天身世?比如你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因打碎玉皇大帝的琉璃盏,被迫投奔梁山,本想起.义,逐鹿中原,一统三国,却误受神瑛侍者浇灌而转世,被迫见证这个时代的兴衰。”
大黄:“……”
它顶着一双亮晶晶的圆眸上下打量人,似乎在说“你都癫癫的”。
初棠意兴阑珊耸肩,慢悠悠回到他的毓庆殿。
寝殿内,一人一狗先后爬上床。
刚睡下的人,又开始做梦,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他徘徊在漆黑中。
许久后,方在一角瞧见个身影。
那人蜷缩在角落低泣。
“你怎么了?”
初棠小跑过去轻声问。
角落的人闻声抬头,熟悉的面容顿时闯进视野,那是一张与他分毫不差的脸。
止不住的泪水滴落。
看得初棠心头也莫名哀恸。
*
此时,皇宫之外的敬安王府,烛光明亮的书房内,一人朝另一人恭敬伏身。
“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朱窗敞开。
冬夜的寒意将散未散。
烛光跳动出躁意。
铮——
房中长剑出鞘。
摄政王不解抬眸,却见一抹白袍落地,他猛然怔怔,似未反应过来。
好半晌后。
心头如被重击,钝痛感蔓延四散,他喉结艰涩滚了滚:“割袍断义?殿下这么绝情?”
程立雪漠然垂视人:“你不该打他主意。”
“他?”
摄政王轻笑一声:“就因为他?”
他深吸口气,凄然却又狠戾:“一个前朝遗孤,只会成为殿下的污点,他本就不该苟活于世!”
“可我并未觉得阿绛姑娘是你的污点。”
“什……什么意思?”
“我从未想过赶尽杀绝,正如你想在庆功宴逼宫,我也说过,不是你的,终归留不住。”
“留不住是何意,你不懂?”
长剑被人按回剑鞘。
雪影迎着月色扬长而去。
摄政王跪在地上,朝着那个背影沉沉叩下个响头,曾经人人景仰的太子殿下,如今依旧叫人拜服。
留不住是何意?
久违的默契感恍惚间袭来。
留不住。
即代表曾经拥有过。
原来太子殿下什么都知晓,那人在给他机会,在等他出手,可惜他触碰到那人的逆鳞。
为何命运总是戏剧,一次又一次捉弄人。
*
自那夜梦见原身后,初棠这两日便总是嗜睡,常常梦魇不断,偶尔还伴随几句梦呓。
程立雪立在床前。
程管家思来想去突然开口:“主子,您说太子妃是不是有喜了?听说有孕之人容易嗜睡。”
程立雪淡眼扫过那人。
程管家莫名被睨得眼皮抖颤,他尴尬摸摸鼻子干咳两声:“老奴这就使人请国师大人来。”
他赶忙挥手:“没点眼力见儿,还不去请国师?”
小宫女惶恐应道:“是是是。”
床上熟睡的人渗出薄汗。
宫女不得不跪在床侧替人拭汗。
衣袖被褪起。
一抹红色印记赫然而现。
这玩意儿?
守宫砂!
程管家被惊得趔趄两下,怎么都大半年功夫还在呀?莫不成……?
难怪他家主子未娶亲前也从未宠幸过谁,初时他还以为是主子眼光高。
不承想竟藏着此等惊天秘闻!
他就说主子为什么总把人家小哥儿欺负哭,这这……除了弄人家小哥儿一脸口水,还能干啥!
换哪个好人家不哭呀!
哭惨了好吧!
嘶……
他骇然吸气,倏地对上张平静的脸。
程管家颤颤巍巍张皇失措呛声:“这这这……您……也要请国师大人瞧瞧么?”
程立雪淡漠觑人:“你很闲?”
程管家嘴角抖得抽了抽:“欸……我那啥,老奴这就去看看国师大人到哪里。”
程管家急急忙转身,那身影踉跄冲出去,差点没撞着迎面而来的苏嬷嬷。
“哎哟!你这人走得这般急!”
“大大大事不妙!”
苏嬷嬷不解皱眉,随后只听那人伏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叫人面容顿见焦虑。
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深宫老人,很快便肃穆拉住人劝说:“这种事情怎可叫外人知晓,哪怕是国师大人也说不得,说不得!”
程管家:“那可如何是好?”
苏嬷嬷:“我有办法,我家中表侄儿便是使过那秘方,三年抱两都不成问题,我现在便去写信问问。”
程管家:“快快快!”
程管家推着人离开,一转身便瞧见小宫女领着国师前来,他马不停蹄跑过去:“国师大人,这边请,就是我们太子妃这几日总是梦魇不断——”
南风微微颔首:“我知。”
程管家:“……”
好吧,果然是国师,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