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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南瓜小米粥vs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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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前沸反盈天,无数目光投向他们。

顶着这些灼热的视线,初棠的指愈渐滚烫,低眉垂眼把头埋向里面。

墨发遮挡的耳垂露出小半,耳尖粉得骇人。

含羞草似的。

叫围观的人都被迷得失了魂。

寒冽话音沉沉出口。

“备马车。”

初棠双手扒上程立雪肩膀,使尽浑身力气将十指抓上去,又羞又恼。

他咬牙切齿抵抗道:“我自己走。”

落在外人眼中。

是个很缠绵的姿势。

“又使小性子?倒叫旁人瞧了笑话,所幸张公子是自家人,该是不会介意的。”

要脸吗你!

奈何出口却是:“唔唔唔唔。”

“?”

初棠匪夷所思,怒不可遏地将双眼撑得圆亮,不知这厮暗中使了什么鬼法子,竟让他暂时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故意的。

程立雪八成是故意叫他难堪。

臭狗程立雪!

“自然,阿午从小就黏人。”张折枝耐人寻味道。

“半会儿不见我就哭。”

“还总闹着来日要嫁给张大哥。”

“呵。”他自嘲一声,“童言无忌,程公子海涵,想来必不会介怀。”

“阿午,你觉着呢?”

初棠:“……”

我觉你个大头鬼。

他半天吱不出声,就没人发现端倪吗?

只是四下氛围无端诡异几分。

程立雪冷若冰霜。

张大哥则目光温润负手。

片刻后,还是十一摇着折扇,波澜不惊地笑吟吟打圆场:“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既然阿午想去探病,还是早些出发吧。”

十一边说边走近。

初棠只觉后肩被人碰了碰,僵滞的身子瞬间得到解放,连忙挣扎跳下。

他刚落地,腿却发软。

幸得十一眼疾手快扶了把,才没叫他丢人摔倒。

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到跟前,初棠费力爬上去,还没坐稳,程立雪竟也紧跟其后落座。

初棠:“……”

臭男人,跟屁虫。

……

车内竟难得备有几本话本,和些瓜果糕点。

初棠靠坐在马车,百无聊赖嚼甜橙。

不知多久后,脖子轻微瘙痒。

他蹙眉摸上去,触手的感觉软柔轻弹,尾指那么大一条,似乎还蠕动了一下。

什……什么东西?

脊椎不由得紧绷,脖子也随之渐渐僵硬,手不听使唤般颤颤巍巍扒拉下那玩意儿。

入目是绿油的条状物体。

“啊!虫……毛毛虫!”

初棠毛骨悚然得破音大喊。

战栗着胡乱甩手,惊慌失措中,辨不清东南西北就往车内唯一的人扑过去。

闭目养神的程立雪缓缓睁眼。

他双手垂在两旁,肩侧人紧紧扒着他衣襟,身子瑟瑟发抖,毛茸茸的脑袋堂而皇之枕在他胸前。

那人在一搐一搐啜泣。

涌动的软发渗出点清甜幽香。

意外的娇怯。

被胡乱甩掉的绿虫,啪地落在程立雪手边,顺势爬上那截手腕。

程立雪抬手,绿虫也闯入视野。

那虫爬过他手腕绷带,忽地停止,百足一蹬,了无生机般翻倒,肉眼可见枯死。

程立雪正色捻起绿虫,凛然的目光愈发暗沉。

湖水有问题。

他抬眸深凝。

风恰逢其时吹开帘子。

外面有人忧心望来,两道视线蓦地相撞,程立雪唇角倏然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迎着张折枝的视线,他朝倚在他肩侧的初棠偏下头,二人似耳鬓厮磨。

“娇气。”

“我,我就是怕虫子嘛。”

“死了。”

“真的?不要骗我哦。”

初棠的话语碎碎溢出,婉转的小尾音,颤颤而柔怯,忽远忽近的。

说话间的暖潮呵来他衣衫。

温凉贴贴肌肤,不知是津液还是泪珠。

那双小手攥得他实实的,是真的慌神。

程立雪有一瞬的迟疑。

片刻后,他浅声与人重复道:“委实死了。”

帘子落下。

后知后觉似的,初棠退开身子。他们刚刚到底在干吗?他这算是向程立雪撒娇吗?

最重要的还当属程立雪竟然受用了?

这没道理呀。

不对劲儿。

他们都不对劲儿。

他扶额沉思片刻,若是放进小说里,这种情况应该叫崩人设吧?

程立雪不是说不喜重复吗?

可这厮方才破天荒地说了同样的两句话。

不不不。

初棠不敢细想,他挪着身子往角落缩去,只觉整个人都格外忸怩而不自在。

心中涟漪稍泛,他双手捧上脸颊。

好烫。

他觉得程立雪这样婶儿的bking在他们高中,高低能被无数人暗恋三年,能放下傲人姿态哄他?

他宁信山无陵、江水竭、夏雨雪。

事出无常必有妖。

这个家伙怕不是又在诈他?

初棠退无可退后低下头,边找绢帕边警惕暗道,还是小心为妙。

“也怕我?”

腮帮鼓起道气,对于程立雪的话,初棠懒得搪塞,只是抽出帕子,却无意扯到腰侧的锦囊。

“咿呀!”

初棠大惊失色甩掉素色锦囊。

锦囊被摔到程立雪脚边,一条与先前模样相当的虫子悠悠从锦囊爬出。

他便奇怪哪来的虫子,感情源头在这。

神医大哥什么癖好?

锦囊养虫子?

锦囊被人弯身捡起,那人拉开抽绳,似在确定囊中再无虫子,而后便将锦囊物归原主。

初棠瞄瞄波澜不惊的程立雪。

终是抿抿唇接过锦囊。

囊中有张纸条。

他好奇翻出纸条,纸上只有三个字——十八反。十八反?十八.禁他倒是听说过。

十八.禁?和谁?

他慌乱抓实纸条扔回去。

想什么呢。

阿午你害不害臊!

此时,马车抵达目的地。

初棠眼睫染着雾气跳下车,雪团似的脸,软唇被咬得殷红,绫罗绯裙将其衬得宛若花骨朵。

纯情娇艳,惹人怜爱。

这般风景叫把四周下人都羞涩低头。

*

三人穿过条弄堂,越过层木篱笆。

最后停在处院子大门。

张折枝领着二人走进里屋。

程立雪留在外间,初棠瞟了眼也没问什么,只当人是在避嫌,他则继续跟着张大哥走入内间。

床上的张婶脸色苍白,不省人事般躺着,搭在棉被上的手瘦若枯柴,皱褶纹路纵横交错。

和那日送他出嫁时红润健康的人简直差天共地。

初棠心情蓦然沉重几分。

“阿午……咳咳。”

他连忙小跑到床边趴下:“张婶?”

重病卧床的人仍旧双目紧闭,唯有皲裂的唇翕动着:“咳咳!阿午,别……”

原来又是梦呓。

他心软似的顺着张婶的话,小声哄问:“阿午在呢,别什么?”

“别……”

初棠凑过耳朵,身后却响起张大哥的话。

“阿娘本来只是有点咳疾。”

“看过郎中,按照方子喝了药也无起色,反倒昏昏沉沉躺了几日,胡说梦话。”

“哦。”初棠点头。

“我去煎药,饿吗?阿午想吃什么?我这便差人买些回来。”

初棠摇摇头:“不用,张婶这情况估计只能吃点流食,我去熬个粥吧。”

张折枝眸光柔和道:“还是你思虑周全。”

*

张折枝在院中用瓦罐熬药。

院侧的灶屋。

初棠目光扫过凿好的锅台,台上有个小南瓜,而另一边储物的石条桌有半瓮小米。

正好可以做个“南瓜小米粥”。

初棠刚想去打水洗南瓜,面前却恰好多出个水盆子,张大哥在他手边放下木盆:“重活让我来就好。”

“……”

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朝人眉眼弯弯点点头,掏出碗小米,用冷水浸泡着。

随后拿起小南瓜削皮清洗,又去瓤挖籽。

南瓜不大,一会儿被便被清理干净,初棠将之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小的一块。

又顺道洗了点枸杞。

浸泡约莫一刻钟后,把小米捞出。

小米的口感是有些糙的,但浸泡过后更易被煮开花,这样便会变得稍软糯些。

随后又撒进点大米,帮助起米油。

等砂锅里的水沸腾后,初棠才不紧不慢将米放进锅里,后又加入南瓜和枸杞,盖实锅盖,小火慢炖两盏茶时辰左右。

便能获得一锅浓稠香甜的小米粥。

初棠拍拍手转身,却猛然打出个激灵。

灶屋门口一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烛光晃荡下,正站着个逆光的人,面容模糊不清。

鬼似的。

定神后,初棠重重吐出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神出鬼没,你是想吓死我吗?”

程立雪面无表情看着他。

“过来。”

初棠转眸:“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吗?”

“我偏不。”

他撇开头不理人。

横亘二人之间的,惟余点风声。

半晌后,程立雪迈出脚步,朝他走来,直至他们只剩下两步之遥。

吭——

很轻的一声落在灶台面。

初棠循声瞄了眼。

是有人搁下一个小玉瓶。

“什么东西?鹤顶红?断肠草?七日丧命散?”

“……”

“祛痕膏。”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你若想留疤,大可丢掉。”程立雪说罢,神情漠然转身离开。

初棠抓起药瓶,扬手便想砸去那个背影。

臭冰块脸,拽死个人。

转念间他又放下手。

才想起,那日掉下暗室,身上确实落出很多细小的划痕,虽不显眼,但总觉得膈应。

要不就涂一点点?

阿午!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可是……

骨气不能祛疤诶。

那就暂且勉为其难接受。

他向来恩怨分明的,待来日有空定特地给程公子做道美食,以作赠膏药的答谢。

初棠仰头细细回忆,程公子似乎不能吃葱,那他就做道“小葱拌豆腐”。

初棠沉沉点头。

他可真是个恩怨分明的大聪明!

*

趁着熬粥的间隙,初棠小跑着出了院子,院中熬药的人不知去哪了,只剩下锅药在那咕噜冒泡,撒出大半。

他左右瞥了眼。

张大哥去哪了?药都不管么?

叹喟声,他拿过旁边的湿布,隔着布掀起锅盖,又取出点柴火,随后才绕到原身的屋堂后摘柚子叶。

初棠踮起脚折下几枝柚子叶。

不远处叶影幢幢,好似模糊传出点交谈声。

是张大哥的声音?

他可没有听墙角的喜好,思忖间,初棠抱着柚子叶毫不犹豫离开。

夜色中,树下两道身形影影绰绰。

“初棠走远了。”

“看到。”

“今日之事你最好说清楚。”

“我怎会诓你,我自然知你无心伤他,我亦更不可能害他,许是他失忆的缘故。”

“阿午成亲那日磕到头。”

眼前人嗯了声离开,张折枝也转身往院中走回去

他倒出煎好的药,眼中蓦然划过狠戾。

无论他的阿午是否重生,又或者是否真的失忆,今后,他都不会再让人涉险。

张折枝的视线穿透夜色,沉沉停驻在先前的那辆马车,那时的阿午,竟伏在旁人胸膛撒娇。

可那个人本该是他。

阿午只能是他的。

上世如此。

这辈子亦然。

……

初棠端着熬好的小米粥,这碗南瓜小米粥色泽金黄,又点缀着几颗枸杞,卖相甚好。

勺子搅拌间,绵滑清香,看着便叫人食欲大振。

他伏在榻前,勉强给张婶喂完。

恍惚间想起程立雪给他的药还没用。

初棠席地坐着,拧开玉瓶抹药。

大抵是这具身子太娇贵,轻轻擦着碰着都能留下好多痕迹。

膏药抹上肌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谁欺负你?”

没来由的一句话。

初棠懵懵抬眼,便见张大哥药都洒了大半,快步来到他跟前,蹲下握住他手臂。

神色凝重而焦急。

“没有,我自己摔的。”初棠抽回手。

“若是受委屈,只管与我说,有我在,决计不会让那些个阿猫阿狗欺你——”

初棠没说话,只是继续挽起另一边衣袖,耳旁的话语却是戛然而止。

“你——”

随后似不可思议继而道:“你……你们?没有?”

“啊?”

初棠不明所以抬头:“我们没有什么?”

却见张大哥视线一直顿在他手臂,这手臂也不过是些细微的伤痕。

顶多就多出个艳红如血的小胎记。

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张大哥微微摇头:“无事,若是困了,就去歇息吧。”

初棠应了声:“嗯。”

他才起身,还没走远,身后却又是张大哥莫名其妙的话。

“阿午,你对他到底是何感情?”

“什么?他,谁?”

“你心悦程立雪吗?”

初棠的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不喜欢呀。”

话音刚落,他竟在张大哥眉宇间看到种难以言喻的神情,随后,那人朝他微微一笑。

“我阿娘真的很属意你,她昨夜拉着我说了半宿梦话,全是关于你的。”

“我也一字不漏听了半宿。”

初棠懵懵点头。

什么意思?

是在求表扬吗?

思忖间他抬眸莞尔:“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张大哥是个例外哦。”

作者有话要说:程立雪(擦剑):听不懂就对了。

初棠:听懂了呢?

程立雪:你出墙一寸我挪墙一尺。

初棠(表面星星眼):那你好棒棒哟。

初棠(转身):he 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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