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弹幕对盛惊鸿的评价：

【疯子！】

谌巽二次反杀，弹幕风向变成了：

【两个疯子！】

面对这类言论，谌巽球迷嘲讽地道：“受害者有罪论？”

奈何人数占优，发言却莫名其妙显得气弱。

谌巽第一次下死手，还能解释成受害者对加害人的反杀。尽管过程略显血腥，毕竟出发角度是正义的，情感上不适，理智上能够认同。

可是在【审问】状态下，谌巽表现出来的，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淡漠了。

见血和不见血的杀人方式，到底有很大不同。

隔着屏幕，众人尽皆血液冻结，谌巽无动于衷。

很多认识谌巽的球迷、球员，乃至俱乐部队友，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他们真的了解谌巽吗？

心底蔓生的情绪，是恐惧，也是震撼，最终演化成一股无法消除的心悸。

割喉动作纯熟，谌巽显然没少干这等事。他要是能力者就算了，那样的话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他偏偏不是，情况就变得很是微妙。

尽管抨击盛惊鸿的弹幕依旧占据绝大部分，但大风向已经变了，越来越多的弹幕，开始研究起谌巽的来历背景。

谌迷一看顿时爆发：谌巽还被困着，你们不去骂盛惊鸿，跑来研究受害人？

战火一触即发。

最后是能力者部插手，结束了这个混乱的局面。

能力者部当天发布两则消息。

一、公开盛惊鸿的能力。

二、为谌巽正名。声明谌巽来自能力者部，并非能力者，但接受过相关训练。

消息一出，打消了绝大多数人的疑虑。

至于谌巽一个非能力者，为何会出现在能力者部，身上还有那么多怪异之处？

这些能力者部通通没有解释，也不会有人要求能力者部作出解释。

在九州，能力者部的话，无异于圣旨。

【难怪谌巽踢球这么多年来，网上风评被控得死死的，原来是能力者部在背后撑腰啊，忽然可以理解了】

【都说了谌巽肯定和官方有关系，不然唐部长会带人观赛？真以为人能力者全都那么无聊啊，一群人还在那叫叫叫，长点脑子吧！】

【不过CX真的不太正常，这是可以说的吗。我以为他在媒体面前已经够高冷了，没想到私下里更狂，没有贬低的意思，他的思维方式太特么诡异了！】

【习惯了球迷追捧，作为球星高高在上？】

【好家伙，我们在认真讨论谌巽性格的成因，楼上直接开踩，谌黑真是无处不在！】

【我比较关心的是，就谌巽那个性格，居然会在盛惊鸿的威胁下妥协，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指的喂饭那里？唉，本人谌黑，之前真挺反感他的，但想过最恶劣的场面，也无非是他决赛输球了，满脸不甘地盯着对手，兴许还会眼眶通红转身黯然离场。怎么都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程度上来说，也算得偿所愿了？】

【纯路人，不关注足球。在看到他被呛出眼泪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只对女人有反应】

【前面几个简直逆天！这种时候就不要玩梗了吧！】

【早都说了，谌巽的球迷就没几个正常，谌黑谌迷都是！那盛惊鸿更怪，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没有直播，我都担心他会对谌巽做出什么】

【因为要隐瞒体质？】

【应该不是，他三年前就有在媒体面前公开承认过这点。哪怕谌巽当时不知情，也能证明这件事本身并不重要，起码不足以让他低头。谌巽肯定还有些事没说】

【杀人！谌巽绝对杀过人！部门真的会把一个普通人培养成这样吗，里面一定有猫腻！】

【有又怎样，搞笑，不允许别人有一点秘密？部门证明他无害就够了，而且他听到盛惊鸿的话以后的反应，足以证明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想到一种可能性，虽然没有过先例，但会不会某个能力者的能力就是赐予他人异能。谌巽身边刚好有个人符合这个条件——伊燃。

假设谌巽高中同学那篇文章是真的，伊燃和谌巽很早就认识了，从时间上推断，大概率也是从能力者部出来，公布的能力者信息上却同样没有她的名字。

我在想，会不会是伊燃以死亡为代价，给了谌巽能力。这也能解释谌巽为什么会喜欢上伊燃】

【剧情一下合理起来。不过最后一句话就没必要补充了吧，看起来怪怪的】

【老实说，对于“伊燃”这个谌巽的亲自认证的“正牌女友”，我从来都没有实感，难以想象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伊燃神人啊！各种意义上都是】

【可能谌巽以前不这样，伊燃走后他大受打击，导致性格大变……】

能力者部发话以后，直播间弹幕一下稀疏很多。观众尽量抑制自己的发言欲望，实在忍不住的，干脆另创话题楼，担心自己无意间的言论，成了恶能力者手上的刀刃。

但毕竟基数摆在那，还是有一些弹幕，在直播间阵阵飘过。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个小时。

当盛惊鸿说出那段话，众人心头颤动，所有弹幕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

“审判。”盛惊鸿温声，“我的能力。”

“依靠公投发动。”

饱含深意地抛下两句话，盛惊鸿紧盯谌巽面庞，不放过上面可能出现的一丝一毫的变化。

谌巽似乎被某个字触动，睫毛颤动。

盛惊鸿犹嫌不够，口吻讥诮道：“你做人还真是失败，你猜多少人希望你死，你才能出现在这里？”

今天是审判期第三天。

【审问】强度明显增大，只要不越过那条线，他可以强制谌巽回答任何问题。

获得两个信息：一、和常人不同，他无需进食。

二、他不是能力者。

再深入些，涉及到谌巽底线，他就闭口不言了。

盛惊鸿本想继续先前的询问，想到最近的频频碰壁，念头一转，心中微恼。

谌巽不是总是一副万事不置于心，清清冷冷的样子吗。

那么，他为之付诸努力三年的足球，他的球迷，他在不在意？

盛惊鸿心潮涌动，可是谌巽睫翼浓黑，下面一双眼极清极冷，毫无波动。

“所以。”谌巽轻声，“你想告诉我什么？”

盛惊鸿不可思议：“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谌巽不想回应这种无聊的话题。

无奈陷于【审问】，他问：“你的能力能躲过部门的探查，为什么？”

说着，谌巽自顾回答了，“除了那次以外，我之前应该还见过你，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也是你的能力？”

口气是纯然的疑惑，盛惊鸿实在忍无可忍，扯过谌巽衣领，字字从牙缝挤出，“我在问你，他们想要你死——你在跟我扯什么东西？！”

谌巽：“这和我有关？”

盛惊鸿脑子嗡地一声，气血上涌，几乎以为谌巽早就挣脱了他的能力，故意在戏耍他。

一股强烈的情绪在心头翻涌，等他回神，双手已然扼在谌巽喉间，谌巽睫毛缓慢颤动，双眸因窒息蒙上层雾。

他双手撑地，脖颈高昂，模样看上去已经压抑到极致，但全无挣扎欲望。

盛惊鸿心头猛地一颤，手上下意识卸了三分力道。

看着这人在自己掌中狼狈喘息，有一瞬间想着，要不真掐死他算了。

谌巽声音断续传来，“……我从来不清楚你们的想法。”

盛惊鸿一滞。

“很难和你们沟通。”

谌巽喘了口气，“你们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复杂化。实际上就算他们真的抱有这种想法又怎样呢？且不说你们根本做不到，就算真有这个行动，那我反击即可，显而易见的道理，我并不认为我需要对此作出过多答复。”

“而且说到底，我对于你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谌巽罕见地说了很长的一段话，盛惊鸿怔怔地看着他，透过朦胧水色，看见谌巽眸子里一片漠然。

“你们的情绪，总是很丰富。”

他语气里，掺杂着一缕困惑。

刹那间盛惊鸿似乎明白了什么，仰脸闭上眼，用胳膊挡住眼睛，肩膀不住抖动。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过了半晌，他猛地睁眼，“伊燃呢？”

谌巽一怔，眸中红芒隐没，轻微挣扎。

“你对伊燃也是这种态度？”

谌巽默然，盛惊鸿一记审判下去，谌巽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

盛惊鸿寒声，“跟你说话呢。”

“可我不想和你说话。”

谌巽直白道，“假设你脖子上顶的不是足球，很多东西自己思考一下，不是能马上得到答案吗。”

谌巽凝神思索，恍然大悟，“所以是在……羞辱我？”

“一定要这么无聊吗？

盛惊鸿看着谌巽，汹涌的情绪在一瞬间冷却。

语气格外平和，“她每次和你说话，都是有意义的？”

“我认为有意义。”

“很好。”盛惊鸿话锋一转，“你会感到恐惧吗？”

“最近看弹幕，我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谌巽无动于衷，眉眼间尽是冷漠。

盛惊鸿眸色暗下，内心再无迟疑，猛地抬手掐住谌巽。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谌巽不觉意外。但盛惊鸿手掌在他下巴处摩挲了一会儿，突然没有预兆地下伸。

扯下他的衣领，手掌越过大片勒痕淤青，准确无误地按在锁骨下方。

他手上温度滚烫，生有薄茧，碰到的地方俱都滚过一阵战栗，简直是在谌巽肌肤上点起了簇簇火花。

谌巽心脏重重停跳，随后听到盛惊鸿下一句话，他的理智，也跟着一并被点燃了。

“本来确实没想做什么，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觉得挺无聊的……你也不想她最后留下的印记，被我彻底抹去吧？”

盛惊鸿眼神冷厉，吐出两字，“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