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将军无甚大碍,此箭并未伤及经脉,伤口亦未感染,静养几日便可。”
见军医在收拾药箱,左襄急忙开口道:“前将军伤了左腿,军医快给他也瞧瞧!”
闻言,军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几步走到桌边,蹲身给洛怀风细细瞧了瞧,左襄榻边围着的人也转身走近,盯着洛怀风的腿瞧了瞧。
军医抬手于其膝、踝间按了按,又揉了揉。半晌,他起身行礼道:“前将军并未断骨,这几日少走动些。膝、踝间会有轻微肿胀发烫,将军早晚以药酒打圈轻揉便可。”
言罢,军医行礼后退了下去。
下一瞬,众人又围作一团,将左襄的榻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左襄看着床边这一圈圈的人,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笑道:“哎,大家这般哭丧着脸是作甚,今夜我军打了场大胜仗,该高兴些才是。”
见他还能这般说话,孔飞云舒了口气,点头道:“平西将军说的是,我等该高兴些才是。”
洛怀风被追雨和妍娘挤在外侧,他几番欲跻身上前,皆被二人“不经意间”拦下。
追雨对着洛怀风行礼道:“追雨代平西将军感谢诸位的探望,时辰不早了,诸位大人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征战了一夜,诸位大人也早该乏了。这眼瞅着天都快亮了,若是再不歇下,等这屋外吵嚷起来,可就睡不好了。”
此言有理,众人点了点头,一一与左襄道别后便转身回了房。
洛怀风双拳紧攥,垂眸深深的凝着左襄,并未挪步半分。
追雨依然对着洛怀风行着礼,说道:“前将军还是早些回房吧,主子要休息了。前将军不肯走,莫不是今夜还想再做些什么?前将军可莫要忘了,主子如今身上还有伤!”
这话在说些什么,他几人心知肚明,他这段话将二人说得臊得慌。
洛怀风垂头叹息道:“那左郎便好生歇着,三个时辰后,怀风再来看你。左郎睡觉时安分些,莫要乱动,莫要扯到箭伤。左郎若是有何事要做,便唤人前来,毋要自个儿起身。左郎……”
“好好好,知道啦,怀风怎的跟个小唐僧似的~”左襄笑眼弯弯,不似不耐烦的样。
见左襄心情不错,洛怀风开口问道:“小唐僧?是为何物?”
左襄笑道:“是……”
而此时,追雨咬牙道:“时辰不早了,主子快些歇着。主子再同这人说下去,天都快亮了。这人身上可无箭伤,到时候伤口发炎症,疼的还是主子自个儿!”
妍娘也拧着眉,看着洛怀风道:“前将军早些回房歇着吧,主子乏了!”说着,她将手抬起,俨然一副送客的架势。
洛怀风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左襄最后一眼,便转身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
洛怀风走后,左襄蹙眉问道:“你二人的敌意还能再明显些么?他又是做了何等错事,能让你二位如此?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二人是主子!”
闻言,二人齐齐跪下了身,追雨开口道:“追雨知错,然,追雨不会改!他让主子受了伤,我二人心中有气,这般也只是嘴上撒撒气罢了。”
“主子同他情深,不舍出言责怪,我等便要提醒他,这是他欠主子的!况且,主子本就不想因此事责罚于我二人,否则方才早该制止了,而非是现在才说。”
左襄都要被这番话给气笑了,他叹息道:“哎,真是服了你了。记住,不可再有下次!他是将军,亦是皇子,你二人以下犯上,若是换作别家侍卫,早就被鞭笞个十次八次的了。”
二人低头不语。
左襄动了动手,说道:“罢了,你二人且退下吧,本殿乏了。”
妍娘张口欲语,这话还尚未说出,却被追雨拦了去。
追雨行礼道:“是!主子早些歇息,属下便先行退下了。”
言罢,他将妍娘拽出了屋。
妍娘将他的手甩开,诘问道:“追雨方才为何不让我说!”
追雨凝着远方,徐徐说道:“妍娘若是不想被主子一脚踢开,便一个字儿也别说!主子忘了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忘了我等的初心,又被那人迷了眼都无妨,我等帮他好好记着便是!”
“今日主子为他洛怀风所受之伤,往日主子因他洛家所受之委屈,日后我等皆要帮主子加倍讨回!”
—
年三十,大邑各地歌舞升平,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城中的鞭炮声劈啪作响。
百姓们走在大街上,遇到相熟之人,皆会抱拳微微鞠躬道:“给您请好啊,年三十儿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傍晚,洛怀风又提着两个大食盒儿,缓步走进了左襄屋中。他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些,不让左襄忧心。
他抱拳笑道:“给左郎请好啊,年三十儿平安顺遂,柿柿如意~”
说着,他从盒中拿出了一个柿子饼,递在左襄唇边晃了晃。
见他没有反应,洛怀风弯眼问道:“左郎怎的不吃?世子饼,可甜了!”
左襄抬眸看了看洛怀风,又偏头在柿子饼上咬下一口,笑道:“嗯,世子病了,还甜呢……”
闻言,洛怀风敛了笑意,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见状,左襄急忙说道:“果真很甜,怀风要不要吃吃小世子?”
洛怀风知晓左襄是在哄他开心,他点了点头,抬手一口咬在左襄留下的牙印旁,微笑道:“果真很甜,小柿子就是甜!”
左襄噘了噘嘴,喃喃道:“也不知怀风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这么大一个世子就在身边,怀风不来尝尝,偏偏要同我抢那个小柿子吃。怀风家大业大的,怎的这般抠得慌。果真,越有钱的人越……”
左襄后续的话音尽数被洛怀风吞了去,洛怀风将这世子轻轻咬了咬,又细细品了品,半晌,他才缓缓起身。
他重重的喘息道:“尝了,果然很甜,比这柿子饼还甜。这柿子饼归你,世子归我,可好?”
左襄挑了挑眉,桀然一笑道:“既然怀风这般说了,那我便勉为其难的……”
洛怀风等着左襄的下文,等了半晌,他皆未听到最后那几个字。
这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等得洛怀风心头躁得慌,他开口问道:“左郎便勉为其难的什么呀,快些说,再不说怀风便不带左郎出门看烟火了!”
左襄噗嗤一笑,点头道:“答应了。”
这答案他早已知晓,但从左襄口中说出,洛怀风还是异常的激动。
他俯身在左襄唇上嘬了一口,又将那柿子饼给左襄的唇边递了去。
“左郎还想吃些什么,给怀风说,只要不是龙肉,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怀风用尽一切办法都会给你弄来!”
左襄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狡黠一笑,道:“可惜了了,我现在拖着这幅残躯,否则我第一个吃的便是你!”
洛怀风勾了勾唇角,俯身将唇凑了上去,边啵啵边说道:“那左郎尽管吃吧。”
左襄摇了摇头,眸中闪着奸1淫的光,他徐徐说道:“怀风应当知晓,我说的吃了你,可不是这般吃法~”
闻及此言,洛怀风心痒难耐,他抬手抚着左襄的脸颊,眸色深深,说道:“左郎莫要再出言逗弄于我了,左郎将火勾了起来,又不负责灭下,还真真是心狠呢!”
听到了洛怀风这暗哑的嗓音,左襄心道:此地不宜久留,否则怀风定是要将那从未试过,他又心心念念的方法试一遭!
左襄咬了咬唇,伸舌轻轻舔了舔洛怀风的唇瓣,说道:“怀风,我想出门看烟火!”
洛怀风被他这一小动作给勾得不要不要的,但又舍不得怎么着他,于是他忍了忍腹中躁动的火气,点头道:“好,那怀风便背着追雨与妍娘,将左郎带去屋外看烟火。”
言罢,他抬手将左襄缓缓扶坐起,又掺着左襄起身,他蹙眉道:“若是有长着腿儿,自个儿能跑的床榻便好了,这样左郎便不用起身,左郎的背便不会疼了。”
左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弯眼笑道:“怀风好想法,此物日后医馆皆会普及。”
“我左郎怎的何事都知晓~”说着,洛怀风俯身瞧了瞧左襄的伤口,又想起了昨日的话,他对着白布轻轻呼了呼,问道:“左郎还疼么?”
左襄摇头道:“不疼了,怀风所言非虚,怀风给呼呼便不疼了。”
洛怀风抬手轻轻碰了碰白布边缘,蹙眉道:“左郎背上这布这般厚,一直捂着,这伤口都要给捂坏了。若是此布能再薄些,再透气些便好了。”
左襄点头赞道:“我怀风好想法,此物日后医馆也会普及。”
洛怀风越看越心疼,俯身在那白布上轻轻落下一吻,说道:“为何要等日后再普及,怀风这便命人去办。”
“立秋。”
听到了主子呼唤,立秋抬步进了屋内,他抬手行礼道:“主子。”
洛怀风开口道:“命人制一些……”
左襄急忙止住了洛怀风的话:“不必了,那物追雨找人制过,交由追雨办便好。”
闻言,洛怀风将立秋遣退了,他开口问道:“那自个儿能走的床榻,左郎此前唤追雨制过?怀风怎的从未见过?”
左襄欲抬手摸摸后脖颈,却被洛怀风抬手制住了,他道:“并非自个儿会跑的床,而是那薄一些透气一些的白布。”
洛怀风边给左襄披上羽绒大氅,边问道:“左郎做此物,可是有人受伤了?”
左襄欲言,但又想到了古人的男女大防之事。他眼神飘忽,张口道:“啊,额,怀风,今日何时燃烟火?”
一切准备妥当,洛怀风伸出右手揽着左襄的腰,左手握着他的腕,引着他缓缓走出了屋子,走到了落日余晖下。
“还有两刻天便黑了,待天黑透,城中自会燃放烟火。怀风先带左郎去城门楼上,可好?”
“好。”
左襄弯着眼点了点头,又侧头看着洛怀风,他想起了被分开关着的那对小情侣,于是问道:“怀风,今日是大年,可否将那穆爻与塔屠关在一块儿?”
“蒙古此役大败,王帐与雪熊部均不见兵士回归,他岩蛇部定会被另外两方所记恨。而那两方又都是诱人的嘴边肉,如今蒙古内乱就要起了,他们定然搞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洛怀风抚了抚左襄腰侧的布料,笑道:“我左郎真是心善,方才孔将军已命人将穆爻与塔屠放了回去,他二人今夜子时应会知晓‘家徒四壁’四字是如何写的。”
左襄摇头笑笑:“孔将军还真是狡猾。此番雪熊部百姓定是要遭殃了。他鹰隼部与苍狼部虽盯着王位许久了,然王帐军士众多,人才济济,不易被攻下。而雪熊部……”
洛怀风以手指摩挲着左襄胯骨外的衣料,他道:“他雪熊部又岂止一方所惦记,此番岩蛇部与沙蜥部定会有一战。”
左襄点了点头,又偏头小声道:“怀风莫要以为这手躲在大氅中,便可为所欲为。我记得,方才怀风的手在上面些,现在怎的跑到此处来了?”
话音刚落,洛怀风勾了勾唇,在那一处来回揉捏了几下,笑问:“不可?”
左襄急忙点头道:“可,只是怀风那手莫要再乱跑了……”
洛怀风叹道:“哎,这睡不到,就连摸摸也不行?左郎还当真是心狠呢!”
说着,二人走到了军营门口,只见军营主道上遍以芝麻秸撒之,二人踩在上面劈啪作响,听起来好不热闹。
将军命人在军营门前挂千,将吉祥语镌于红纸之上,粘之门前,与桃符门神同立。
大门两侧皆挂着火红的灯笼串,白雪红烛相映,院前满地都是鞭炮燃过后的红纸碎屑。
“怀风你看,这像不像你我二人的婚礼现场?”
“左郎,咱俩回房换身红衣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洛怀风:哎,睡不到你,就连摸摸也不行?
左襄:呵呵,你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洛怀风:在屋中摸摸不就要出事儿了嘛~
穆爻&塔屠: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不仅可以摸摸,还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还可以做1爱做之事~
洛怀风&左襄:呵呵,你们先回去看看家还在否!
穆爻&塔屠:昂!沁!
昂沁:哟,二位舍得回来啦?回来也好,来给哥哥打个下手~
穆爻&塔屠:做!梦!不就是东山再起吗,老子训新兵,照样打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