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被打开,薛炁来到靶场,江予夏也紧跟其后。
他低声凑到薛炁耳边道:“你行吗?”
薛炁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万事通吗?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江予夏瘪了瘪嘴,“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原著他也就追到第十章,薛炁会武功都还是从简介中看的,薛炁到底会不会射箭,他还真不知道。
薛炁没在理会他,径直走到了大当家身侧,“开始吧。”
大当家此时却道:“不急,我想到了个新玩法,你敢不敢同我一比?”
薛炁道:“你想怎么玩?”
大当家道:“盲射。”
盲射???
江予夏满头问号,出声道:“你在开玩笑吗?闭着眼睛怎么射?”
大当家没理会他,只把眼神放在薛炁身上,“如何,比不比?”
薛炁道:“我有选择吗?”
“有。”大当家道:“你若答应不提今日所见所闻,我放你离开,至于他……”
“本寨主全当为名除害了。”
江予夏张了张口,“我,我哪里……”
薛炁却打断了他,他看向大当家,“你为何肯放我离开?”
大当家道:“因为我也是晋人。”
薛炁眉宇微动,“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当家笑了笑,“这只要是入了河坊的人,就没有我摸不清的底细。”
薛炁没在追问,只道:“放我们离开,我们保证不提今日所见所闻。”
“你可以走。”大当家顿了顿,指向江予夏,“但他得留下。”
薛炁道:“那我同你比,赢了你放我们离开。”
大当家提醒道:“输了你们俩一起死,现在离开,你活他死,想好了?”
薛炁道:“来吧。”
江予夏却拉住了他,转眸看向了大当家,“我可以单独同他说两句话吗?”
大当家笑了,豪爽道:“好,本寨主今日心情好,就给你们个话别的机会。”
江予夏闻言把薛炁拉到了角落,低声道:“你走吧,不用管我,就像他说的,我是个恶人,死了也活该,但你……”
江予夏喉结微微滚动,抬眸往薛炁脸上看了去,“但你还有好多要做的事。”
薛炁是的很懂察言观色的人,此刻,他竟然在眼前这人脸上看到了真诚。
这人是真的希望他离开,不是装的。
薛炁从未得到过来自任何人一丝一毫的真诚,以至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仓促的移开了目光,木纳道:“我有把握。”
“你有什么把握?”江予夏语气提高了不少,听上去还有几分焦急,“你待会就跟他说你不比了,然后……然后你先回去,回去找救兵,你不说我是万事通吗,我自己会想办法出去的。”
薛炁还是那句话,“我有把握,不会输的。”
江予夏道:“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人是这地方的老大,就算是为了撑住面子,他也不会让自己输,加上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你根本没有赢得机会。”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走。”
薛炁却道:“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江予夏微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之前不还说想杀了我吗,干嘛,干嘛又……”
薛炁道:“一码归一,那天落入水中时,你一直护着我,我都知道。”
“这次就当还你人情了。”
江予夏迟疑了一秒,忙道:“不行,与其两个人都命丧于此,倒不如你先走至少能保住一个。”
薛炁道:“我不会输,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他说完不顾江予夏反应转身就走。
江予夏抚了抚额,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可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走的,丢了小命可别怨我!”
他吼完认命的跟了上去,心里却是放松了不少。
其实他也很怕死的。
进来时他便注意看过了,这寨里的刀不同外边,全都是弯刀,不管是砍头还是刺心藏都不太方便,脖子一刀估计砍不下来,就只能用割的,就这帮人,估计得等着他的血慢慢流干,指不定还不等他死透就会又把他的尸体丢进山林喂野兽,好毁尸灭迹。
他最怕疼了,哪受得了这个。
他死过一次,好不容易重获新生,还得了副健康的身躯,他其实也想好好活着的,可……
可若同薛炁比,薛炁似乎更需要这个活着的机会。
——
比赛开始。
有人递过了黑布。
薛炁看了眼大当家,“你先还是我先?”
大当家笑了笑,做出了请的手势,“你是客,你先。”
薛炁点头,还有未尽的话,“我若三箭同时射中,可否直接算我赢?”
江予夏方才所言不错,这人身为一寨之主,若是当着所有手下的面输了,未必会守诺放他们离开,所以唯有他先给足了面子和台阶,他们才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可大当家却不以为意,他压根不认为自己会输。
只听他道:“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既然你都放话了,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找死不是。”
“不是找死。”薛炁说着蒙上眼睛,接过箭,“是求生。”
大当家笑道:“但愿你的箭术和口气一样自信。”
薛炁没在出声,接过箭后调整姿势准备拉弓。
江予夏对这些一窍不通,就只能干看着,看到薛炁就要拉弓,他心都跟着薛炁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薛炁扬起弓箭,他甚至闭上了眼,压根不敢看,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向来不信神佛,因为他小时候也时常祈愿,却从来没得到过任何好运和庇佑,比起神佛,他更相信自己。
可这一次,他生平第一次开始潜心许愿。
或许是幼时心不够城,上天未能听到他的祈愿。
所以这一次,很认真很认真,很诚心的在向上天许愿。
他闭上眼,开始在心里默念。
同一时间,薛炁已把三支箭同时按在玄上,听着风声,拉满,放手,动作一气呵成。
对面传来弓箭射中靶子的声音,薛炁扯下黑布。
他看向大当家,简意骇言道:“我赢了,你放我们走。”
大当家脸上的情绪还未散尽,没应声。
这小子怎么回事?竟真射中了。
薛炁来到江予夏身前,拿下了他捂着耳朵的手,“我赢了。”
江予夏缓慢睁眼看向靶子。
三只箭正中靶心,他脸上的情绪堪比大当家。
“你射中了?”
薛炁点头,“嗯,我们走吧。”
江予夏喉结微动,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这都能射中?”
薛炁点头,来到了他身前蹲下,“我说过会赢的,上来。”
江予夏被赶鸭子上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薛炁背上人就想走却被人拦住。
他看向那人,冷声道:“让开。”
那人看向还在靶场内站着的大当家。
大当家脸上虽有不甘,却还是道:“让他们走。”
手下得令,退了开来。
出寨门后,回过神来的江予夏问:“我们这算安全了?”
薛炁道:“暂时安全了。”
尽管已出土匪窝,江予夏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那箭…怎么射的?”
薛炁道:“用手射的。”
“………”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么厉害?闭着眼都能射中?”
他说着往上挪了挪,“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薛炁没再答,只道:“别乱动。”
“哦。”江予夏放低声音,也不再纠结于此,“你说我们……”
“将军,太子殿下他们在那里……”
江予夏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正朝他们策马飞奔而来。
那人来到他们不远处下马,快步走过来跪了下去,“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江予夏拍了拍薛炁的肩,示意他松手,站到了地面,“你是?”
只见地上的人低头抱拳,“臣季风,叩见太子殿下。”
季风?
江予夏回想了下,确定没在原著中听过这人的名字,开始对着地上的人打量了起来。
“先起来。”江予夏一撅一拐走过去扶起了季风,“将军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季风抱拳回复道:“臣听附近有村名说看到殿下被龙堡寨的人挟持了,特过来营救。”
江予夏笑着挥了挥手,“没那回事,可能是他们看错了,本宫是觉得有些无趣,想出门走走,却不小心摔断了腿,这才耽搁了一宿没能回去,让将军和将士们费心了。”
季风抱了抱拳,“臣不敢,殿下稍等片刻,臣这就让人准备软轿,护送殿下回府。”
“不用了……吧?”江予夏说着把眼神放到了薛炁身上,“你会骑马吗?”
薛炁点头,“会。”
“那便好。”江予夏幸幸道:“那你骑,我坐后面。”
闻言将士牵过马,在就要上马时江予夏问:“对了,连云水库修补的怎么样了?”
季风道:“殿下放心,冲垮的地方已暂时用木板堵住,村名们也回了家,衣食臣也派人挨家挨户发了,至于那些隐瞒灾情的地方官员,臣已尽数抓获收押,就等殿下回去定夺。”
江予夏只问了一个问题,季风却把他想知道的都汇报完了。
这让江予夏不由得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季风答道:“臣名唤季风。”
江予夏点头,“嗯,干的不错,本宫记住你了。”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
这边,杨县令接到通知,早早便来到府外迎接。
于是,江予夏等人到时,看到的就是县令府外跪了一地的场景。
江予夏在薛炁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你们这是?”
杨县令忙磕头道:“下官护驾不力,竟让殿下险落贼人之手,下官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问罪。”
“问罪,你不说本宫还差点忘啦。”江予夏道:“这河坊该问罪的可不止杨县令一人。”
来至正殿,季风道:“相关人等臣已扣押,殿下可稍作休息后进行审问。”
“不用。”江予夏道:“押上来,本宫现在便要审问。”
季风抱了抱拳,给手下打了个手势。
都到了这步,杨县令也决定不再隐瞒,整个跪在了江予夏身前,“下官愿知无不尽,配合殿下审查。”
“好啊。”江予夏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本宫给你个机会,你自己交代。”
沉思片刻,杨县令缓缓道:“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江予夏笑了,“你一个县令,能被谁所逼被谁所迫?”
杨县令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此地与其他地方不同,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下官虽有此官职,却是空有其表罢了。”
江予夏眉宇微动,“此话怎样?”
杨县令顿了顿,缓缓道:“其实昨日来通报下人是下官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想让太子殿下您出手救救小寨的村名,下官身为地方官员却做不到庇佑一方百姓,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你确实该死。”江予夏道:“你可知此次丧生于小寨的村民有多少?”
杨县令点头,“知道,所以下官才决定冒死一试。”
杨县令顿了顿,道:“其实发生水灾的日期要比殿下你们得知的时间要早三日,在殿下来到之前,下官不止一次向朝中递灾情书,却始终没得到回复。”
“你是说有人截下了你写的灾情书?”
杨县令点头,“下官确有此猜测。”
此时外间传来声音,“殿下,将军,人带到了。”
江予夏道:“押进来。”
几人被推搡着带进殿中。
“跪下…”
几人虽成阶下囚,气焰依旧嚣张得很,“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就敢让老子跪?”
护卫没惯着他,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学着他的口气,“你知道你面前坐着的人是谁吗就敢在这里叫嚣?”
只听那人不屑的哼哼了一声,“老子管他是谁,不想死的话赶紧把老子放……”
“啊啊啊……血…你他妈竟敢……”
季风再次给他开了个口,“再叫我直接送你回西。”
“好了。”江予夏适时道:“本宫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想活命的话就自己老实交代自己所犯之过,本宫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说这指了指最右边的人,“你先来。”
被指到的人胆子不如方才叫嚣的那人,吞吐道:“小,小的只是普通百姓,不知道,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予夏看了眼杨县令,“他说的是真的吗?”
杨县令微微抬头,看了眼几人,匆忙别过脸,“不,不是。”
江予夏点头,朝着护卫做了个手势,“拖下去,斩了。”
那人见状立马开始含冤了起来,“大人明察,小的真的只是普通百姓,小的冤枉啊…”
“冤枉?”江予夏道:“若是真的冤枉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