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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季长山妥协般收回手，“我会让他们不再跟着你，只是你也要按照约定......”他察觉了自己失言，摇摇头转了个话题结束未尽的话语，

“我们卯时见。”

曲无欢这次没有回答他，只是朝他笑了笑，起身离开。

青年坐在满是狼藉的雅间内，面前是横陈两半的木桌，以及满地肆意流淌的汤水，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在少女彻底离开视线后放松了肩膀。

他偏头看向红木栏外，栏外人群熙攘，街市吵闹，眩目的阳光斜照进青砖瓦檐，照在青年的面上，照进他漆黑的桃花眸子里，给他黑沉无光的眸子里晕上一圈光轮，他偏头避开了阳光，好像很不习惯这种暖洋洋的光亮，沐浴在阳光中的手舒展又紧握，似乎想在这暖洋洋的天气里留住些什么，一缕泛着跃动着生命的阳光，亦或者是指尖流过的却无法触及的暖意。

“多么慷慨的日光啊。”他叹。

在发出那声叹息之后，青年的肩膀开始轻微抖动，他抬起衣袖掩面，接着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越来越剧烈，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要将他的心肺都咳出来。

“主子，您要不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暗卫担忧地上前。

“不必。”青年开口制止。

暗卫被季长山制止，只能退居一旁。季长山试图平静下来，却依然止不住地咳嗽，不知过了多久，咳嗽终于慢慢平息，他苍白着脸色放下衣袖，衣袖上已经布满星星点点的血迹。

季长山面对血迹面不改色，只是惋惜道，“可惜了，这可是和她同款的。”

旋即又摇摇头，自嘲般笑笑，“我在说什么胡话，怕是病久了，居然也在意起这些东西起来。”

他喃喃自语，似乎在问身旁的暗卫，又似乎只是自问自答，

“她会恨我吧？”

“也是，是该恨我。毕竟是我将她拉入这局来。”

“那就恨吧。恨总比爱要来的长久。”

“最好牢牢记住我。永远。”

暗卫没有答，他深知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话题，只是更加恭顺地低下了头。

青年站起身，走进阳光洒不到的阴影里，漆黑的眸子中再无半分光亮。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的好天气。”

*

曲无欢离开了酒楼并没有去医馆。

她顺着季长山给的线索先去了陵城的南郊，可是扑了一个空。

南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荒废时日不长的屋宅和耕地。

季长山在骗她？

曲无欢皱了皱眉，季长山心思这么周密的人，没有必要撒这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她再次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忽然想起当时季长山好像没有具体回应她是在南边还是哪里，他只是奇奇怪怪地问她盛京在陵城的什么方向，是她自己回应的南边，而他的回答也不知道是针对的哪个问题。

难道说他还在暗示她些什么？

曲无欢理了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1.盛京在陵城的南边。

2.客人从盛京来，身份尊贵。

3.南边没有病人。

4.自己来时向北走才见到的奇怪场景。

难道是因为盛京来客人身份尊贵，城主为了不怠慢客人，把病人集中管理起来，关在与盛京来路相反的方向北边？

这是曲无欢能想到的最符合实际的想法。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只要再去北郊探探虚实。

是真，她与季长山的表面协议还能够继续；是假，他们的协议就没有必要维持，城主那边的内应还有苏诚，至于脱身......曲无欢的目光暗了暗，算算时日，在醉花楼留下密信已有三日有余，慕容绯应该已经收到消息来寻她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只要有慕容绯在，面对季长山，她应该还是有脱身之法。

就算一时半会慕容绯还没来，覃无尘应该也已经找到青团他们来找她了，只要没上船，覃无尘就是无敌的。

那就再去北郊看看。曲无欢想。

*

陵城，北郊。

一路从南到北，曲无欢的感受最为明显，相比于南边的热闹繁华，沉稳有序，北边留给她的印象就只剩下了一个字，“乱”。

土泥混合高低不平的路，肆意流淌在路上的污水，破烂矮小无法遮风避雨的房屋，为吃食打架的流浪汉，趴在地上哭号乞讨的老弱妇孺。

看着就令人心惊肉跳，心生哀却。

她沉默地继续往前走，走到终于找到她想找到的东西。

几队穿着铁甲训练有素的士兵将一个扎着高高荆篱营地团团围住，营地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尖锐刺耳的哀嚎和接连不断的哭泣讨饶声，他们却对此视若罔闻。

应该......就是这里了。曲无欢攥紧了自己的袖中剑，却不敢贸然上前打探虚实。

就在她犹疑不定之时，变故突生。

一道浑身是血辨不出模样的身影踉踉跄跄跑出一顶白色的帐篷，翻上离他最近的篱墙，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般，不顾墙上扎手的荆条，挣扎着想翻过去，边翻边喊，“我没病！我没病！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

没等铁甲兵上前处理，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箭矢，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喉咙，阻止了他未尽的话语。

他轻飘飘地掉下去，像一只燕，只是他没能归巢，他如他未尽的话语般，到底终究没有回到他想回的家。

那一声声哀切的话语，字字句句锥入曲无欢的心脏。

回家，回家，回......家。

他们也都是想回家的人，如她一般，即使拼上性命也想回家。

她有什么办法。曲无欢忍住发酸的眼眶，听着耳边声声的哀嚎，指甲掐入掌心，掐出道道血痕她也混然不觉，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想帮帮他们。

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帮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4/30

今天是隔日更，因为还写了一点点一个HP同人文的开端，写的是铂金小龙x原创女主。

我承认我喜欢开文（bushi）

当然，一位更新肯定是这边！！！！

大家这章忘记伏笔的可以看看前面的十四章那里呀。

季长山还有个伏笔没写完，估计到后面才能揭开了。

再来一句，求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