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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攸杼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季长山拂袖屏退旁人,起身为他斟满一杯酒。
“喝?”
窦攸杼接过酒杯,曲无欢觉出他已有三分不耐,但他还是压着性子没有发作,皱着眉仰头,饮尽了那杯酒。
“说。”
酒盏“啪”地一声被他反扣在桌上,他再次抬眼,沉寂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曲无欢,冰寒阴凉的眼神,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兽,正待适当时机撕咬猎物的喉,或者将弱小的猎物圈养起来肆意玩弄。
难以忽视的视线。
曲无欢又将头低了低。
“你可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季长山察觉了曲无欢低头的动作,倾身将她往身后护了护,“她可和你的漠北骑不一样。”
“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
“她只是和你要找的人长的像而已。”
“不是她?”窦攸杼还是死死地看着季长山身后的曲无欢,一字一顿道。那字是他一字一句磨出来的,距离这么远,曲无欢似乎都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如果眼神能杀人,她觉得自己早在这样的眼神下死八百回了。
“没有任何问题。”季长山提壶自酌一杯,问他,
“你要不要尝尝这里的东西?虽然此处比不得盛京,但也是我特地找人按着你家方子做的。”
窦攸杼似乎听进去了季长山的话,没有再看曲无欢,低下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曲无欢见他移开视线,心下刚松一口气,稍稍放松了双肩。
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裹挟着风从脸颊擦过,她只觉面上一冷一热,珠珞面纱掉落,一阵火辣的疼痛自颊边蔓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曲无欢抬手摸了摸。
是血。
她又转头看去,看到了插在屏风上的一支筷子。
是窦攸杼干的,他还在怀疑她。
曲无欢机械式地转头朝他看去。
窦攸杼也在看她。
他如狼如蛇般阴冷的眼神盯着曲无欢,仔仔细细在她的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嫌弃转过脸去。
他也没有吃桌上还未动过的饭菜,倏然站起身,拿起佩剑,不屑嗤笑一声,
“赝品就是赝品。”
“再怎么像也还不是真的,有什么可尝的。”
“白来一趟,走了。”
“这就走了?不再喝两杯?”季长山举起杯来问他。
“不了,还有——”窦攸杼本都走到屏风门口,又折回来,“这个东西忘了。”
他将一双筷子剩下的那支狠狠插入木桌,木桌应声裂开,桌上的碗筷酒盏噼里啪啦掉落一地,汤水四溅,沾染上季长山的衣角鞋袜。
“抱歉。”他举起双手,没有诚意地道歉,又将眼神转向曲无欢,一字一顿道,
“下次可别再让我看见她的脸,我最讨厌假的东西。”
“下次或许就不是脸了。”
季长山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居然还是笑着,似乎这些发生的事情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只是他在看见自己沾染汤水的衣角后皱了皱眉角,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要耍小孩子脾性了,你我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需要她。”
回应他的是窦攸杼远去翻飞的火红衣角。
“抱歉,阿欢。”
“吓着了吧。”季长山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曲无欢,有些歉意的冲她笑,
“游之就是这样的脾性,让你受惊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虽然窦攸杼离开了,但是鼻前萦绕着的冷冽梅香经久不散,面上火热的疼痛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窦攸杼,她最想逃离的人,刚刚对她起了杀心。
面前无辜含笑的男人是和他亲密到可以喊他“游之”表字的关系。
表面上他护她,讨笑卖俏,降低她的防备心,实际上既从她的身边赶走了覃无尘,又将她苦苦藏了三年的身份暴露在她最不想暴露的人前。
窦攸杼既然对她起疑,绝对还会继续查她。
纵然她对自己的假身份有信心,然百密一疏,她不敢保证真的一点疏漏也没有。
她一点也不敢赌。
“阿欢,我带你去医馆处理一下伤口,好吗?”季长山伸出手,想碰碰曲无欢受伤的脸颊。
“不必。”
曲无欢躲开了他的手,弯腰从地上拾起断了绳子的面纱,重新绑上。
血珠沁上面纱,一圈一圈晕染,像是朱白的面纱上绣上了一朵红艳的花,开在曲无欢的眼下。
“戏已经演完,答应你的事情已我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不在合约内容里了。”
她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满眼写着拒绝和冷漠。
“我可以自己去医馆,让你的人别跟着我了。我会按照合约,在你晚上回船前与你会和。”
她停了停,似乎察觉自己态度转变太大,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我相信你一定能给你听话的合作伙伴一些自由支配的权利,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3/30
女主长大第一步,拉长兔耳企图装凶,被人察觉而且一点都不凶哈哈。……
乖崽长大落泪。
那咱就可以写更多的亲密贴贴啦(bushi)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摩多摩多!没有评论如何贴贴猛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