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比赛名单的过程总是焦虑又漫长,由几位教授在桌前闭着眼抓阄,抓到哪两个名字,这两个人就会进行明天的对决。自由赛选手的抓阄和其他比赛的抓阄同时进行。
陆饮溪坐在她最爱的石头上,左手边坐着五彩缤纷海陆空一体化七号机,七号机肩上坐着它那五彩缤纷的主人——傀师时来。时来仍是低头看着陆饮溪,问:“所以你真是个杂役?我师父还说,你肯定是不得了的高手。”
“被人按着打的高手吗?我连主角的身份都快被剥夺了——上一章的主角是方知岁吧?是方知岁吧!她已经那么多章没出场了!为什么突然出现她的强化日啊!”陆饮溪哀嚎道。
时来嘁了一声:“你不想想我呢?可能全书完结了,我都等不来一次单章强化——至于被人按着打,这可能是你不想暴露实力的一种手段。”
陆饮溪笑着,懒得解释:“你下一场比赛想碰到谁?”
“那当然是那个纵天宗的人啊!”时来说到那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像个傻瓜一样?我跟她根本无法沟通!”
“她叫什么名字?”陆饮溪问。
时来看起来有些走神,她的目光飘远:“其实我不知道……不过纵天宗晋级了五人,想再和她碰上还需要一点运气。”
陆饮溪瞥了一眼教授们正在抓阄的方向,有两名弟子抬出一块巨大的告示板,上面张贴了团体赛接下去的对决时刻表,个人赛的后续安排,以及自由赛的名单。
时来跳下七号机的肩:“名单出来了,我们互相帮忙找找吧。哦,我看见你的名字了,陆饮溪对……”
“陆师妹!陆师妹!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吴青荇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知道你和谁一组吗?”
“……楚云遮。”时来扭过头来,问,“怎么?关系不好?”
吴青荇自来熟地和她接上了话:“岂止是不好啊?我师妹和楚云遮那简直是水火不容。你是从傀师来的朋友吧?那你不知道也正常,陆师妹刚上山的时候就和楚云遮不对付……”
“他不用参加团体赛吗?”陆饮溪打断她,问。
吴青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时来:“我们的团体赛安排在明天,对阵傀师。”
陆饮溪挤到告示板旁边,远远地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宋釉。
宋釉被裹挟在人海中,艰难地朝她伸出一只手,意思是“别忘了我在你身上下注了五百灵石!明天的比赛,你千万千万不能输!”
陆饮溪再看向告示板,她和楚云遮的名字赫然并列,仿佛能透过名字看出楚云遮来者不善的杀气。输掉比赛也不是不行,她明天打这一场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输——但是输给楚云遮,怎么就让人心里那么不舒服呢?
她很擅长交朋友,上山后不久,就和能认识的人都混了个脸熟,最先熟识的就是吴青荇和宋釉等混吃等死的一批人,尤其是吴青荇。当时陆饮溪个子还很小,吴青荇最喜欢一团孩气的可爱生物,对不求上进、语出惊人、鬼点子很多的陆饮溪更是喜欢到简直没办法,天天躲着宋玉垚给她开小灶。
那天也是一样,吴青荇给陆饮溪带了一串从山下买来的糖葫芦。
突然,陆饮溪旁边探过来一颗脑袋,对着糖葫芦呱唧就是一口。
“哎哎哎!你怎么吃别人的糖葫芦呢?”
吴青荇和陆饮溪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教授抱起当时也还个子很小的楚云遮,息事宁人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啊,青荇!这孩子欠管束,我回去一定狠狠收拾他……”
楚云遮在教授的钳制下挣扎,理所当然似的喊道:“可是我想吃!”
“那是小妹妹的东西!不是你的!”
“什么小妹妹?她就是个杂役!为什么她有糖葫芦,我没有?”
陆饮溪对糖葫芦没什么执念,对杂役的身份也没什么不满,楚云遮的高高在上未能引起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内心波动,只是觉得快乐的一天被糟蹋了。她不是很有洁癖的人,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能接受和男性分吃同一串糖葫芦。
好恶心。
她拿着那串已经脏了的糖葫芦,吃是不可能吃,扔掉又觉得对不起吴青荇,实在是鸡肋。
吴青荇已经生气地跳了起来:“饮溪的糖葫芦是我给她的,怎么着?你想吃?想吃就自己去买啊,抢别人的糖葫芦,怎么你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了?现在快点给饮溪道歉!……也给我道歉!这是我买的糖葫芦!”
“你能请她吃,为什么不请我吃?”
“嘿!你这孩子!我爱请谁吃请谁吃,你管得着我吗?不是,这是请谁吃的问题吗?你自己的错,还想来怪我?”
“我咬你!”楚云遮猛地挣开那位教授,照着吴青荇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紧接着,他的额头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戳。
那串被他咬过一口的糖葫芦狠狠戳在他的额头上,粘住了。
吴青荇和那位教授一人拉一个,想把这两个小孩分开,结果楚云遮是已经引起入体的修仙者,竟然能出其不意地再次挣开那位教授。见势不妙,吴青荇也撒开了陆饮溪,以免自家小朋友被人打了还不能还手。
接着谁也没料到,陆饮溪能占据上风,把还不太擅长御剑飞行的楚云遮几次拉回地面,嘴里念着什么“我们安泰俄斯是大地的孩子,打架的时候双脚不能离开地面,你犯规了”——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大家都被普通杂役单方面殴打已经引气入体的修仙者的场面震惊到目瞪口呆。
等旁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要把这两人分开,这场架已经基本结束,陆饮溪抱着胳膊,面色平静地俯视着正满地打滚的楚云遮,露出得意的微笑。
男主作为男主,有一些基本的坚持,楚云遮没有哭,只是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凶狠眼神让陆饮溪自己体会。
十五年后,河东河西的预言终于还是来了。
陆饮溪寻思着自己是按照计划乖乖下场认输,还是坚持卫冕,想办法把楚云遮再一次打得满地找牙。
陆饮溪说:“我寻思,他这次上来打擂,估计为的就是跟我碰上,可以在不违反门规的情况下跟我打一场。”
此时,她和温砚初正走在回秋水峰的山路上,温和已经睡着了,趴在陆饮溪肩头流口水,尾巴在睡梦中一甩一甩,仿佛拥有自我意识。
温砚初问:“你觉得自己现在打得过他吗?”
“能打到他就不错了,打不打得过是打到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小时候我还能把他扯在地上;现在他要是上来就呼啦啦满场飞,跟个大扑棱蛾子一样,我能怎么办呢?”陆饮溪叹了口气。
温砚初似乎突然灵光一闪,她压低了声音,凑在陆饮溪耳边问:“灵器……灵器你要不要?”
受她感染,陆饮溪也把声音压低:“不是说让我输吗?怎么还给我灵器呢?这算不算作弊啊?”
“修仙者——知道这三个字什么意思吗?修仙者比武的时候用法器怎么能算作弊呢?那傀师不就根本不能上场了吗?再说了,也不是什么攻击型的法器,只是让你飞而已,你得自己小心,别被楚云遮打下来。”
“那你声音那么小干什么?吓我一跳。”陆饮溪的音量恢复正常。
温砚初却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虽然你最好可以输掉这一场,但是赢了就赢了,没关系,等下一场再输就好。”
温砚初希望陆饮溪安安稳稳地输掉比赛,才想办法说服其他长老同意让自己人和她对上,既能防止身份暴露,又不至于真的把她打伤。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楚云遮这次就是单纯来找陆饮溪麻烦的。如果他真的在台上下狠手,陆饮溪只能吃个哑巴亏。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愧疚。
毕竟是她提出来让陆饮溪对阵门中弟子,谁也没想到,有团体赛和个人赛要参加的楚云遮竟然会横插一脚,追着陆饮溪找麻烦找到擂台上。
“走,我们去找白莫舒借个会飞的法器。”温砚初拉着陆饮溪转了个方向,直奔白莫舒的则阳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放飞自我之后迅速衔接负荆请罪之章。)
(主线,这是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