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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蛇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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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秋节过得并不热闹,太后薨了。

这样的哀事惹得六宫落泪,陛下也足有几日都未上朝。举国哀悼。

各宫殿饮宴赏月的惯例也免了,这个中秋,是个不幸的中秋。

一件灾事接着一件,叫人措手不及。

恰好赶上雕题暴动,陛下心急如焚,寝食难安,宫中传出的风声都是说郦修宁即将出征平定雕题叛乱,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等在门外的军机大臣日日不敢抬头看陛下,谁都知道近来陛下脾气愈发坏。

大业才被北俅收入囊中,如今刀兵战乱,人心不稳,陛下尚且年幼,有时果断得鲁莽,有时又优柔寡断,连他自己都知道若是郦修宁不能辅他上位,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但郦修宁此人不爱权,不好色,不聚财,几乎没有任何弱点,搅得陛下心里时刻都怅怅闷闷的。脾气自然是越来越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其实他哪里是不知道郦修宁的目光汇聚在何处,他只是无法阻止。

他在皇后的寝宫总是待不长,反而在良美人殿内留得久,却总爰挑她的毛病,良美人养的一池子鱼都被陛下折腾得浮了肚,更不用说侍候在良美人身边的大监宫女,他脾气凶得吓人,没有一天不打人,一天板子不响便好似对不起他那身龙袍。

太后不在,更是无人敢约束他的暴戾,却没有几个人敢说他是暴君,尽管他已经在那条路上走了一节路。

这天,他睡罢午觉,起来呆坐了一会儿,叫人细细地研了一盂浓墨,铺开三尺贡宣。

他自己不写,叫她立在案前,凝神聚气,写一幅字给他看。

明康提起象牙笔,挥手写了一副凌源帖。

写罢,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子,明明是极好的一手字,在他口中,不是疏密不当,就是无筋脉相连之感,再不然就是气韵固涩、露头甩尾。

说罢嘲笑说,“竟无一张拿得出手的。”

这就便罚她去殿外跪着,说是辱了他的眼睛。

长宁宫内一片静寂,除了廊上两几个当值的宫女以外,其余的人都回避了,谁敢看陛下罚明康公主下跪。

这个时节,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风儿飒飒吹过,掉下几片枯叶。

秋风,黄叶,她低眉顺眼地在地上看方砖上的纹路,谁都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久就过了两个时辰,她犹在冷风中跪着,宫中上下也没人知道良美人又是如何惹怒了陛下,只知道她又被陛下罚跪了。

大业的嫡公主,竟被北俅王这般折辱。

入夏以来,明康就不断地闹病,时不时感觉胸腹胀满,肋下隐隐作痛。

她知道,自己恐怕难以久活长寿,只是这二十年华的末尾竟然这般不顺当、不安泰。

微风掠过金黄的屋顶,凉丝丝地拂到她脸上,她正在想着自己还能活多久,一低头,抑制不住地在地上呕吐,呕出的尽是鲜血。

不远处水晶石砌就的池子里,红尾锦鱼摆动着鲜红的尾巴,活像是沾满了明康公主呕出的血。

秋日晒得她头有些发猛,她晃了一下,侧脸倒在血泊中,怎么都抬不起头了。

“她又出什么事了?”陛下不快地问,“‘没什么紧要的事就叫她安心跪着吧。”

“禀主子,这回……”

“怎么?”

“良美人咯血了,现在已经昏倒在外面的石阶边。”

他皱了眉,并不接大监的话,却问等在一边的郦府的家奴说:“郦大人近来可点兵完毕?”

“回主子,大人已经准备好,就差陛下一声令下。”余光却飘出了门外,定在良美人身上。

侍候良美人的宫人见陛下一门心思扑在军事上,心里有些犯急。

陛下的手指重重地敲着奏折说:“你回去告诉郦修宁,中旬之时,叫他入宫来。”

郦府的下人从良美人身边过,见她脸色愈发苍白,弱病之征明显,便知她是已活不久。

“陛下,美人她已经昏倒在地上一炷香了,还请陛下千万开恩……”

陛下冷冷地说:“一个奴婢,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就是她死在我眼前,也轮不上你出来说话。”

众人没留神陛下会突然变脸,吓得几个人翻身跪倒,在青砖地上捣蒜似地碰着脑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心里气愤这个多嘴的侍女。

他不顺心的事积在一起,总要在明康身上出出气儿。

现在这奴仆竟敢多管他的闲事,陛下揉着眉头。

随着一声吩咐,小角门里转出十个散差掌刑大监,每人背上背一个口袋,里边装了几根竹板儿。

十个人摆开了阵势,将方才多话的侍女团团围在中间。

两个人走过来,一顶腿弯,将她按倒,一前一后,一个压胳膊,一个别腿,站着的几个大监就用板子一下一下,一边唱数着一边打起来,“五……十……十五……”

侍女扭曲着身子,嘶声喊叫:“开恩陛下,开恩陛下!”一声比一声惨。

长宁宫众人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站着看,谁敢上前求饶。

二十板子下来,陛下喝令停下来,“这二十板子,打的是你不懂规矩,多嘴多舌。”

侍女正要谢恩,陛下接着说:“慢着谢吧,下边还有二十板子,打的是你扰了孤的好心情。”

话音未落,二十板子又下去了。

接下来,他又找了不同的说辞继续施罚。

“接着打!”他语调果断而利落,这已经是八十板子了。

又响起了板子声与喊叫声,随着板子的起落,声调渐渐低下去,直至变成了无力地喘息。

最后一板子打完,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怎么样啊?你还多嘴吗?”陛下倒背着手,居高临下站在廊上,像欣赏什么杰作似地看着侍女的尸体。

两个大监架着满身流血的侍女,将她拖出此地。

做完了这些,他才像是出了一口气,传旨御医,一定要把良美人的病治好,并且反复叮嘱用心治,治好了重赏,治不好要了他们的命。

御医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动也不敢动,恐惧他紧攥着衣角,低着头盯着双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他不明白,陛下既然想要她的命,又何以对她这般在意。目的何在?

这位新王暴戾古怪,也许他是动了善心,也未可知。

园中的桂花开了,宫中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浓郁的桂香。

每年赏桂时节,皇后不但要书写“福”、“寿”大字,分赐各显贵,还要亲手摘取桂花,用糖腌制,忙存宫中,随时享用。

良美人也在采桂之列,她从桂树下走过,金色的花朵儿雨一般洒在她身上,映出金色的光,宫内的女子没有一个不折服于这位大业公主的美貌,只是不过是个空壳子美人,算不得什么威胁。

郦修宁出兵不到半年便将雕题人赶回领地三百里后,明明是大胜,可陛下却为此极度焦虑,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皇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身边的任何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半夜陛下撩开床帏,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想着想着,他忽然穿上了衣服。

“陛下去何处?”

“皇后睡吧,孤睡不着,起来走走,不必叫人跟着孤。”

“可是……”

他已经走出了皇后寝宫。

明康半梦半醒之间像是看见了一个人人影出现在她身边,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果然没有看错,他又来了。

“往里面睡睡。”

明康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其实她听得清楚,就是不想搭理他。

他没了耐心,一把将她翻倒在里侧。

明康就保持着摔倒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她心烦意乱,怎么都想一刀子捅在他肚子上,但是她不敢,她等的机会不该是现在,至少现在成功的机会不大。

“你知道郦修宁答应了雕题人吗?”陛下问她。

明康闭着眼,极有节奏的呼吸暴露了她在装睡。

“这一次,孤要尽早下手,除掉他。”

明康的眼睛闭着,眉头却高高皱起。

郦修宁也算为他鞠躬尽瘁,他要除去他,就像是拂去一颗尘埃这样简单,可见帝王之心,实在不可测。

“孤要杀他,你心疼?”

明康心道,最好可以尽快动手,免得影响她后面的刺杀计划。

次年郦修宁班师回朝,民间人人传颂他为北俅战神,战无不胜。

陛下已经在围猎场布下天罗地网,郦修宁不能拒绝这次围猎,可他也知道自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围猎后半场,山林中忽然朦胧中一声巨响,震得马鸣不止。

郦修宁下了马,手中拿稳了弓箭,他远远望着从坡地上滚落的几具尸体,听见外面众人喊道,“陛下遇刺啦!陛下遇刺啦!”

是不是遇刺,郦修宁心知肚明,这刺客是来刺杀谁的,他不会不知道。

又是一声巨响,郦修宁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他闭紧了眼睛,听着周遭所有的声音,炸裂的声音在不远处,越发靠近。

有人和他的近兵扭打起来,尖叫声、厮打声、马蹄声……此起彼伏。

可谁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在这样一片山林中,他销声匿迹,任谁也寻不到他的脚印。

就在他正要回头,忽察觉背后有异样。

他渐渐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背后的人却诡异地贴紧了他的后颈。

她轻轻踮起脚,在他后颈呼吸,仿佛在细嗅什么,又好像只是在感受他的存在。

他一动不动,慢慢松开了手里的匕首。

忽然,他睁大了眼睛,喉结上下悄然移动,等待片刻,他慢慢扭过脸,凝视着面前这双眼睛。

偌大的山林没有了光,夜幕降临,不见半点光亮。

幽幽的山风越过两人的肩膀,在长夜中更显孤寂沉郁。

月光也被浓密的树叶挡在外面,没有洒出半点光,一切都在黑暗中。

他轻轻叹息一声,在黑暗中寻到了她的手。

云缝中偶有月光映入,也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于是她便不在光下,一直都在黑暗中,无人看得见黑暗中的她。

本来,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不能见光的,他心里明白。

可他不知她想要什么,是想要他的命?可笑,陛下不是已经打算要他的命了吗,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和她从来不说话,第一次就是,现在也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就算是她不说话,他和她也像是早就熟知,他似乎可以想象到清晨她迷离的睡眼,可以想象到她年幼时在池边喂鱼时的笑容,还有她跟在哥哥身后咯咯咯的笑声,委屈时含满泪水的双眸……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明明,他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女子。

她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藏在他身前,郦修宁一僵,不知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该怎么问她。

终于,他还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明康在他手心写道,“冷。”

因为冷,所以才搂住了他。

她忽然上前一推,将他推在树干上,靠在他胸口。

郦修宁周身都热了,“你到底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他不会带你来这样危险的地方,这是猎场。”

“谁是猎物?”她在他手心写道。

郦修宁这一刻才明白,明康公主并非一无所知,今日之事,她比谁都明白,过去之事,她亦是清清楚楚,一切都在她心中记得,仇恨、谋略、容忍,全是她的一部分。

“你应该很想要我的命,他杀了我,难道你不开心?”郦修宁问她。

一低头,她却再次踮起脚,这一次却巧巧吻在他喉结上。

“你不敢?”

她顺着他的手腕写道。

郦修宁低沉一笑,翻身将她按在身后的树干上。

“我有什么是不敢的?”

明康怔怔地看着他。

“就怕你不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想要利用我?”

“你恨他,所以想让我帮你是不是,以你一人之力,恐怕不是他的敌手,但有了我,说不定还可以一搏,你是这样想的?”

明康将手略低了两下,示意他弯下身子,郦修宁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仍旧照着她的话做。

没想到他刚一弯腰跪在她面前,她的手便伸到了他后颈,柔柔在后颈处摩挲。

“你怎么知道?”

郦修宁笑了。

明康不答他,一俯身吻上了他,若即若离,一触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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