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找我来了。”于洮上上下下打量穿着休闲,鼻梁上架着墨镜的男人。
不过瞬间,他便从男人身上察觉到了糟糕的情绪。
于洮:“谁把你气成这样。”
面色冷淡的男人隔着墨镜瞅他一眼,修长白皙的手指端着酒杯,晃了两下。
冰块微微发出声响,清脆的好似撞破了玻璃。
司温沉默不语,将酒一饮而尽。
房间不算安静,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置放着一张台球桌和室内高尔夫,有几人正在玩闹。
这里是于洮的会所,平时用来吃喝玩乐。身为这里的常客,司温只想喝杯酒,没料到于洮恰好也在这里。
看他这副模样,于洮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先是叹气,随后摇头,认命般坐下来,“和私……”
他咳了声,从善如流改口,“和那小子吵架了?”
高家少爷生日宴会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什么傅望楼吃醋捉奸,司温找情人,如此之类的话,于洮从好几个人嘴里听过了。
原本只是听个热闹,没往心里去。
以司温的性子,只要还和私生子在一起,他就绝不会做这种事。
可今天见了司温,才发现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司温单手撑起下颌,隔着墨镜看不出眼色,却能瞅见那高挺鼻梁下紧抿的薄唇。
薄唇沾着酒水,灯光下,好似唇齿间咬着一颗星。愈发衬得皮肤白皙。
他的俊美,足够令任何人心动。
司温慢悠悠“嗯”了声。
于洮笑了,忍不住挖苦,“真稀罕,你居然会舍得和他吵架。”
“我还以为……”
他说话说一半,引来司温奇怪的一瞥。
“以为什么?”
“没什么。”于洮转开话题,“就因为那天的事吵架?”
高家少爷的宴会固然乱,可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根本不算什么事。
值得傅望楼上纲上线?
司温听着,不张口。
他没兴趣和别人讨论自己的感情,何况这期间还掺杂着庄从夏。
他模棱两可点点头,“不算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自那天过后,已经一星期没见过傅望楼了。
于洮是谁,从小和司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怎么能不听出他的勉强。
他叼了根烟,沉默片刻,忽然说,“三年了,你不腻吗。”
“今天就当我是个恶人,替你大哥问一句,什么时候和他分。”
他清楚司温对于感情吊儿郎当,还真没见他真把哪个人放在心上。
就算和傅望楼在一起三年,他也不觉得这两人能走到最后。
究其根本,
司温花心,司家也不认可傅望楼。
他们这样的人,在圈子里混就离不开家族。做什么事都要考虑这层。
就算司温再喜欢傅望楼,也拗不过司家这条大腿。现在不过是司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没真下狠手。
等年纪到了,等着他们的就是联姻。
司温脸色沉下去,摘了墨镜扔在吧台上,
“我没想过和他分,这个问题,回答不了。”
见他生气,于洮悻悻摸了摸鼻子,“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给你赔罪。”
“下个星期他生日,”司温拒绝,“去不了。”
这件事于洮是知道的,
三年时间,傅望楼从不张罗生日宴会,只是和司温单独过。
他家里没人,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在疗养院疗养,大哥去世。
除了一屋子管家佣人,就再没别人了。
而私生子的身份也如同一道天堑,隔开了他与众人。
可以说,只有司温真心为他过生日。
于洮长长叹了口气,面色忧愁,“看着你收心,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反正傅望楼捡了个大便宜。”
司温笑了。
生气归生气,生日还是要过的。
他心疼傅望楼爹不疼,娘不爱。只能尽最大努力给他过好生日,准备礼物。
小别墅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待日子到了,给傅望楼惊喜。
想到两人要正式住在一起,他避免不了紧张。
情人虽多,可从没和哪个同住。
傅望楼是第一个,大概也是最后一个。
于洮也不再说不中听的话,笑着抬手在司温背上拍了下。
*
接下来几天,司温依旧没见到傅望楼,用头发丝想也知道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司温倒是不怎么着急,反正他知道,到时候哄一哄,逗一逗,傅望楼就不生气了。
拍戏之余,他仍旧兴致勃勃准备生日。
匆匆来匆匆走,任谁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瞿焕也不例外。
他是男二,和司温的戏份很多。
他看着司温来去匆匆,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了句:“司哥,最近很忙?”
当时司温正在休息,闻言抬首看他,勾唇笑了。
“还算可以,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身下的椅子低,只能仰头看着高高大大的瞿焕。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慢慢蹲下,与他平视,
瞿焕神色坚定且认真,开口却平平淡淡,如同闲谈,“你瘦了。”
闻言,司温怔了怔,下意识抬手在下颌抚过,竟然真的瘦了些。
他不由失笑,自己都没发现的事,瞿焕又是怎么发现的?
四目相对,司温忽然从那双平淡的眸子里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但这不过是瞬间,两人便错过了视线。
正想着,忽然传来了庄从夏的声音。
司温望过去,见他站在空地招呼众人,笑着说了几句话。
话音落下,大家都乐开了花。
他和瞿焕离的有些远,听不真切,茫然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司温也跟着笑,刚想站起身,怀里忽然一沉。
紧接着瞿焕起身,留下句:“我去看看。”
他刚走,小丘过来了。
小丘的视线跟着他转动,直到瞿焕走远才放下心。
他心想司哥现在和傅总吵架,可千万不能被瞿焕钻了空子。
“司哥,这是?”小丘转过身就见司温手里拿着几根能量棒。
司温慢吞吞拆开包装,咬了口,不答反问,“庄从夏说什么了。”
小丘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了,登时喜上眉梢。
“他说今天拍完,全体放两天假。”
“司哥,后天是傅总生日,您正好不用请假了。”
司温点头,但还是问了句,“怎么突然要休息。”
“好像庄从夏有私事要办,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司温对他的私事也不感兴趣,只是从心底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妙。
正好赶上傅望楼的生日。
可他的生日是后天,今天放未免太早。
他慢慢想着,不知不觉将能量棒吃完了。
此时恰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去而复返的瞿焕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晃了晃,问司温:“司哥,一起?”
“不了。”司温拒绝,晃了晃手里剩余的零食,“谢谢。”
瞿焕也不强硬,转身离开了。
小丘怔怔看着,和司温进了休息室才问道:“司哥,瞿焕他……”
话未说完,引来司温一瞥。
“又要和傅总打小报告?”司温揶揄他。
小丘脸上一红,当然不敢接话。
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怕他别有用心。毕竟,总有不三不四的人往你身边凑。”
司温勾唇,俊美的脸庞浮现出温和。
使得他周身的气势都柔和下来。
“司哥,马上就是傅总生日了。”小丘说,“可是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后天……”
司温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实话实说,他同样忐忑。
可他了解傅望楼,再怎么生气,只要他哄一哄,就全都好了。
两人僵到现在,无非是谁也不肯低头。
若放在以前,吵成这样,司温绝不会服软。
可这毕竟是傅望楼的生日,暂时放下虚无缥缈的傲慢,去哄爱人,他是能够做到的。
“不用多想,”司温说,“不会出岔子的。”
这样说着想着,司温静静等着生日那天到来。
生日前一晚,他拨通了傅望楼的电话。但事与愿违,一连几个,对方都没有接。
司温本以为傅望楼还在生气,可随后于洮发来的一条消息让他彻底装不下去,直接露出了暴躁的本质。
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和一张照片。
于洮说:自己看吧。
紧接着是那张照片。
司温只扫了一眼,手中的酒杯就被狠狠摔在地上,剩余不多的红酒溅落,纯白地毯中央多了几块丑陋的斑点。
司温咬紧后槽牙,亮如琉璃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看着那两张熟悉的面孔,硬生生气笑了。
难怪打电话不接,原来是在会情人。
难怪那么认真工作的人会突然选择休息,原来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司温几近扭曲的想,盯着照片中神色柔和的傅望楼,和笑意盈盈的庄从夏。
拍这张照片的人不知从哪找的刁钻角度,即使歪斜模糊。还是抵挡不住,两人如情侣般的亲昵姿态。
他们离得不远不近,中间放着的生日蛋糕填补了空白。
司温五指收紧,指尖用力到发白,终于在怒火快要将理智燃烧殆尽时,他平静下来,闭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明天的生日不需要过了。
已经有人先他一步,陪傅望楼迎来了新的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