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会实在乏善可陈,转了一圈,司温已经无聊透顶,只想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好好歇一歇。
庄从夏还精神奕奕,今晚司温介绍了不少人给他认识,口袋里塞满了名片。
除此之外,酒也喝了不少。
虽然这种场合更多的是用来交谈,耐不住商人谈事喜欢喝酒的习惯。
短短几个小时,这个圈子里的小部分人,知道了一名与司温关系不错,姓庄的小导演。
两人再往露台走的时候,男男女女们同样以笑示人,眼底的轻蔑却很好的隐藏起来。
庄从夏有所察觉,但不以为意。
别人的看法,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十分清楚这种转变与司温有关。
露台清净,不知什么时候司旷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
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司温双臂倚着大理石台,从二楼向下望。
沉重华丽的别墅外停了一长排价格昂贵的豪车,门厅处不断有人来,有人走。
这些人衣着靓丽,配饰精致。珠光宝气,衣香鬓影,即使隔得很远,也能嗅到令人沉醉的香水味。
司温静静瞧着,冷风一吹,骤然回神。
随即勾唇冷笑,收回视线转向内厅,听着悠扬的音乐,眸里映着明亮的水晶灯,心底却是厌恶的。
他的眼神,不似在看欢乐场,而是像在看一群披着人皮的伥鬼跳舞。
“庄导,”司温猝不及防开口,吓到了庄从夏。他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指尖在表盘上点了点,“一会儿让小丘送你回家。”
庄从夏应了,他今晚喝了几杯酒,现在也有些头昏脑涨。
“司哥,你不走吗?”庄从夏问。
若是以往,司温是要走的。
自从与傅望楼确定关系,他从没逾越雷池一步。三年来,除非有傅望楼陪着,午夜场和他有缘无分。
今天不知怎么,他不愿走。
究其根本是想看一看,与小丘打的赌,他会不会赢。
从庄从夏的表现来看,只把傅望楼当朋友。
那傅望楼呢?
众所周知,感情不是双向的。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也能称之为感情。
司温什么都没怕过,这次破天荒没有底。搅得心头烦躁,恨不得把傅望楼拎过来直接问个清楚。
一直用“朋友”两个字来搪塞,他到底对庄从夏抱着什么感情?
如果傅望楼大大方方承认喜欢过庄从夏,司温是不会说什么的。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规定,遇到他之前不允许傅望楼喜欢别人。
就算他自己,身上也背着一堆数不清的情债。
他所厌恶的,是傅望楼含糊不清的态度,与对自己的隐瞒。
想到这些,司温揉了揉眉心,叫人将小丘喊上来。
“我不走。”他回庄从夏的话,“还有些事要聊。”
庄从夏静静听着,看他脸色不好,眉头紧皱,不由担心,“司哥,你身体不舒服?”
“没关系。”司温笑笑,“大概是酒喝急了,缓一会儿就好。”
他坚持,庄从夏没办法,只能心底着急。
小丘很快便上来了。
“把庄导送回去,”司温吩咐,“然后过来接我。”
这……
小丘一听,就知道司温又是在赌气,发脾气。
“司总,时间不早了,您也回去吧。”他低声劝着,“您要是留下来,傅总知道了不好。”
司温沉默不语。
他最烦别人的管束,什么知不知道,清不清楚,他要做的,没人能改变。
小丘也急了,幸好露台这边人不多,他说,“司总,咱们回去吧,影帝还等着你回去铲屎呢。”
以往这招哄喝醉的司温,一哄一个准。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司温根本不为所动。
“行了,”司温嫌他烦,不耐的偏首,恰好看到来找他的高家少爷。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真有些醉了,清凉的夜风都变得喧嚣。
小丘拗不过,只能赶快把庄从夏送回家,再来接司温。
不过他知道,司哥到底是心软了。
如果庄从夏就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会发生,也会让他硬生生熬过这后半夜。
他们走后,高家少爷正好站稳。
四目相对,他先是给司温点了根烟,随后笑说:“司哥,司董走之前交代了,务必让我陪您玩的尽兴。”
“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往三楼去?”
这栋别墅是高家少爷特意买来玩乐的,想要什么都有。
司温没拒绝,跟着他往楼上去,一同的还有其余几人。
他们看到司温的身影,互相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
这可是个稀罕事,司温竟然会和他们一起,莫不是忍了三年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想着乐子,嘴上却与司温套近乎。
不管怎么样,司家二少爷可是他们比不上的。
三楼有很多房间,司温目不斜视,跟着几人进了最大的那间。
里面吵吵嚷嚷,烟雾缭绕,混合着辛辣的酒气,浓烈的令人窒息。
司温脱下外套,随手递给身旁人。
他修长高挑,衬衣马甲愈发衬得腰身纤细,可他行走或弯腰时,腰腹柔韧有力,异常好看。
人们喜欢他那张脸,最爱那双眼睛,却不敢真做什么。
高家少爷紧跟着司温,带他往台球桌那边走。
这边男男女女实在太聒噪,他是有事要和司温商量的。
司温没有拒绝,顺手接过递来的球杆,慢条斯理用巧克擦着杆头。
“司哥,您先来。”高家少爷说。
司温当然不会客气,嘴里叼着烟,附身用力,打出漂亮的一杆子。
高家少爷拍手叫好,撑着球杆笑吟吟看他。
别人看出他们有事要说,纷纷往旁走。
“司哥,好久不见面,借这个机会,我有件事想问问您。”高家少爷陪笑,将烟灰缸递到了司温身边。
“说。”
烟灰弹进去,高家少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说:“我听说您在C市买了块地,准备明年动工?”
司温点头,确有其事。
那块地位置不错,是个大工程。
这个项目给谁,司温的确还没想好。高家能力中等偏上,给他们是合适的。
这种事,不用和大哥商量,他一个人就能做主。
但是……
司温:“还不好说。”
“你知道我每天拍戏,都是大哥在管。”
“不能这么说,”高家少爷讪笑,“您和司大哥那是咱们的榜样。”
“我妈从小就让我跟您学。”
司温笑了,透了口风,“听大哥说过,王家也有意思。如果方便,几家可以商讨商讨。”
高家少爷心思一动,
商讨就是给他机会,只要把司温哄好了,这项目自然就是他的。
“那当然,大家和气生财才是正道。”他笑说,“不过您也知道,咱们两家合作这么长时间,都是知根知底的。”
司温又进了一球,“话不假,总要让大哥知道。”
“是是是,”高家少爷点头,“那……改天有时间,我请您和大哥吃个饭?”
司温看他一眼,没出声。
高家少爷心领神会,顿时神情舒朗,将目光转向台球桌。
桌上空空荡荡,只余母球安居一旁。
从始至终,他都没碰这桌球。
现在司温的意思,无非是这桌球他全都要。
高家既然想要这个项目,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高家少爷不傻,给角落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悄然无声出去了。
今晚司温当然不会空手而归。
谈完正事,周围气氛明显松懈下来。
高家少爷还要请司温再打一场,司温拒绝了,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抽烟休息。
他坐在那里,双腿交叠,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是个明亮的靶子,
不一会儿,就有人凑上来,试探着和他交谈,更有人坐在沙发扶手上,手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
司温忍着恶心,正要将那只手拂开,眼睛倏地一亮,按着那人的手腕不动了。
那人一喜,以为入了司温的眼,正准备从扶手滑进他怀里,身后猛然传来一阵怪力。
不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天旋地转,后知后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众人,他们看着始作俑者,无一人敢上前谩骂阻止。
房间里实在安静,只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尴尬的响着。
司温慢慢收回手,搭在身旁,笑看来人,“望楼,你回来了。”
傅望楼眼眶发红,风尘仆仆中镌着扑不灭的怒气。
他身材高大,投下的影子能将司温完全笼罩。极大的压迫,周围人大气不敢出,司温却泰若自然。
面对傅望楼,他从来是不怕的。
可不知为什么,望着那双愤怒的眸子,司温笑意微敛,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玩过头了。
他刚要开口,怒气冲冲的人却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司温丝毫不觉烟灰掉在了西裤上。
看来,这场赌局是他赢了。
他起身,适时有人送上衣服,还不忘说一句:“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高家少爷满头冷汗,忘不了傅望楼离开前看他的眼神,忙送司温下楼。
边走边心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惹了这个凶神。
司温和他道别,看了眼车旁的小丘,对方脸色苍白,显然被骂过一顿。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丘:“一个小时前,我给您打电话,您没接。”
手机在外套里,司温当然听不到。
他看了眼车里的身影,低声问:“庄从夏从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
“嗯。”司温点头,“今天你也累了,让林格送你回家。”
小丘一听不用他开车,登时冷汗出来了,直怕这两人半路吵起来,出了问题。
“我送……”
司温扫他一眼,“我的话什么时候不好用。”
小丘不敢说话。
“行了,回去吧。”司温也累了,屈指敲了敲紧闭的车窗,“下来开车。”
小丘屏气凝神等着,好歹傅望楼有了动静,进了驾驶位。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他眺目远望,恨不得亲自跟着,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