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司温伪装的很好,好到教人忘了他也是这个圈子泡出来的纨绔少爷。
二十来岁时放纵、玩乐,端着一副温和相貌,到哪都是万众瞩目。
家人、朋友,所有人都捧他宠他,以至于养出来万事不怕的性子。也可以说,只要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养情人、谈恋爱、进娱乐圈,前三十年人生,司温做了一切想做的,顺顺利利,没人敢指摘。
唯有和傅望楼在一起的事不被允许,但结果显而易见,他还是做到了。
毫不夸张的说,司温是天之骄子。
长得好,能力强,和不计可数的钱。家庭和睦,朋友亲近,从小到大遇到挫折总是轻而易举解决。
在他漂亮的人生履历上,似乎只有傅望楼这一个污点。
人们拼命想祛除,但司温却爱的不行。
傅望楼是他无波无澜人生中的惊涛,怒吼咆哮,诡谲的深水中充满未知,不断勾出他的好奇心,引诱他走向海底。
所以,司温爱他,纵容他,
并异常厌恶他受到伤害。
三年来,这件事在圈里不是秘密,郁临有所耳闻,本以为太过夸张,但今晚司温的言行彻底印证了。
他坐的笔直,颇有些无可奈何道:“你对他太纵容了。”
“有吗?”司温反问,漂亮的眼眸眯起,缓缓打了个哈欠,“我倒是觉得你们对他太苛刻了。”
“就算傅望楼是私生子,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他既不能继承易家的资产,也不能夺了你的位置。我想不通,明明没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怎么你们非要盯着他不放。”
司温说话时漫不经心,语气淡然,似乎不是在给郁临难堪,而是同他正常交谈。
“阿温。”郁临脸色难看,“你不必往心里去,是我不该随意猜测。”
“你别生气。”
“没生气。”司温看了眼时间,对满桌的菜没了兴趣,“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郁临跟着起身,眉头紧皱,像是在懊恼。
闻言,司温穿大衣的手一顿,慢条斯理整好衣领,勾唇望着他。
“阿临,我听说,你下个月要和联姻对象见面。”
如同按爆了炸弹,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房间明明不大,隔着几步远的两人却如同天南地北,偏偏郁临痛苦的神色完完全全落进了司温眼中。
“……是。”郁临颤抖着承认了。
司温慢吞吞将刀插进他心口,“祝你成功。”
短短四个字宛如催命符,在郁临头顶打转,让他浑身发麻,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温离开。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仅仅因为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还是因为,如附骨之疽的私生子改变了司温。
郁临久久站着,最后黯然离去。
*
之后几天一切照常进行,只不过司温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瞿焕在躲着他。
起初他并没有注意,直到几天后众人聚在一起吃饭才发觉。
他来的早,等到人陆陆续续坐下时,瞿焕才到。
组里人知道他和司温关系好,而且还是男二,便主动挪地方,空出了司温旁边的位置。
谁知瞿焕直言拒绝,就近坐下了。
他说话时冷冷淡淡,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相处时间一久,大家都知道他是这副脾气,没往心里去,又吵吵闹闹玩作一团。
司温反而咂摸出别的东西了。
方才瞿焕看他一眼,明明是想过来的。可又神色躲闪,不与他对视。
微妙的情绪荡漾,他眼底闪过抹讥讽,没往心里去。
饭后,司温和小丘一起回剧组。
出了餐厅没走几步,就在条小巷子里见到了熟人。
瞿焕倚着墙壁,正在点烟。似是风大,怎么也点不着,只好用手虚挡着。
他们离得不近,可从高大舒展的身体上,司温看出了忧愁。
又许是中午的太阳刺眼,光晕下,瞿焕高大的身影巧妙与傅望楼重合了。
荒诞的想法涌上心头,司温不禁想否傅望楼也曾如此忧愁?
他怔了下,刚要走过去,忽然被小丘拉住了手臂。
“司哥,您干嘛去?”
“去看看。”司温说,“你先回去。”
“可……”
司温偏首扫过,小丘便不敢出声了。他深知,司温的话不容置疑。
巷子里,瞿焕已经抽完一根,正要拿第二根,眼眸微动,对上了来人视线。
“怎么自己在这里。”
瞿焕:“闷。”
司温笑了,学着他的模样抽烟,刚要点火,发现大衣在小丘那里。
“借个火。”
他大大方方转向瞿焕,等待对方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橙黄火光在司温眼睛里跳跃,愈发衬得这双眼睛明亮照人。
瞿焕垂眸看着,伸直僵硬的手臂,不敢有多余动作。
巷子口还是有风,司温垂首去点烟,另一手下意识搭在瞿焕手上挡着。
这动作在借火时十分常见,司温不以为意,眼前人却骤然呼吸收紧,将手揣回兜里,慢慢攥紧。
“闷?”他缓缓吐出烟雾,面色平和,“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瞿焕硬邦邦道。
虽不礼貌,见他这副模样,司温仍旧想到了生气的宠物。
发起火来莫名其妙。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
话音落下,身边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司温只当没看见,笑吟吟说:“我要回去了,你继续闷着吧,”
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有石子滚来滚去的声音。
转身去看,瞿焕背对太阳,身前分布阴影,那张脸都看不清了。他穿着运动服,双手插兜,球鞋百无聊赖踢着石子。
司温默了一瞬,想起的却是傅望楼。
在他们不熟识的那几年里,傅望楼会不会也曾这样独自一人,或者对着喜欢的人发泄不满。
不过是略微想想,便觉得那时的他,必定青涩又迷人。
有那么瞬间,司温很想见傅望楼。
特别想。
似是上天听到他的内心,
回到剧组,才打开休息室的门,司温敏锐闻到了熟悉的烟味。
向里望去,傅望楼正坐在沙发上,一手夹烟,一手翻着剧本,
见他回来,从善如流放下东西,“回来了。”
“你来怎么不告诉我。”
傅望楼瞧着他,“知道你忙,不敢打扰。”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好似司温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
司温失笑,已经习惯了。
“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可得先说清楚,我最近很忙,乱七八糟的人一个没见。”
这番话属实无奈,司温也不想如此。
偏偏有人围着他,追着他,躲都躲不掉。
闻言,傅望楼面色不变,似笑非笑,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
心底暗讽,郁临难道算不上乱七八糟的人?
“行了,”司温起身,拉开桌前椅子,舒舒服服窝进去,“有话就说。”
“明天我出差,要去一个星期。”傅望楼终于舍得说正事,同时收回跟着司温打转的视线,落到还未燃烬的烟头上。
对他们来说出差是平常事,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人几乎占一半。
但也意味着,好多天不能见面。
即使不再和几年前一样□□上头,司温仍旧感到些许不快。对见不到人这件事,异常排斥。
他“嗯”了声,温和俊美的脸上不显思恋之情,冷淡的令人心碎。
傅望楼来到他面前,身姿挺直,屈指蹭了蹭他的下颌,随后挑起。
“司叔叔舍不得了?”
“舍不得了。”司温大大方方承认。
四目相对,暧昧如同蜜糖般浓稠。唇贴在一起时,甜味顺着柔软的舌流窜,直往心里去。
司温勾着傅望楼的脖颈,对方双臂用力,轻轻松松将他托起,放在桌上。
现在的高度更让两人贴得紧密,一丝一毫的反应都不容错过。
有时亲吻能抵过更亲密的接触,但人是贪婪的,总想要更多。
所以当傅望楼的手钻进衣服下摆,试图解开皮带时,司温没有任何拒绝。
哪怕这里是与外面仅有一门之隔的休息室。
但他又想,他的房间不会有人敢随意进来的。
“司叔叔,”傅望楼扣紧司温的腰,掐着他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嘘,一会儿小声点。”
司温再脸皮厚,也不禁双耳发烫。
他咳了声,正要骂人,忽然门锁传来声响,吓了他一跳,甚至来不及想到底有没有锁门。
事实证明,他没锁。
当看到门外兴致冲冲的庄从夏时,司温先是愣了,随后又觉得无所谓。
反正他和傅望楼的关系不是秘密,庄从夏必定知道。
借此机会,恰好看一看傅望楼的反应。
如果很正常,那说明之前的猜想大概率是他多心了。
此时此刻,单独站在门口的庄从夏脸红到耳朵尖,他听到傅望楼来了,心头一喜,莽莽撞撞竟然忘了敲门。
尴尬又社死,不解且迷茫。
可看到眼前的两人,又觉得奇妙物语,望楼和司温,竟然是那种关系?!
好在他并没怔愣太久,丢下一句“打扰了”,立刻把门关好,还不忘锁上。
司温挑眉,傅望楼的脸色同样难看。
再好的兴致被这样打扰,谁也进行不下去。
“他怎么和小孩似的。”
司温推开他,拉起挂在手肘的衬衣,瞧着沉默的傅望楼,轻声调笑,
“看就看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这不还没来得做。”
见他仍是阴沉着脸,司温觉得奇怪,仍旧以为是被打扰的不快,“咱们俩的关系谁不知道,有兴致了睡一觉,很正常。”
话音落下,傅望楼倏地抬头看他,脸上布满寒霜,哪有半分方才的□□。
“他不知道。”
司温正在系扣子,动作停住,一字一顿,“什么意思?”
傅望楼:“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和你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