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的话总是那么好听。”司温叹息,星光流转的眼眸里满是被哄骗的难过,“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他双手抵在傅望楼肩膀上,浴袍松松垮垮搭在臂弯处,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脊背。
身前人的挑逗极富技巧,不一会儿,空荡荡的房间里便只能听到司温绵长或短促的呼吸。
伏在脖颈与肩膀构成的颈窝里,司温双眸紧闭,贪婪地嗅着傅望楼身上的酒味。
经过香水与自身的气味浸泡,酒香变得层次丰富。先是辛辣刺鼻,其次灼热难耐,再是干燥如火,最后苦涩难言。
他的爱人,如此年轻,如此狂妄,又是如此令人心疼。
以至于被欺负的太狠,司温也温柔的纵容,甚至哄骗他不要在乎自己。
傅望楼的指尖沿司温汗涔涔的脊背滑动,感受着怀里人细密的颤抖。
“话说反了,”他附在司温耳旁,拇指摩挲他的侧脸,语调又轻又缓,如同在呢喃情话。
“司叔叔才是满嘴谎话。”
“明明司叔叔让我每天担心,怎么反过来埋怨我说话不动听?”
左一个“司叔叔”,右一个“司叔叔”,司温听的头大。不禁想起三年前那个不苟言笑,举止冷淡的傅望楼来。
“烦不烦。”他嗤了声,“如果三年前知道你变成这副模样,我绝对不招惹你。”
话音落下,傅望楼直勾勾盯着他,咬紧后槽牙,说话的时候下颌骨都像是在“咯咯”作响。
“后悔了?”
看他不悦的神情不似做伪,司温收敛玩弄的心思,凑过去在他下颌上亲了亲。
动作轻柔,和猫咪用脑袋蹭似的。
司温虽性格强硬,但还没到和爱人三言两语吵起来的地步。
更多时候,他纵容、默许,任由傅望楼耍小脾气。
司温:“当然不。”
他双手捧着傅望楼的脸,仔细看着,“你这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夹杂些事后的沙哑慵懒,萦绕在耳畔,勾的人心痒痒,恨不得用力揉搓。
司温实在不像年过三十,相貌、身体,依旧美的令人流连忘返,偏偏有着符合年龄的成熟。
所以当他说这句话时,傅望楼罕见的接不上话来。
真情假意他最能分清,肺腑之言还是剧本台词,他也能分清。
可垂眸凝视司温,傅望楼又什么都不信。
他的司叔叔是个骗子,专骗人心的骗子。
这样想着,他却还是搂住司温柔韧的腰身,在变昏暗的灯光中覆了上去。
被浓厚的酒意包围,司温和他一起醉了。
顾不上这是在沙发,也顾不上傅望楼只解开了皮带,揪着他的衣领,共同滚进了欲望的浪潮。
*
第二日一早,傅望楼收拾妥当,望了眼还沉沉睡着的司温,凑过去低声道别,又亲了亲他。
也不知司温听没听到,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不知是巧还是不巧,乘电梯时,瞿焕恰好也在。
两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而立,一人西装革履,大衣搭在臂弯。另一个人休闲时尚,随意挎着背包。
西装总是出现在正式场合,天然带有难以靠近的气场。遑论傅望楼面色冷淡,冷酷无情,凌厉的像只正休憩的豹子。
即使眉眼添了放纵后的餍足,面对他,依旧不容放松警惕。
两相对比,瞿焕就显得寡淡无味。
绕是被众多粉丝吹捧的脸,此刻也不能给他增加一丝一毫胜率。
两人站在一起,傅望楼不开口可以,瞿焕不行。
“傅总好。”
傅望楼动作不变,“嗯”了声。
正好电梯门打开,空空荡荡,只有两人搭乘。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傅望楼回想那时瞿焕的神情,不用深思,就知道他有什么图谋。
“在剧组怎么样。”傅望楼问。
“很好。”瞿焕说,“大家都很照顾我。”
“特别是司哥。”
听到他提司温,傅望楼依旧四平八稳,眼睛平视前方,等待电梯降落。
“阿温愿意教你是好事,你要和他好好学。”
“是,傅总。”
“还有,”傅望楼停顿了下,偏首去看,“上次的事多亏有你。”
“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联系林格。”
电梯门打开,傅望楼率先走出来,瞿焕跟在后面。
“你们在一起拍戏,难免遇上什么事。我不在阿温身边,还要劳烦你多照应。”
闻言,瞿焕脚步渐缓,盯着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说不出什么滋味。
“瞿先生,你可以做到。”傅望楼不给瞿焕反驳的机会,迈步离开了。
短短几句话,绝口不提他和司温的关系,却句句都彰显他和司温的暧昧。
而且看似在嘱托,实则是警告。
瞿焕不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开始怀疑。
难道,是昨天晚上那一面?
他深思的时候,傅望楼已经出了酒店,车正在门口等着。
助理林格和小丘都在。
“傅总。”
傅望楼点头,将大衣交给林格,转身看向小丘。
昨天接到小丘电话,傅望楼才知道自己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司温身边。
不过是一个明星,竟然敢觊觎他的人?
电话里小丘只说怀疑,并不确定。所以傅望楼来了,在见瞿焕第一眼时就给这件事签字盖章了。
“继续盯着他。”
“好的,傅总。”
小丘有些不明白,以傅总的脾气,别说有男人看上司哥,就是司哥看一朵花看久了,他都要把花揪了,再把花坛填平了。
怎么这次……
他和林格对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别多问。
送走傅望楼,小丘惴惴不安,依旧觉得不对劲。
虽说他听傅望楼的命令,但也仅限于关注司哥身边图谋不轨的人。
从根本上,他还是司哥的人。
但这次,他察觉傅总对司哥的态度似乎变了——依然关注,却少了几分以往的重视。
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
司温的戏份全在下午,
等到天昏暗,即将收工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见到他的那刻,司温在心里诧异,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他。
这样想着,他还是笑着迎了上去。
“郁临,你怎么来了。”
郁临站在场外不知看了多久,眼镜也遮不住眼里的笑意。他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望着触不可及的月亮朝他而来。
“听于洮说你进组了,来看看你。”
郁临抬手整了整司温的衣服,没忍住在他的长发上捏了捏。
“好久不见你这副模样了。”
没出国的时候,他常常跟着司温跑剧组。
陪他早起晚归,处理杂事。两人天天凑在一起,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为此,于洮还调侃过。
郁临眼底染上落寞,止不住的想傅望楼的嘲讽。
如果当初他没那么懦弱……
走神不过片刻,在司温发现端倪之前,他已经调整过来了。
郁临:“我问过小丘了,你今天晚上没戏。正好,我请你去吃饭。”
司温没拒绝。
只有两人的晚餐或多或少会暧昧,尤其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感情的情况下。
不过司温不在乎。
他一向秉持别人喜欢他,只要不回应就和他没关系的想法。
郁临喜欢他,但已经拒绝过了。
而且过了三年,对方没有提起,自己当然也装作忘记了。
餐桌上,一半时间是郁临说,司温听。
当他说到易祎进医院的时候,司温晃着酒杯的手一顿,来了兴趣。
“易祎是张狂,”他说,“但能把谁惹到这个地步?”
“不清楚。”郁临回答,“但是这个人足够狠毒。”
“明知道易祎喜欢赛车,单单打断他的双腿,其余地方丝毫没伤。”
这倒是有趣。
易祎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易家小儿子,全家宠的宝贝。
现下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越深想,司温越想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对易祎下手,并且完全不考虑易家。
圈子是个环,利益息息相关,就算再厌恶某个人,也绝对不会明面上发作。
傅望楼的事就是个好例子。
他们看不起私生子,见面叫傅总,背地里照骂不误。
可再怎么着,给这群成年人十八个胆子,也不敢指着傅望楼的鼻子骂。
“易家查的怎么样了?”司温问,毕竟易祎曾是他的情人,问一问无关大雅。
郁临轻缓一笑,放下筷子,十指交叉支在桌上,腕表熠熠生辉。
“据我所知,易家不追究了。”
“不追究”三个字和笑话似的,别人一巴掌打在易家脸上,易家反而忍气吞声?
以司温对易家大哥的了解,此人把易祎的伤加倍还在始作俑者身上都是轻的。
“打易祎的到底是什么人?”司温真是想不出圈里还有这号能人了。
“不是我们认识的?”
郁临姿势不变,笑意微敛,声音温润轻缓,“认识的。”
“谁?”
郁临但笑不语。
司温琢磨过味来了,侧首点烟,吐出一口轻薄的雾来。
他笑,“阿临,收收你那无端的猜测。”
“打易祎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傅望楼。”
“为什么。”
司温含着烟蒂,神色轻蔑,“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
“同样,我也不喜欢有人揣测傅望楼。”
“他很好,是你们不知道的好。”
“我希望不要总因为他的出身,就把各种妄言加在他身上。”
司温从不遮掩对傅望楼的维护,哪怕是面对郁临,“阿临,你们不心疼,不代表我不心疼。”
他捻灭烟头,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我不喜欢。”
“再有一次,你知道我的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