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次月考后本该是常规的换位置，不过因为班上有同学向张元合反应，刚刚开学大家都不适应，不能仅仅凭借一次考试就定乾坤，张元合人倒也好说话，答应了。不过下次期中考必须换。
房高“哀怨”地想着又要和旁边这个话唠继续坐牢，前排和赵霜霜调了位置的黄仁欧倒是高兴得不得了。
“秦宙，咱们又能多坐会了。”黄仁欧笑着转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边说还边对秦宙抱了个拳，“多多指教！”
“……”
怎么觉着哪里不对劲？
邬清祀边想边这么画上了。
很快下了课，班上的几个男生邀约着一块打球去了。
男生的友谊来得快，也干脆，秦宙作为交际花，自然没几天就和班上的男生们打成一片。
而邬清祀自从和赵霜霜闹掰了以后就再也没和别的女生怎么来往，唯独说得上话的，可能就只有前面和黄仁欧做同桌的软软了。
软软人如其名，不过她也姓黄，和黄仁欧俩人常常被班上的人开玩笑叫“双黄蛋”，只是黄仁欧多才多艺又爱运动，软软长期带着个黑框大眼镜，身体不怎么好也不爱运动。
但是。
居然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软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画什么呢画这么入神？”
邬清祀像做贼似的啪地一下把画本合上，黑色的墨水洇在纸间还发着微润的光泽，她的手背贴在未干的字痕上，镜像倒映他的轮廓。
软软不解地挑眉，邬清祀却干巴巴地笑了笑。
“没干嘛。”邬清祀半真半假地说，“随便画画。”
嗯，没问题，前一个画是动词，后一个是名词。
“好吧……诶听说下周是高一年级的篮球赛。”软软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懒洋洋地撑着脑袋，“你要去吗？”
“去看还行。”邬清祀摇摇头，“打就不行了。”
“啊为什么？你体育这么好耶？”
“……也就跑步好而已。”邬清祀摊开手，比出砰砰砰拍篮球的样子，“打篮球我是真一点都不会。”
软软啊了一声，悲怆地趴了下来，人们对尖子生总有个刻板印象，就是只会读书其他一概不会，什么打篮球啊跳舞啊这类艺体的都妥妥地吊车尾。
一班现在男生东拼西凑的算是拼全乎了，就是女生，才报名了一半不到，“那怎么办？”
作为体育委员的软软和班长李远洋都很着急。
“要不你去吧。”软软说，“就上场拍着篮球到处跑打游-击战呗，咱们打不赢他们还能跑不赢咩？”
邬清祀尴尬道，“可我也不会拍着篮球走。”
“……”
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软软才试探性地把目光移向邬清祀旁边的座位。
又定定地游弋到她的脸上。
邬清祀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软软的意思是。
“让秦宙教你呗。”
“……不要。”
其实她非常想要。
邬清祀曾经看过一本叫《飘》的名著，她总是艳羡郝思嘉这么幸运能遇上一个白瑞德，为了知道怎么获得一个“白瑞德”，她将书一读再读，最后才恍然大悟。
喜欢的别太轻易说出口，一旦落地就真的从繁星变成灰尘。
“为什么？”软软的眼眺望向窗外的操场，停留在他们的身上，“我看他打得挺好的啊。”
邬清祀的目光顺着来至窗外，但只略略地，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们坐在窗边，坐在离秦宙他们打球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秦宙打球很好看，很阳光。虽然他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却不像另外那些男生的运动服一样被汗渍弄得发黄，永远都白得泛光，他长得很高，一米九的个子在人群中简直就是天梯一样的存在，长手长脚的，连三分都投得稳稳当当。
有点流川枫的即视感。
只可惜，她连人家晴子的一分半点都赶不上。
邬清祀哀怨地叹了口气。
软软像戳死狗一样，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肩膀，“真不要？”
“班上最后一个名额了，没你真的很可惜。”
“……”
邬清祀没说话，只是趴在桌子上，淡淡地把头覆在他的方向。
漂亮的女生在边上偷看着他，还三三两两的结在一块互相推搡着去要联系方式。秦宙在专心致志地打球，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看客还是睡客，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少女们的心思。
后来一个女生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来，捧着一本粉色的小本本勇敢示爱。
秦宙没说什么，倒是在拎过女孩粉色的水笔在本子上签下点东西。
女孩们合上本子，欢欣鼓舞地离开。
窗内的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因为后半段实在太让人难过她又掩耳盗铃似的转过头去。
嫉妒的滋味，原来是这样。
酸酸涩涩的，很想暴力又很想懦弱的哭。
她想表达但表达不出来，总不能冲到秦宙面前不许他给别的女孩子联系方式吧？以什么名义？以什么名头……太多疑问句的答案都是无解，心结都快拧成中国结了。脑子里像绷紧了一根弦，弦上的小丑歪歪斜斜地走着钢索，一个不慎就很可能坠入深渊。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软软的最后半句话，还是因为篮球场上那个人。
她突然很想参加了。
-=-=
秦宙打完球后，和黄仁欧一块回去随便冲了个澡就匆匆赶来上课。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什么吃的了，所以他们这行人都没吃什么。
晚自习在进行，来到最后一节。
邬清祀推了张纸条过去。
-你想吃东西吗？我这儿还有点。
-不要番茄味的意大利面。
-啊这[擦汗]之前是跟你开玩笑的啦，是原味的吐司。
-嗯，那随便掰点吧。
邬清祀匆匆从抽屉里拿出缺了半块的吐司塞给他，顺便还把今天新买的牛奶送给他。
她是故意弄缺的。
不过正如她所预想的第二种可能，秦宙没有嫌弃，拆开包装袋一点一点地撕了起来。
意外中的，秦宙扫视到她下边的桌箱，发现了一柜子的牛奶。
这些牛奶都是从上一次桌上莫名奇妙出现一堆堆的牛奶时邬清祀所收集的，她不知道是谁送的，也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送的，不过从小的教养告诉她，不管是谁送的都不应该乱收。
万一是人送错了打算送给秦宙，结果误打误撞塞到她这儿的呢？
他推了张纸条过去。
-这么多牛奶，不喝？
-[emm……]不知道谁送的。
-那不是也可以喝？
-算了吧，怕有毒[开玩笑]
-哦。
他的一个哦字有点哽人，邬清祀和人聊天最烦人家说哦了。
不过，她现在可不是找他随便闲聊的。
她是来拜师的。
-那个，班助大大，可以商量件事儿不？
-叫秦宙。
-呃好吧，秦宙。
邬清祀克制住自己想画表情包的欲望。
不要用表情包，不要用表情包，他不喜欢。
可是吧，不用表情包，某人这死狗性子又问不出口。
怎么办哪……要命啊要命啊啊啊……
明明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秦宙，你可以教我打篮球咩”，可就是说不出来。
卡在喉咙里，随着呼吸上上下下。
如鲠在喉。
前排的软软听见异动，自然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二人。
不过她可不像某人磨磨唧唧的，像只乌龟一样，非常直接地在便利贴上龙飞凤舞地留下一行字：
-小四想让你教她打篮球，她报名了下周的篮球赛。
“……”
“！！！！”
软软啊软软，我的好姐妹！你怎么就这么直接！人家司机左转都知道打转弯灯，你怎么过隧道还不知道鸣笛啊喂！
能不能委婉点，说是班里安排的啊！
邬清祀一脸“熊猫人疲惫”样，木愣愣地看着那张骚粉色的便利贴。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像斗牛场的红布。
她就是那种角长得极垃身残志坚还想撞红布的野牛。
不过出乎意料的，秦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主语是她，很干脆地一口答应。
-晚上放学，20分钟。
-从明天以后的每天。
“……”
他附加的每天是邬清祀和软软都没想到的，秦宙写完纸条后马上又投入数竞的怀抱，邬清祀和软软心照不宣地相视，随之忍不住又同步笑了出来。
或许很好的朋友间就是这样吧，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她心里的小人在摇旗呐喊，高呼：软软现在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子啦QAQ！
很快放学，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
黄仁欧和秦宙还在写题，黄仁欧遇着个难题，转过身来直接问他：“诶，秦宙，这题你怎么写的？”
某人头也不抬地，“叫我班助。”
黄仁欧一脸王德发，随即破笑着给了他一拳，“……我操还给老子摆官威？那你以后别管你爹我叫爹，叫爹数学课代表听见没？！”
“没。”
“……操，快点给老子看。”
在黄仁欧的淫威下，秦宙直接把那一页翻出来和黄仁欧讨论。
邬清祀收好今晚回去要看的英文单词，准备和软软一块回去时，却在门口遇上了邓泉。
邓泉似乎在一班门口等了很久了，不过这么说似乎又不太合适，毕竟二班离得这么近指不定他只是站在门口吹吹风。
撞上她白净的小脸后，邓泉把手抄在脑后，冲她温暖地笑了起来，抬起右手和她打了声招呼。
“好巧，晚上好。”
“好。”邬清祀礼貌地回敬。
软软抬起手也和邓泉打了声招呼，他们初中都是一个学校的，只是不同班，软软听说过邓泉但没听说过邬清祀，一直到高中，三个人之间才有交接。
外边的声音有点大，传到室内，传到还在讨论数学的两人里。
黄仁欧掠了两眼便没再注意，秦宙的笔却悬在纸上，迟迟未动。
黄仁欧迷惑地盯着他，目光随着他来到门外。
邓泉问：“听说你们班篮球赛都报上去了。”
“你报名了吗？”
邬清祀正准备回答，软软倒是积极地替她，“报了又如何？害怕了？”
“有点。”邓泉不轻不重地说着玩笑话，“怕我给的那些牛奶没了效果，某人打篮球的时候骨质疏松跳不起来。”
嗯，哼?
邬清祀眨着朦胧的眼，如水一般的月光缓缓流逝在她的眼底。
她轻轻地挑了个眉，问：“呃，意思是。”
“那些牛奶都是你送的？”
“那当然。”邓泉重重地点头，“不然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了gulio要成牛奶替身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