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焕眼看着闻局快速拨打了几个电话，走廊里不明就里的员工面面相觑，一些更高级的员工行色匆匆。

一下子穿书局就乱了起来。

闻局走前拍了拍严焕的肩膀：“这次，我希望你的判断是对的。”

严焕没有说话。

闻局开口：“你先回家吧，再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严焕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走到停车场才如同大梦初醒，拿出手机给严灿打了一个电话。

严灿很快接起：“喂？”

“哥。”

“回来了？”

“嗯。”

“晚上回来吃饭？”

严灿严焕在外面都有住所，严焕知道严灿的意思是回父母家。

“嗯，我现在开车过来。”

严灿敏锐地捕捉到严焕的情绪不高，安静了一秒，然后开口：“怎么了？这次任务不顺利？”

严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起，缓了一会，开口道：“被人骗了。”

严灿那边似乎有人在喊他，严灿远离电话回复了一声“稍等”，然后笑着和严焕说：“被骗钱了？”

“没有。”严焕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去忙吧，没事。”

“给爸妈打过电话了？”

“还没呢。”

“行，那你给他们打一个，我先忙了。”

“好。”严焕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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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焕开着车行驶在街上。

每次任务回来，看着真实的世界严焕都会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这次，他莫名觉得心中酸楚。

“前方左转，进入中山路。”导航的声音忽然将他拉回。

这是他唯一向越承胤透露过的现实信息。

一种冲动的情绪忽然浮现，严焕一脚刹车，然后下了车。

今天是工作日，只有一些老大爷老奶奶在街上溜达，偶尔跑过几只流浪猫，一下子就窜进岔路然后不见了踪影。

秋日的太阳很足，让人睁不开眼。

现世的美好与穿书局的紧张宛若两个世界。

忽然，严焕停下了脚步。

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街边，身边没有什么大人，他无聊地踢了踢石子，似乎在等人，也似乎在无所事事。

严焕走过去，开口道：“逃学了？”

男孩抬头看了一眼严焕，然后把头扭开，并不说话。

严焕叹气，什么也没说，站在男孩的身旁。

就在这时，一个滑着滑板的男生似乎是失衡了，直接撞了过来，严焕伸手拉开男孩。

滑板男生跌下滑板，也伸手扶了男孩，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男孩撇撇嘴，没有说话。

严焕直接给男孩后背一巴掌：“要有礼貌，说话。”

男孩不情不愿地道：“没事。”

“没事就会，没事就好，对不起哈。”男生再次道歉。

严焕摆摆手。

男生带着他的滑板离开了。

严焕低头看着男孩，冷哼一声：“越承胤，我还没生气，你倒是发起脾气来了。”

小版越承胤撅起嘴：“你不信任我，我当然可以生气。”

“别以为你现在是小孩样子，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严焕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哥哥刚刚打来一个电话，但是呼叫了一秒就立刻挂断了，“你等我回个电话。”

越承胤点点头没说什么。

严焕拨了回去，但是响了一阵，那边一直没人接起。严焕找到严灿助理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次倒是很快有人接了。

“我哥呢？”

“严总刚刚离开公司，说是您回来了，要提前回去。”

严焕皱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道：“知道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谢谢。”

“没事。”助理礼貌回复。

严焕再次拨通了严灿的电话，还好，这次对面很快接起。

“哥，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没有啊，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严灿回答。

“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对了，我今晚先不回去了吧。”严焕看了一眼越承胤，越承胤还在打量着整条街道。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看吧。”严焕揉了揉眉心，“我这里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行。”

严焕挂了电话。

越承胤开口：“你还是不信我。”

严焕没反驳。

“那你把我送穿书局吧。”越承胤双手环胸。

严焕满头黑线：“越承胤，我还以为你的幼稚都是跟我装的，没想到你是真幼稚。”

越承胤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哦。”

“你跟我来，上车。”严焕走到前面带路。

越承胤默默跟上车：“去哪？”

严焕点燃发动机：“穿书局。”

“穿书局不是这个方向。”

“我倒是小瞧你了，才这么一会连路都认识了。”

“不认识。”越承胤终于挑起了嘴角，“我猜你不会送我回去。”

严焕冷着脸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他们现在抓了你只会立刻处置，但是有的事情我得问清楚。”

“问我？”

“对，问你。”

“好，我一定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严焕看着红灯，踩下刹车，“于相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若不想被系统察觉，剧情点是一定要完成的，我只能选择时间和方式，但是我没办法绕开，该我杀的人一个不能少。”说完越承胤顿了一下，奶声奶气道，“我不该杀人，我错了。”

严焕看他一眼，开口道：“现在知道认错了？”

越承胤看了一眼严焕的神色，开口道：“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帮我，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已经重来太多遍了。”

“什么意思？”严焕皱眉，看着绿灯松了刹车，踩下油门。

越承胤开口：“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是从另一个世界逃过来的，在那个世界我叫季学洺，本来我也没想要来到现实世界，但是……我在原来的世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次都是一样的故事，一样的结局，我想救的人一个都救不了，什么也无法改变。”说着，越承胤神色黯淡，“我快要疯了。”

严焕抿抿嘴，没有说话。

越承胤继续道：“然后我开始想死，可是怎么也死不了，依然是一次次重复，根本逃不掉。我不明白，如果什么也改变不了的话，又为什么要让我醒过来。我开始心灰意冷。

“可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这个世界变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想杀了我。我本以为和以前一样，依然死不掉，可是当师姐的刀真的划开我的皮肤的时候，我发现我能感知死亡了。

我想着一死了之也好，但是危急时刻有人救了我。他是我从没见过的一张面孔，他告诉了我穿书局的存在，给了我一个法器，告诉我可以通过这个前往D98278世界，在那里我可以找到去往真实世界的路径。”

严焕挑眉：“没见过的一张面孔？”

越承胤点头：“是的，当时我以为是法器，后来我觉得应该是你们系统那一类的。我也是通过这个知道了剧情点，同时听到你与系统的对话。”

严焕皱眉，显然越承胤的情况和闻局说的大相径庭，蹊跷得很。

“那他为什么帮你？你又为什么同意了？”

越承胤开口：“其实我是想死的，但是他告诉我，跳脱这些循环的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美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争取，一切的结果都可以被改变，我，也想看看。”

严焕打了左转向，看了一眼对向车道：“然后等到这次循环结束你就走了？”

“没有，我立刻就走了。”越承胤摇头。

严焕一惊：“立刻就走了？”

“嗯，然后我就到那个世界见到你了。”越承胤开口，“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D98278世界的看守者叫严焕。”

严焕抿嘴，问道：“你知道你从哪个世界来的吗？”

“不太记得了，但是他上面写了，我查查。”越承胤抬起手腕，在自己的手表上点了几下，电子光屏亮了起来，“A10637。”

严焕想起闻局的话，他明明说是A10937，难道是记错了？

越承胤关掉手表，开口道：“我来到越承胤的世界后，确实已经没有把那里的人当做人来看了，在我看来不过又是一群被困在循环中无法挣脱的人罢了，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被设定好的，那都不是他们的情绪。”

严焕问道：“你是想让我理解你？”

“不是，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越承胤小声道，“我错了，我肯定不会在现实世界胡来。”

严焕将车开进车库，一边倒车一边问道：“我怎么能确保你不会胡来？”

越承胤扬起手腕：“这个，这是我穿梭世界和来到现实的方式，我把它给你，我就不能够随意在现实和书中穿梭了。”

严焕看了一眼，问道：“这不是你在书中穿梭用的吗？怎么还能到现实世界？”

越承胤摇头：“都可以，其实那个人当时可以直接让我来到现实世界的，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去你那里，感觉更像是为了让我能够找到你。”

严焕在穿书局工作这么久，此时却感觉从未在那里工作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