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姓闻，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和蔼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严焕，给严焕倒了一杯茶：“坐吧。”
身后的门关上，房间只有两个人。
“刚刚将人骂了一顿，转头又对我们黑脸，你这可是两面不讨好啊。”闻局笑着说。
严焕绷着脸：“我不认同他的想法并不代表着我认同你们的想法。”
闻局点头：“先听我说说？”
“您说。”
闻局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他们是二维世界生出智慧的生物，而有了思想的他们，最想要做的就是脱离他们的世界，完成升维，来到我们的世界。”
闻局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书，一边翻页一边说道：“他们的一生都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在同一时间，存在着无数个形态的他，幼年、中年、老年，时间的流逝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消亡，只是他们的载体，也就是这些纸张，会逐渐氧化，最后消散。”
说完后闻局合上了这本书，手指点了点封皮：“如果，他能够掌控在二维与三维之间转换的秘密，时间也就再也控不住他，他可以任意切换，选择不同的载体，实现永生。”
严焕皱眉：“有成功的案例？”
闻局摇摇头：“我们一直在阻止他们，我们的法律和道德无法成为他们的约束，他们可以在这里肆意破坏，而我们，没有有效的反制手段。抓不到，杀不了。”
严焕开口：“那些世界就是你们创造的故事，用来困住他们？”
闻局点头：“刚刚他也和你说了，苦难会使他们无暇顾及世界的真相。”
“但也正是因为你们给予的苦难，让他们看不到真正的世界，也就没有机会成为与现世的道德标准相同的人。”严焕皱眉，“那你们从没有试过为他们缔造一个同现实世界相同的世界。”
“试？代价呢？”闻局摇了摇头，“如果他们依然如此冷漠，肆无忌惮的杀人，那会有多少人因为我们的尝试而丧命？”
严焕沉默。
闻局笑笑：“不过这也是我们在争论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抹杀，而是采用这样的方式困住他们的原因。”
严焕看向闻局。
“其实，在他们产生自我意识的初期我们就能够检测到。但是，我们从没有给予过他们机会，让他们与现实接轨，那么在这时候就将他们判定为恶，进行抹杀，对于他们也不公平。”闻局看着严焕。
严焕没回说话。
闻局继续道：“于是我们便采取了折中的方式，让他们活，但是不让他们来到这里。而你们，实际上就是帮忙检测他们动态的人，我们将你们降维，进入他们的世界，其实在那里的你们一直是自己。”
“所以受的伤也一样会带出来？”
闻局点点头：“只是在时间维度上我们很难把控，理论上，是可以做到将你们送进去，又立刻带出来的。”
严焕想了想，开口道：“看样子做系统的人，是想要杀死他们的一派。”
闻局笑着点点头：“如果将系统制造交给另外一派，万一他们留下什么缺口帮着他们进入现实呢？”
“您是哪一派？”严焕突然问道。
闻局摇摇头：“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不偏袒任何一方。”
严焕安静了一会。
闻局开口问道：“你呢？你觉得呢？”
严焕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
闻局也没追问，只是道：“喝茶。”
严焕抿了一口。
闻局开口：“你觉得越承胤是什么样的人？当然，我说的不是我们设定的那个，是你遇到的这个。”
严焕缓缓开口：“不是无药可救的。”
闻局点头：“你应该也能猜到，他就是我们前段时间应急处理的那位，这么多年来，我们第一次下达抹杀命令。”
“抹杀？”严焕低垂眼眸。
闻局颔首：“他所处的世界是A10937世界，啊，还没有和你说过，根据他们可能觉醒的潜力，分为了ABCD三个等级，你常做的工具人世界，就是D级世界，A级世界，就是主角世界。我们给予他们的故事里有苦难，但也有温情，而女主就是他的白月光，可是大结局的时候，他却毫无预兆的将女主杀了。”
严焕一愣。
“帮过他的洒扫小弟，在危难时候给他通风报信的小师妹，在他被人讥讽时候阻拦的门派弟子……所有对他好的人，无一幸免，全都杀光了。”说完，闻局脸色也肃穆了一些，“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完成了全部的剧情，却在结局变了样。如果不是系统反应快，女主就已经死亡了。如此嗜杀成性，系统直接认定他极端危险，我们也就执行了抹杀指令。”
严焕回想了一下，问道：“派出大量员工饰演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都要杀他？”
闻局颔首：“但是，他跑了，来到D98278号世界，这个过程逃过了系统的检测，同时，A10937世界依然留了一个映像，躲过了我们员工的一次次刺杀，可是，没人发现他只是一个坯子，内里早就跑了。他有着太多令我们忌惮的能力了，制造人物是系统的能力，但是他却同样做到了，甚至连系统都没有察觉，所以我们必须要抹杀他。”
严焕捏紧了杯子，越承胤是这样的人吗？
忽然严焕吐出一口气，问道：“既然结局已经达成，你们又如何派人刺杀？”
闻局开口：“这涉及到技术涉密了，我不能详细向你解释，但是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将这本书翻回到第一页。”
“那他呢？这时的他，是第一页的他，还是最后一页的他？”严焕看向闻局，接着问道，“而上一个世界结局发疯的他，又是改写前的他，还是改写后的他？”
闻局皱起了眉，良久开口道：“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严焕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问道：“那，问问他就知道了，问问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在他的视角中，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就知道了。”
闻局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但是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严焕握紧茶杯，闭上了眼。
两人一时安静，还没等严焕再说什么，门上的红灯开始闪烁，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警报声。
闪烁的红灯照在严焕和闻局的脸上。
“一级警报！目标已经进入现实世界！请有关部门即刻启用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