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秋接到信号率了三百多精兵杀上上来,愣在了原地。
偌大的山寨除了美娘等妇孺,连一只鸡都瞧不见。
美娘硬着头皮道:“这些土匪畏惧谢校尉威名,纷纷逃去了。”
谢千秋不想相信,可空空如也的山寨叫她想不到其他缘由。
“真他娘奇了!”昨日还杀得她狼狈跳水。
美娘的目光放在身后跟着的女兵上,“校尉竟有一队女兵!”
谢千秋得意道:“她们都是我的得力干将。”
又颇为遗憾:“可惜都未能正式入伍。”
发不到朝廷的军饷,杀敌再多也得不到升迁,空有一腔报国热血。
最重要的是,全靠她来养着,她自己那点饷粮根本不够,年年找宋言初救济,因这桩,她在宋言初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提到银钱,不免回想起承诺美娘的百两黄金,虽然贼子逃窜太快,一个没抓着,但毕竟美娘涉了险,谢千秋心头哀嚎一片。
“杜姑娘,这百两黄金……”谢千秋想先赊着,或者每年支一锭,她掐指一算,整整百年。
“我并未帮上什么忙,哪里敢收?就算没有赏银,为了百姓安宁,美娘也在所不辞,将军不必烦恼。”
美娘走近谢千秋,在她耳边小声道:“美娘小有家资,愿助校尉将养女兵,还望校尉多费心操练,务必为大齐练出一支精悍无敌的队伍。”
谢千秋掏掏耳朵,她大概听错了,眼前的姑娘竟说要助她养女兵。
她用手挡着嘴,同样小声道:“不知姑娘能助我养多少人?三五十?还是一百?姑娘想得太简单,军需开支可不是闹着玩,不是一日一月,而是年年岁岁,只怕姑娘存着的嫁妆耗尽也……”
“三五万,当没问题。”美娘道。
“咳咳咳咳咳……”谢千秋猝不及防地咳嗽起来,呛着了。
“姑娘莫戏弄在下……”
“我很认真。”
谢千秋简直要跳起来,结结巴巴道:“你可知这是何数目?你又可知道养私兵是要砍头的!”
谢千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养三五万的女兵,只怕皇上都要认为她要造反了,岂不见藩王三五万的兵力早前都是帝王的心腹大患,这才收揽了几年,她谢千秋虽是个混不吝的,但还不想作死!
“谢校尉如今难道不是养私兵?为何无事?”美娘问。
“我这是因为朝中有人托底。”为了这支女兵,她求着宋言初费了多大的劲儿。
“这个可行?”美娘取出一块府牌放进谢千秋手里。
谢千秋定睛一看,鎏金的牌子上刻着‘昭华公主’几个字。
她出身国公府,虽从未进宫见过这位公主,但昭华公主和亲鞑鞑的事迹她没少听说,六年前她就立誓,有朝一日定要杀到鞑鞑,接回公主,洗刷这耻辱。
谢千秋弯腿就要下跪,被美娘拦住了,“谢校尉,我很高兴结识你,也为你英勇不输男儿而自豪,若有千千万万个谢校尉,何愁我们女子没有出头之日?我想让世人知道,女子从来不是男人的附属之物,她们能比男子更出色。”
美娘之言,便是谢千秋之愿,谢千秋激动得热泪盈眶,抱拳承诺,“臣,必不负公主之托。”
***
天境寨的妇孺若无家可归之人,赵韵便安排人护送她们去柴桑,投青云书院。
名唤小蝶的女子,听完美娘的话,决定家去。
一行人整理行囊,便朝江州城而去。
将将至江州城下,城门便轰然关闭。
“这江州闭城如此之早?”赵韵讶然,不过戌时一刻。
谢千秋朝城门上看去,眯了眯眼,咬牙道:“姓范那孙子!”
美娘掀开帘子往上看,瞧见一位白袍小将立在城楼上。
“范晔,你个孙子,还不给你姑奶奶开城门。”谢千秋端坐在马上,提声吼道。
范晔抱胸,恶劣道:“原来是谢校尉,城有城规,戌时闭门,还请谢校尉明日起早,爷爷我亲自给你开门。”
“艹!”闭门分明是亥时之前!谢千秋拿刀指着范晔,怒道:“范晔,别逼老子抽你!”
范晔挑衅,“你有种就飞上来。”
江州城门两丈多高,如何飞得上去,阿芙嘀咕,“这小将太过分了,明显为难人。”
谢千秋冷哼一声,道:“这姓范的老子是范阁老,免不得眼高于顶,这是少了老子的毒打。”
话落,袖箭射、出,钉入城墙,范晔下意识一闪,以为谢千秋放暗箭,谢千秋腾身飞起,脚尖借着城墙之力,几个纵身翻到了城墙上。
“好俊的功夫!”美娘不由自主赞道。
谢千秋一脚踹在范晔胸膛上,直踹得范晔倒退几步。
“明知打不过我,还偏要挑衅,范晔,姐姐教你做人!”
谢千秋将范晔一顿暴打,最后范晔鼻青脸肿亲自替美娘开了城门。
美娘几人找了间客栈安顿,歇了一晚,便去寻神医姜叙。
姜叙看诊有几条原则,其一,小病不看;其二,大奸大恶之徒不看;其三,不合眼缘不看;其四,富庶豪强诊金翻倍,穷苦百姓分文不取。
谢千秋早为美娘打听好姜叙,就住在大石巷的一处宅子里。
美娘到时,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我先去为姑娘通禀。”阿芙道。
“不必,依次等候便是,我这病不急于一时。”美娘指着前面等候的病人,道:“谁都需要神医,去拿个号牌。”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五日,待美娘再来大石巷,终于见到了姜叙,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他瞧了美娘一眼,道:“你这病,我不治。”
此言一出,谢千秋直接拔刀架在了姜叙脖子上,“咱们等了许久,你就一句不治便打发了?你想要甚!直说便是,休在这里拿腔作势!”
姜叙神色不变,似乎这样的场合见多了,“即使黄金万两,拜侯封爵,老夫也一句话,不治,你们自去吧。”
美娘有些失望,不解道:“姜神医,美娘并非小病,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也愿奉上双倍诊金,神医何故拒看?”
“你不合老夫眼缘罢。”姜叙道。
“大胆,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谁!”阿芙喝道。
姜叙无所畏惧,“便是圣驾在此,也要依老夫的意思。”
这病一瞧便是病入膏肓,何必费大力气延个三年五载,更何况,那紧要的药材他手里并没有,治她,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他那不合眼缘那一条,就是给自己留的退路。
“你……”
“罢了,”美娘叹息,“不必强人所难。”
“姑娘!”
“此番搅扰姜神医了。”美娘福了福身,带着几人离开。
姜叙叹息,“可惜了如花美眷。”
那天青草可遇不可求,否则倒是可以试一试。
***
虽然治不了病,但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结识了谢千秋,也算收获,美娘想得很开,生死由天,只是在仅剩的时间内,她怕是完不成大计了。
这算桩遗憾。
谢千秋陪着她逛了逛江州城,又带去自己的营地看了女兵操练,还手把手教美娘拉了把弓箭。
***
大石巷。
姜叙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神色复杂,问面前的姑娘,“你母亲有恩于我,我交予她这枚玉佩时承诺,可凭此物向我提一个要求,你确定要求是为她治病?”
赵韵之前患病,本想寻姜叙医治,可一来没有姜叙的消息,二来醉烟楼等不及,没想到却被美娘救了,她承了这份恩,自然要还。
遂恭敬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姜神医救治。”
姜叙这回倒是不救也得救了,不单因赵韵拿出玉佩要求兑现诺言,连梅景琛也亲自上门来要他还人情,还保证几日之内送来天青草,那可是天青草啊,只怕皇宫大内也没有!这姑娘到底是何身份?
救她一人,抵两个人情,若真能寻到天青草,也不算亏。
姜叙颔首道:“你既拿着信物求到我面前,我如何不应?只一桩,她这病十分棘手,需要天青草这味药,且极为难得,你们早做准备。”
单梅景琛一人去寻,只怕有误,多派些人手,指不定有奇迹。
赵韵感激道:“谢过姜神医。”
姜叙见她如此高兴,心下惭愧,到底此番有些不厚道,因问道:“你可对医术感兴趣,我这里缺了个打杂的丫头。”
赵韵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要指点她医术,当真是求也求不来的,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姜叙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姜叙嘴角扯了扯,他原本只是想随便教几招而已,并没有收徒的打算,做他姜叙的徒弟,谁配?
看着面前诚挚磕头的姑娘,姜叙想,罢了,就当她的要求是拜师了。
***
美娘听赵韵说了经过,自是高兴,拉着赵韵的手郑重谢过。
赵韵道:“姑娘救我性命,给我安稳,待我如姊妹,这原是赵韵该做的。”
美娘看着赵韵,倒有几分愧疚,这便是因果报应吧,她一时不忍救下赵韵,也并没有待她多好,哪里知道她会如此倾心相报。
只是这天青草去何处寻?
“不如去地下城碰碰运气,”谢千秋道:“范晔说地下城近来一年才兴起,其实就是个秘密拍卖一些罕见物的地方,但绝对没有小蝶说的那般买卖良家妇女,他知道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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