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嫁给我吗?”
颜渺脑袋有些疼,没有立刻回答。
“我已经得到了你父亲母亲的认可,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兄长?”
他说的兄长应该就是刚才火急火燎跑出去的那位,他好像找什么人去了。
看样子他们对自己很是上心,颜渺能感受到这些人对她的关爱,尤其眼前的男子,眼眸深情不似作伪。
“我们......”她指了指自己,“成婚?”是疑问的语气,可话刚说出来,耳朵里就传来尖锐的嗡鸣,脑袋瞬间刺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根尖长的针从头顶往下扎那般。
好痛!
“渺渺,渺渺。”崔灏言心疼的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下的药量太少,顾念着颜渺的身体,崔灏言特意把控了药量。
他轻拍女子的后背,极为温柔的安抚着她,眼神落在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空药碗,那碗药是游医的方子,不管有什么作用,都不能让她再喝了。
头上的疼痛蔓延至全身,颜渺蜷缩成一团,额头上直冒冷汗,最后还是颜玄辞让人寻了些不伤身的迷药,才让她慢慢睡了过去。
带颜渺外出本就是父亲不允许的,现下她又突然失了记忆,幸好没伤及心智,否则颜玄辞就是跪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让颜家主消气。
眼下,渺渺出嫁在即,婚事是不可能再延迟了,失忆一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尤其是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钻空,他们必须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颜渺睡下后,崔灏言与颜玄辞商量了近乎两个时辰,他们要让颜渺接受这个现实,并且把过去的事尽量简短的告诉她。
与此同时,颜玄辞找来了画技一流的画师,在陵游的描述下将安和王的画像画了个大概。
陵游年纪虽小,脑袋却十分灵光,没一会儿就把安和王的样貌描述了个大概,画师拿银子办事,自当尽心竭力,按照要求详细的画出。
不多时,一幅墨迹未干的肖像画就画好了。
陵游站在一旁眨巴着眼,“你画的真好,那位贵人就长这个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画像柔和了些,我每次看见那贵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吓得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小孩子童言无忌,几日前不小心撞翻楚大夫草药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也正是因为年纪小,才看不出楚大夫只是想让他干点活,好让自己偷些闲。
幸而颜渺不曾过问他惹了何事,否则肯定又要胆战心惊一回。
颜玄辞见画成了,也过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他还以为皇城里的王爷长成什么贵人模样呢!
这一看,不就跟前些日子才见过那位“穆”公子一模一样吗?
是了,皇室一族姓慕容,难怪他化姓为“穆”。
好一个慕容珩,竟把他们颜氏人耍的团团转,当初也是一同抗击过水匪的1过命交情。
要不是看他为人坦诚,又行侠仗义,他何必做那相邀之事,还把人请到颜氏山庄里来。
现在想来,当初只有他一人是真心想跟慕容珩交朋友,可慕容珩呢?直接把他当猴耍。
堂堂颜氏公子,何曾受过这般的奇耻大辱,简直是岂有此理!
直到现在,颜玄辞的怒火还在暴涨,可他突然想到妹妹,她以治病的名义在慕容珩的宅子里待了好几日,还把兄长的事情说通了,莫非他们二人早已相识?
对于颜渺流落在外的那些年,颜家人自知多有亏欠,一概选择不问,只想让颜渺好好的陪在身边,颜渺不说他们便不问。
当初把颜渺接回来时,她的养父只说她是去京城探亲顺便住上一段日子,其他的再怎么问都不肯多言,人回来后,更是把重心放在了她与崔家的婚事上,也就忘了查她过去所经历的事。
她去过京城,兴许就是那个时候跟慕容珩相识的,可偏偏不凑巧,颜渺又在此时失了记忆,时间卡的也太奇妙了。
颜玄辞即刻脑补了一出大戏,他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颜渺在京城时,肯定是知道了慕容珩的什么秘密,此次能说服他放出兄长,就是以此为要挟,现下颜渺的目的达到了,慕容珩也没必要在手软,干脆抹去记忆,不留后患。
可天家人的无情氏族最是清楚,为何慕容珩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斩断颜渺与他的过去,而没有派人来追杀呢?
对此,颜玄辞觉得肯定是他怕了崔颜两家的势力,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处理。
于是,颜玄辞用自己的一套逻辑说服了自己,然后还是被气的咬牙切齿,发誓下次再见面时一定要把慕容珩痛打一顿,加上妹妹的那一份一起送还。
另一边,崔灏言给颜渺重新编织了一个全新的过去,那里面没有走丢,没有谋杀,没有背叛,有的只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美好回忆。
可能崔灏言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无形之中加了很多根本就不存在的记忆。
他说,他们会一同乘船,去莲花池上泛舟垂钓,折下最新鲜的荷花插在瓶中装饰,还会冬季初雪来临时一同赏雪,他的私宅中,有大片大片的梅林,走进去没个半日都出不来。
尤其冬日落雪的时候,园中满是清冽的梅香,煞是好闻。
颜渺听着他的描述,只觉得向往,还好奇的问:“我以后可以住在那里吗?”
男子贴心的帮她整理好衣领,笑着道:“当然可以,我们成婚后,你就是崔氏的女主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快了。”崔灏言痴痴道,这一日终究是要到来的,以他的皮囊和心思,足以让不少女子折服,就连此刻单纯无比的颜渺,也会因为他温和的外表而再次亲近。
没关系的,他想,只要时间足够,颜渺会爱上他的。
“渺渺,颜家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所以你失忆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除了我和你二兄,任何人都要瞒着。”
“什么意思?”女子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不懂他话中意。
崔灏言把早已组织好的话告诉她,顺便把颜玄璟受害的事全都推到慕容珩身上。
颜渺听后,只觉得这个安和王是个很坏很有心机的人。
“他怎么这么坏?”
崔灏言摸着她柔软的发尾,意味深长道:“是啊,浸淫在官场里的人能有几个是好人,尤其这位安和王手握重兵,行事自然要比旁人嚣张上几分。”
颜渺的脑海里调取不出一点有关安和王的信息,只能接收崔灏言告诉她的。
剩下的路途中,崔灏言把颜家的人全都细细的跟颜渺讲了一遍,告诉她不用担忧,若是害怕露馅就待在他身边,他会帮忙处理好一切。
她看着崔灏言,能感觉到他一心一意的好,可是自己并不觉得有多喜欢他,但自古以来两姓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自己的父母也是认可他的品行的。
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是个什么大小姐,能做她夫婿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平溪,颜渺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颜玄辞翻身下马,跟立在马车旁扶颜渺下车的崔灏言交换了个眼神。
颜玄辞走在最前面,遇到熟人先一步打招呼,也省去了颜渺可能会尴尬的情况,一行人见过颜家主和颜夫人后,得了一顿狠狠的训斥。
颜渺垂着头乖巧聆听,听到最后还得了几句夸赞,又说要她好好留在家中准备嫁妆,不要老往外跑惹人担心。
颜夫人体恤儿女,没忍住劝了几句,这才让他们能提前离开,刚出门,崔灏言就将披风披在颜渺肩上,身体前倾,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婢女来了,穿蓝色的叫春橘,是颜家的家生子,穿绿色的叫念夏,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你一向习惯春橘服侍。”
颜渺抬头,果然瞧见不远处跑站着两个婢女,看样子等了很久,只是崔灏言拦着不让她们靠近,否则肯定早早就迎上来了。
崔灏言把系带绑好,在身前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揉了揉她的脸,“有什么拿不准的就让人寻我,我一直在。”
他应该是这世间最擅长伪装的人,单靠一副皮囊和刻意维持的性情就足以让人认为他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至少,失忆的颜渺会这样认为。
“我不能把失忆的事告诉她们吗?”毕竟是贴身侍奉的人,有些事说清楚总能更好应对些。
崔灏言很快变脸,敛去脸上的柔和,颜渺心间一颤,有片刻慌乱,想到不久前他才说过颜家的局势,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能任何差错,是她考虑不周了。
“是我思虑不周,我不会告诉他们的。”说完,还试着牵了牵男子的衣角。
这样乖巧柔顺的样子崔灏言几乎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