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是口干的缘故,又多饮了一杯茶。
崔灏言已然得逞,心情颇好的与她说起嫁娶事宜,颜渺听的心烦意乱,冷静的问他:“崔灏言,你真的喜欢我吗?”
男子身躯微微一震,过去数十年他都活在兄长的影子下,一直努力要比兄长做得更好,他要完全取代崔泽言的地位。
而颜渺无疑是这取代过程中最有说服力的一环。
崔灏言一直都想娶她,这种执念已经接近病态。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是疯狂的占有欲在作祟。
一个人的一生会拥有很多东西,有些是真心想要,有些是别人强加,可喜欢一个人总归是不能与那些物相提并论的。
“我要你。”
颜渺了然,这不是喜欢,是占有。
“崔灏言,我根本就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意,你承认吧,你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么喜欢我,这样的你只会让我害怕。”
话音刚落,颜渺的下颌被紧紧擒住,迫使她抬头迎上男子幽深的目光。
“渺渺,我可以不在乎你与那慕容珩的过去,但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了。”颜渺想要扒开他的手,却被禁锢的死死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把人牢牢抱在怀里,压得人喘不上气,近乎疯魔的在她耳边低语:“我当然喜欢你,你此生只能做我的妻子,不仅如此,百年之后你还要与我同葬,永永远远的成为我的人!”
“你放开我。”颜渺不再挣扎,可对方还是紧紧的搂住她的肩膀,“父亲和母亲喜欢你,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你现在的模样,若是他们看见了,肯定不愿让我嫁给你。”
此言一出,崔灏言果然放开了她。
趁此机会,颜渺把心中所想统统告诉了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京城一趟,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罢,至于我父母那边我会亲自去说,若崔氏执意要与颜氏联姻,族中自会选出合适的女子——”
“可那些都不是你!”他急言打断,“我只要你。”
崔灏言能感觉到颜渺的态度比之前坚决太多,往常与她相处颜渺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唯独在牵扯到慕容珩的事上会多关注几分。
即便她掩饰的很好,可崔灏言的直觉清晰的告诉他都是假象。
记得他们初次见面,他在船上与她表明心意,颜渺下意识地把过去告诉了他,若真的放下,就该将过往的一切统统抛弃才对,何必多次提起,岂不自伤己心。
这几日她一直留在云都,若他没猜错,颜渺定是去寻了慕容珩,他不敢想象,两个有旧情的人同处一室会发生些什么。
女子重情,尤其是对待自己初次喜欢上的男子,总归还有几分美好的印象。
想到此处,崔灏言脸上露出几分讥讽,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撕扯得厉害,他笑着问:“你是不是还喜欢他,要跟他走,你去京城是不是因为他?”
颜渺猛然抬头,前半句她无法回答,可后半句却是事实。
女子的这副表情在崔灏言眼中依然是肯定的模样,否则她怎会如此惊讶。
周山曾有一味药,可抹去人的记忆,原是为不能承受痛苦过去的人准备的。
崔灏言用这味药给他的母亲重新编造了过去的记忆,让母亲成为一个真心求佛念经的人,她不会再想着害颜渺,也会得到想要的一切,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呢?
拿到药的时候,崔灏言从没想过给除了母亲之外的人用,可是颜渺对他的意义始终是不同的。
颜渺说他不喜欢她,不,不是这样的,她错了,错的极为离谱。
得知颜渺偷偷跑来云都的消息,他气得将房中的瓷器砸了个粉碎,那种患得患失,异常痛苦的感觉漫上心头,像一汪看不见的冷潭,拽着他的腿,让他溺进去。
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就越是窒息,最后活活把自己逼死。
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会让他这十几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一个笑话!
颜渺只能是他的,没有人能把她夺走,就连她的父母也无法阻拦这场婚事。
且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颜家的嫡出大小姐只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还有慕容珩,他要么死,要么喝了他们的喜酒再死。
颜渺眼睁睁看着眼前人由沉默变得可怕,原本还清亮的眼眸一点一点染上恨意,最后成了狠厉,那是想要杀人的眼神。
颜渺害怕极了,挣扎着就要开窗喊人。
“二兄——”
女子柔软粉嫩的唇瓣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捂住。
那只手指节分明,白皙透亮,关节处还带着浅浅的粉,明明是一双弹琴烹茶的君子的手,此刻却做着如同强盗一般的事。
胁迫弱女子,威胁未婚妻。
颜玄辞听到呼喊,从前方策马过来。
颜渺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很快便歪了头颅,倒在崔灏言怀中沉沉睡去。
颜玄辞过来询问,崔灏言将车帘拉开,温和笑着回应:“渺渺梦呓,许是这几日累着了,有我照看,玄辞兄尽可放心。”
对于翩翩君子崔灏言,颜玄辞向来是信任他的,他们一同幼时长大,关系匪浅,自然不会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便也笑着应:“渺渺这几日确实劳累,让她好好歇歇,辛苦你多照顾她些。”
崔灏言将外衣披在颜渺身上,眼中尽是深情,“渺渺是我未婚妻,还请玄辞兄放心。”
借着帮颜渺安神的理由,崔灏言特意派人去附近的医馆买了副安神的药方,很快,一碗冒着热气的安神药送入了颜渺所在的马车里。
这碗药不是普通的安神药,还加了些别的东西,还有两日他们就到平溪了,崔灏言心里只有五分把握,可他无法容忍颜渺想要逃离他身边的言语和举动。
没关系,什么都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人在他身边,他有得是办法让她爱上自己。
当颜渺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好陌生。
她躺在一个房间里,床边还趴着个样貌俊美的熟睡男子,她努力的从记忆中翻找,可什么都没有,反倒让自己头疼欲裂,痛的想死。
“啊——”
我是谁,旁别的人又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跳出来,大脑却给不出任何反应,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片段,她急切的想要抓住,可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痛的人想死。
女子的低泣声很快吵醒了睡梦中的男子,崔灏言见她怯怯的看着自己,便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
“渺渺。”男子轻柔的嗓音传到耳中,女子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只是这份熟悉中带着一些惧意。
“你叫我什么?”渺渺是她的名字吗?
崔灏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很快便喊了人来,颜玄辞急匆匆地赶来。
一进门就喊:“渺渺,我是二兄,你不记得我了吗?”
颜渺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的摇了摇头。
颜玄辞气极,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立刻寻了大夫来瞧,一连五六位都找不出病因,直到一位游医贸然来访,搭脉问诊后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子道:“想必这位姑娘是被人下了秘药。”
那游医见多识广,又问了问颜渺这段时日接触到的人,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游医推测颜渺在云都时就被下了药,根据药效发作的时间和情况来看,下药之人没想要她性命,只想让她忘却一些事情,与朝中王爷相关的事,哪是一介普通人能知晓的。
颜玄辞得知后,只觉欺人太甚!
他妹妹在安和王处辛苦劳累了那么多天,离开后还要给她下药,若非药量浅,恐怕颜渺此刻就成了痴傻儿。
这笔账,势必要跟那安和王好好算上一算。
游医离开时留下了调理的药方,只能保证其余毒素的清除,不能保证颜渺的记忆恢复。
崔灏言也不知道半路会杀出个游医,半吊子的医术,尤擅长脑补,倒是把他的嫌疑摘了个干干净净,还把祸事引到了慕容珩身上。
如今的颜渺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他可以为她重新编造一个美满的过去,就像他们不曾分开过那般。
他们才是青梅竹马,才是命定良缘。
颜渺并不十分排斥崔灏言的靠近,尤其这个俊美的男子说他是自己未婚夫。
女子都是渴望有人能守在身边的,崔灏言一心为她,无论是煎药还是擦洗,桩桩件件都亲力亲为,这样事事为她男子很难不产生好感。
颜渺喝下那游医开的药后,伸手拉住了男子的衣摆,不让他离开。
她的过去是一片空白,既然他是自己的未婚夫,想必他应该都知晓。
果然,颜渺问了之后,崔灏言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把他们的过去精简了一番告诉她,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那里面没有崔泽言,也没有慕容珩,有的只是他和颜渺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