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
寻了一堆古籍回到院里的王修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院中站着的人惊了一下。
“温纶？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有回城？”
裴温纶转过身来面对王修明，眉眼间的寒露昭示着，他在此处等候的时间不短。
能让他在此候这么久，王修明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担忧。
好在裴温纶并未卖关子。
“我只程澜是女子。”
“程澜是女子？怎么可能，温纶你在开什么玩笑。”王修明下意识否认。
裴温纶知他会不承认。
“那日皇上为蒙伽小王子和使臣饯行，程澜也奉命进宫，宫宴上，蒙伽小王子使人对程澜下毒，意图让程澜□□后宫，借此离间他与天宇皇室的关系。”
这事王修明还真不知，不过……
“你既然说程澜是女子，那自然不可能□□后宫，蒙伽小王子此举怕是功亏一篑。”
裴温纶双手背于背后，抬头仰望星空，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印出那轮廓分明的脸庞。
“蒙伽小王子的计谋是没有成功，但程澜也确实中了他下的毒，当时迫于无奈，她将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以缓解自身的症状。”
“你的血可解百毒，程澜大可不必遭此罪。”说到这里，王修明想起了那孩子的脾性，随即皱起了眉头，“难道她不想欠你人情，不愿用你的血解毒？”
裴温纶摇头。
“那……”
“院长您能想到的，蒙伽小王子怎么会想不到，他对程澜下的毒，是专门针对我的体质研制的毒，我的血无用。”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只有……
王修明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裴温纶，联想他一开始说的话，王修明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未等王修明发火，裴温纶先一步说到：“我会对她负责。”
“你拿什么负责，你的婚事你自己都做不了主，再说了，你那府上乱七八糟，难道让程澜跟着你一起受委屈！”
王修明大吼着。
他虽心疼裴温纶，也喜欢这个弟子，但自从那日在茶馆得知真相后，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程澜，而不是推她跳进另一个火坑。
想通这一点，王修明心中的怒火熄灭，他对裴温纶道：“既然是为了解毒，便是不得已而为之，天师大人还是忘了这件事吧。”
不等裴温纶生气，王修明又补上一句，“我猜她也是如此对你说的。”
被踩住痛处，裴温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咬牙：“若是我不愿呢？”
王修明了解他这个学生，执拗得很，他若说不愿，便是真的不愿。
想起前段时间两人的相处，王修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早该有所察觉。
“你想做什么？”
裴温纶上前一步，然后对着王修明行了一个大礼，他道：“告诉我她是谁。”
裴温纶执拗，但说出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程澜梦不查，他便不查，可他没说不问。
王修明倏地睁开眼睛，视线瞬间与裴温纶对视。
向来要强的裴温纶眼中终于闪现一丝脆弱。
“这几日我找不到她了。”
刚出城没一会儿，他的人便发现马车里坐着的人不是程澜，裴温纶不敢戳穿更不能大肆寻找，他现在能找的人只有王修明。
裴温纶这模样，王修明很熟悉。
“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程澜梦的话突然在王修明的脑海中浮现。
王修明看裴温纶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但他仍没有直接告诉裴温纶，程澜究竟是谁。
“她是谁这个问题，得她亲自回答你，或者是你自己找出答案。这个关头，她让程澜这个身份逼出临安，想必是另一个身份必须现身，温纶你这么聪明，仔细想想你身边出现过的人。”
身边出现过的人？
也就是说，自己接触过真正女装的程澜！裴温纶的心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
三日后，怀柔公主在临安城最大的菜市口摆下擂台，等待比试者上台。
菜市口一向是朝廷公开砍头的地方，头一次被人搞成擂台，好奇之人那是相当的多，这不还没开始便已经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一名外乡人挤进来问到““这是要砍什么人的头，这么多人看？”
“今日可不是砍头，天天看砍头有什么意思，大家早就看腻了。”
“对，今日不砍头改比试。”
“比试？什么比试，谁与谁比？”
“听说是陈苏国的怀柔公主要与我们天宇朝的贵女，比试才情。”
“那玩了完了，陈苏国的女子自幼跟着男子学习，她们的才情都是极好的，我朝那些只待在后宅的女子肯定比不过。”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这还没比试呢，你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说的是事实，又不是骗人。”
这时人群另一头爆发出吆喝声。
“赌坊开赌局了，怀柔公主与我天宇朝贵女的的赔率是一比五，大家快去下注！”
“真的假的，快去！快去！”
……
擂台上方，怀柔公主一身红衣，端坐在擂台一侧，脸上张扬着的自信，让台下无数天宇朝女子心生羡慕。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试嘛，让我上去杀杀她的威风！”
人群中有女子突然愤愤的开口。
旁边的人连忙拉住她，“不是谁都有资格上台同怀柔公主比试，得过了怀柔公主设下的关卡，才能上台与怀柔公主比试。”
“什么关卡？”
“猜字谜，听说要猜对十道字谜，才有资格上台。”
“十道？”
“对对对，我带你过去看看。”
被人逼到家门口来了，自然不能在家当缩头乌龟，但是这毕竟是与陈苏国的怀柔公主比试，没人有这个自信能赢，故而不少贵女都是戴着帷帽出现在字谜摊前。
与怀柔公主坐在一起的苏丞相，见此情形，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连露真容的勇气都没有，这些女子不配与公主一战。”
怀柔公主也不在意这些人，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侍女，“程国候府的小姐还没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