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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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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说这一年十二个月市夜间最繁盛的——那必然是元宵节的灯市了。

越是晚上,越是热闹。

也不限制时辰进出,可以彻夜观赏花灯。集市上凑齐了天南海角的奇珍异宝,任你是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爬的,只要能念出名字来的,通衢越巷都能找到。

远处高高的正门城墙上,挂满了一排排紧紧靠着的绯红灯槊——莲花灯挂在长柄铜槊。与夜空的黑幕直直逼近,给黑幕染上一层亮亮红晕,像是一朵朵艳红莲花在天际盛开,照的天边火红逼人,将那天上的黑云也逼退了数十里开外。

路上也有不少人头上戴着莲花状的灯碗。看到有人带着灯碗,青东都带着孩子小心翼翼绕过,看那头上戴灯确实巧妙,但在头上噗嗤噗嗤冒着花舌,万一不小心碰到了衣角,失去了平衡,再害得别人把头发烧光了,那可就不妙了,也有不少精致人簪着能工巧匠特质的火杨梅钗子——穿了特质的金缕衣的小灯笼,点缀上珍珠、琉璃、翡翠,点燃后点点小火星往外呲呲奔放,像是将天上的烟花集萃……

青东和白纭仔细看护着两个孩子往人群涌向的中心,去到那最热闹的三层的露天戏台——县乐楼,那县乐楼在四宝格下面的清闲格子一角,穿过兰溪桥,紧邻着柳园、听雨池,戏台的屋檐上也都挂满了纸糊的神仙人物和花丝彩绸,风一吹,神仙便飞舞起来,恍若驾着云下凡游荡。

看台周边围绕着五座巨型花灯。

为了搭建这种巨型花灯,早早便在看台周边空阔地方围起来一个长宽约四五十丈的空地,就地施展。

用竹子编成半丈高的栅栏拦截行人,点缀了金丝飘带,里面摆了五盏来自五大行会的巨型花灯,每盏巨型花灯旁边也是围绕了一圈圈小小的灯笼萦绕。

每年也都是这五大行当争奇斗艳、各花心思的时候。

五盏巨灯中央,二楼三楼上演着早便排练好的节目,二楼特意请的戏团声音洪亮,青东一家赶到的时候,正好是一帮子关西大汉,唱到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铁琵琶、铁绰板争鸣,在一片喧嚣中也极为突出。

三楼杂技团登台献艺也不遑多让,时不时喷出一口火龙,吓得明明站的极远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松竹馆今年票选出来的四位姑娘自然是作压轴出场……

这看台附近的酒楼茶馆今晚的价格也是炒的令人咂舌,醉仙居作为最佳的观景位更是趁此时机要到了天价,也自是有些有钱人买涨,还怕到时候来不及,提前支使小厮交好定金占好位置。

孩子对戏台上正在上演的杂技表演倒是不在意,一个骑在青东肩头,不断撕扯着父亲小冠攒好的头发,如勒着马绳往前走,要绕着这看台走一圈,凑近看他最想看的那个灯细细看了,一个静静被父亲用双手护在胸前,也不言语,但眼神也是直直被眼前这个美人的巨型花灯吸引住了眼线。

“快快快!再往前走,去看那个船!”小秋儿看完这个,便急急催着往前走,拽着发冠,小夏儿确喜欢极了眼前的这个花灯,连连从青东身上扭过去瞥那灯。花灯高约两丈,比那戏台两层楼都高,外面是穿着精心刻画、惟妙惟肖的纸衣绸缎,里面搭了竹架,填满了蜡烛,照得灯火通明。

搭在一个台子上,台子右下角钉着一个乌漆木符,写着四个赤红大字——李家酒肆,是一个坐在书案前的美艳女子,一只脚上绑着信筏子的白鸽在笔架上落下,荷袂飘飞,正在解下信筏子,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书案边摆着插着木兰花的青花裂纹瓷瓶,浔酒的黑釉玉春壶瓶也在案边,正放着一个酒注温酒。后面缀着高山流水之景。

再往前面的走去,还未凑到跟前,一片亮灿灿的金色晃眼。原来是一个巨型鎏金元宝灯,上面涂了金漆,闪着流光,元宝上四个大字恍若飘出来一般——招财进宝,周边像小山般散落着一圈铜钱花灯,像是一只大大的金元宝带了一圈铜钱宝宝,宝宝们紧紧凑拥着元宝妈妈。看这金山银山,定是来自钱业会馆的了。

这倒是也直接开门见山,这钱业会馆的黄掌柜也会来事,支使了几个小厮在巨灯前面分发着小小的铜钱花灯,也不断说着吉祥话——财源滚滚、财源滚滚。

孩子看到了也稀奇,也硬是要往前凑,花了六文铜钱买了两盏灯才算完,铜钱灯虽然小,上面却也写着不同的吉祥话。

小秋儿拿到的后仔细识别,上面字迹潦草,如龙走凤,终于认出来了,高兴地说,“上面写的是:什么什么顺遂。小夏儿你的是什么?”

小夏儿本来并不留意那盏灯,不过是青东怕顾此失彼买了两盏罢了,无甚喜爱。听到此话,也是从青东怀里往后张望的动作中定下,回过身头来,挑起了白纭给自己拿着的灯,凑到眼前:“哥哥、哥哥,我写的是金龙出云,我再看看你的。”

说完抬头看向小秋儿的灯,逍遥二字在眼前摇摇晃晃,随着小秋儿的手,挑起忽高忽低,小夏儿想摸一下那两个字,小秋儿却起了调皮的心思,逗起来小夏儿,怎么伸手也够不着……

布业会馆今年的算是百花齐放,有七个人物,一个穿着颇有魏晋遗风的素色衣裳的书生拿书念念有词,外面套着绣着飞鹤的广绣宽袍;妃红色衣裳的女子形容大气,头上戴了一朵娇艳的花冠,用金丝银饰装点成花,百褶裙子上也缀慢了珍珠,轻轻垂地;旁边紧紧凑着一个黛蓝色衫子杏花裙的年轻少女,头上簪了一朵杏花……七个人物在莲花站台上或立看书、或直面前方面露浅笑、或俯下身来着嗅着一朵野花,各有各的巧妙。每个人物脚底都是一张木牌子,写着具体来自哪个布业行当,有温家制衣坊、赵家制衣坊……

论哪家最得小秋儿的喜欢,那肯定是茶叶会馆的巨船,用着柔软又韧性的细竹搭建而成,远远望去,姿态像是在巨浪里航行,烛火透着竹缝里隐隐露出,倒是也有一番破浪冲锋之美穿透云霄,船上竖起一个随风飘舞的旗子,上面有一个矫若惊龙的草书大字——茶。

好不容易从茶叶会馆灯前积攒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带惯孩子、做够体力活的青东也是累的够呛,直喘粗气,发丝被小秋儿抓的凌乱了好多,额头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唉,这人挤人的,真累!”

旁边的白纭连忙拿出手帕给夫君擦了擦汗。

那盐业会馆的就在前面,看着那地方更是人挤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人手里都拎着一小袋子盐,估计又是在布施,“最前面的那一个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也快把两个孩子放下来,我们走出去吧,这一路挤来挤去,最是辛苦了。”

说完,白纭往那边再看了一眼,盐业会馆的灯最是有一番匠心,一个最最符合元宵节特色的巨型八扇走马灯,底下设有轮轴转动,上面装着叶轮,灯内点上蜡烛,热流涌动,推着剪纸的影投射在外面绢屏之上,光影追逐 、物换景移,将锦绣山河纳于灯内,随着岁月荏苒流转……

白纭将小夏儿和小秋儿一一从青东身上接了下来,一家四口携手往前走着……

“咦?刚刚好像感觉有人在看我?”白纭好像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凝视,前后望去,也没看到那凝结成实质恍惚带些悲凉的目光。

“没有吧,也没听到有人叫咱们。”青东也左右上下张望了一番,没看到熟人啊!

“快走吧那就,再晚了就排不到前面了”

遂置之脑后,去往兰溪桥旁络绎不绝的集市,看那临溪准时点燃的烟花盛宴……

当白纭一行人从醉仙居前蜗牛般缓慢前挪时,就在醉仙居三楼隔间青鸟阁,寒冬之中,窗户半开,天气仍是严寒,但亏得室内温暖,窗户绣帘上的盘旋而上的青鸟随风飞舞,齐温安双手紧紧扒住挂着的缥碧绣帘,惯是苍白的指尖像是沾了血,怕被风吹开,有心人抬头张望,看到他如今这般不堪入目的丑态。

「本处省略一百字,描写“这般不堪入目的丑态”」

偶然一个大动作,手一无力,没把持住,帘子被风吹开,望见那一行紧紧凑凑、温情蜜意的白纭几个人,本来只当是寻常事务应付的,眼底一片清明的桃花眼,却渐渐蒙上了水雾,含在薄薄的眶中……

不多时,青鸟阁的人出了声,声音微弱缠绵,如被夏日雨水冲刷后的逸仙莲,带着露珠,带着清透,带着一份空灵与慵态,“若竹,送盆热水进来。”

门口一直侍立着的、来回踱步了快一个时辰、脸色忧闷的若竹仿佛终于听到了解放的号角,连忙回应道,“好嘞!”

连忙去楼下端了一大盆热水上来,褐色的木桶边缘旁边耷拉着一抹毛巾。进去后若竹也不敢抬头,估摸着走到了榻边,在榻边放下木桶便悄悄退下……

不多时,整理好衣衫的冷峻男子推开了阁门,看向门边侍立着的若竹,塞了一枚重重的金元宝给若竹,留了一句,“照顾好你家主子”,便急急着走去,唤着小厮赶快备好马往江都赶。

等看着那活阎王走远,若竹才往地下啐了一口,“去你妈的,要不是你王八羔子狗娘养的,天天拿着三条腿折腾人,我家主子能身子不好!”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估摸着里面人整理好了,才敲了敲门,推门而进。

等着若竹进来,齐温安已然穿戴整齐,仿佛刚刚也只是喝了一场小酒,有了些醉意,脸上一片红晕还未消散。若竹也知自家公子最是要强,唯恐别人见了他受辱的样子,也不多说,只是忿忿了几句,“他那个老混蛋,江都那么忙,今日又是要紧的元宵佳节,家大业大的,大老远的跑来浔县干甚?给人添不痛快!”

齐温安泪眼早已干涸,眼泛寒意,冷笑着说:“今日的汤药煮好了吗?”

说到这,若竹更是气愤,“公子,你这避子汤也喝了两年了,实在是伤身体呀,那大夫都叮嘱你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只怕身体也糟践了!”说完,还要再劝两句。

齐温安却实在是有气无力了,头疼欲裂,张嘴也越发困难,不愿再听耳边人的嘟嘟囔囔,声音越发低沉,扭着在榻上转了个身,“你别多嘴了,难道要我给那人生孩子还不成?”

若竹听到此话,也自知自家主子当前的处境,嘴里一直嘀里嘟噜地骂着那阎王,把早已备后的避子汤取来,伺候着骨软筋麻的主子稍作歇息,才叫了一顶轿子接着回了清清冷冷的家。

想着,日后,得再找那大夫看看,不能再惯着自家主子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把身子熬垮了主子自己受罪?那老阎王大自家主子近十岁,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不行,不会那么容易就怀上的,自家主子要是不同意,自己就悄悄给换了养身子的药吃个几次,想来也不会酿成大错……

到底是伺候着跟着温安一起长大的仆人,一番心思也只是往身体上着想,可却忽略了自家主子内心泛滥的无力恹恹之感,这一做终究还是成了爆发前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倒也难评好坏——还要看此山中人如何消融……

被若竹痛骂的老阎王此时已坐上了回到江都的快船,旁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管事倒也是一番劝诫,“主子,你这披星戴月、日夜操劳,才空出来这么一天,就为了见这么个人实在不值当的。而且每年把江都的生意都抛到一边,只为了这公子来这浔县,从三月待到七月已然是引起很多人不满了,不如我看,用强力直接把他撸到江都算了,反正他家这盐铺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了了。”

那杜瀚溟忙着看着年底到现在还没看完的杂乱无比的账单,浔县的,有盐铺、钱铺、松竹馆递上来的,也有周边其他县城的盐铺、钱铺,更多的还是江都本地的账单。只是抬头睥了身边人一眼,身边人会意,便不敢再说了,告了退下。

每年杜瀚溟在浔县,总有些不怕死的人以为他山高皇帝远,暗中操纵、中饱私囊,自然会是好好修理一番。他作为家中嫡子,自二十五接管生意以来,也不过几年光阴,不仅将杜家生意彻底在江都稳住地位,更是上了新一层楼,也没得时间情爱。

自从几年前来到浔县开疆拓土,偶然见到那俊朗青年,便算是彻底折在他身上了。可是身体的距离无限拉进,却感觉这人在一点点逃离他,他每每无奈,却自有一番无可奈何,本次前来,他也只是想和他共度一下元宵佳节,喝酒看戏,知道他家里人自然是不待见他,本想就是单纯消遣一番,那人却直直把他往榻上引……

从兰溪河汇入大运河,江面更加辽阔幽深,但是即便是夜晚,江面也并不孤单,载满货物的漕船的灯给水面笼罩了一片熏黄,船上的人大多安眠,船只破水前行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杜瀚溟就着微微摇晃的烛灯,连喝了几杯浓茶,熬到了深夜,才熄灯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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