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直接将沈丹秋的原话告诉了林吾安,当事人听到直接呆在了原地。
“云兄没同我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不信你去问他啊。”
林吾安听完就要往外跑,被季鹤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林吾安还没给自己报酬呢。
“林兄且慢,云裳其实有求而来。”
林吾安了然地点点头,他一向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不计回报的好的,但云裳帮了他这么大个忙,如果用得着他,他一定不会推脱。
“云兄请说。”
“其实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季鹤来的路上思考了好久,要怎么把事情说得滴水不漏,既能得到信息,又能不引起林吾安的怀疑,但无果。
“林兄可知道舒太妃?”季鹤斟酌着开口。
可当林吾安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警惕起来,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对着季鹤问道,“云兄为何要打听舒太妃的事情。”
见林吾安跟文沐阳当初的神情如出一辙,季鹤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兄,其他忙我都可以帮你,绝不推辞,但这件事,恕吾安难以相助,吾安当时刚入宫不满一年,所以对舒太妃并不熟悉,另外,你不要怪我多嘴,以后舒太妃的事情你还是少打听为妙,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季鹤算是看出来了,所有人对于舒太妃的事情都避而不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告诉季鹤,舒太妃极有可能是被杀害的。
但是季鹤也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别人拖下水,他的命是命,别人的何尝不是。
“让林兄为难,云裳在这里赔罪了。”
季鹤很有可能高估了人与人之间关系改变带来的红利,同时低估了舒太妃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
能够让所有人都三缄其口的背后,到底藏着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知道关于舒太妃的哪部分事情,但我知道你之前曾经是靖王的侍卫,所以也能猜上几分,我能告诉你的是,师父曾经是舒太妃的太医,但太妃去世那晚,师父一晚上都在太医院,未曾踏出院门半步。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吾安作揖离开了,快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丹秋的事,真是多谢你了,吾安定有重谢。”
半个时辰之后,靖王府门口。
护院还是那一身腱子肉,见来的人是曾经的暗卫,他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听季鹤说要找凤倾的时候,“真是不巧,靖王昨日离京了,有什么事吗?”
季鹤此时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惊天真相此时就躺在他的心里,能没事吗?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护院摇摇头。
真是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时候走。
季鹤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靖王府,一个关于他母妃的死亡真相好像在一点一点地浮出水面。
一连两天,季鹤天天都去靖王府上,得到的答案莫不是,靖王离京了,归期未定,连府上的暗卫都全部带走了。
到了约定出游的日子,季鹤也没能等来凤倾,悬着的心不放下也要放下了。
只是这天,季鹤觉得他们的四人小分队,气氛有些怪。
沈丹秋一直刻意地避着林吾安,林吾安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季鹤挑的沈丹秋和文沐阳去找马车的空当开口问道。
“你那日说的真没唬我?”林吾安语气不太好。
季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丹秋拒绝了我。”
“什么?!”见林吾安说地认真,季鹤都快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了。
那天分明说的就是林师兄啊。
现在不光是林吾安不高兴了,季鹤此时的感觉也有点糟糕。他不想让林吾安觉得自己用了一个假消息去套他的话。
“你别急,有机会我打听一下,那天他原话确实是那么说的,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季鹤安抚着林吾安,朝着牵来马车的两人走去。
一共四人,只有文沐阳是真正的一副要出去秋游的愉悦。
秋高气爽、天高云阔,离京城的喧嚣越来越远,季鹤的心情也归于平静,文沐阳跟他们说着一些山野趣闻,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吁!”
马车猝不及防地停下了。
季鹤撩开帘子,赶马车的汉子一脸歉意,解释说是前面官道被堵了,马车过不去,几人往前一看,路中间的确横七竖八地堵满了石头和树干,应该是前几天下过暴雨。
“还有别的路吗?”
汉子摇摇头。
难道要原路返回不成?真扫兴。
“四位爷先等我一下,我去前面问问,看有没有其他能走得通的。”
过了好一会儿,汉子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问过附近的农户,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他们要去的风崖洞,一路上都是木槿花,这个时候正开得盛。
文沐阳喜出望外,拉上迟疑的三人就往车上走,季鹤倒不担心别的,羊肠小道会不会很颠簸啊?
路越走越深,但路上风景真如他所说,繁花似锦,偶尔遇到些正在耕耘的农家夫妻,美不胜收。
这比现代社会的商业化景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文沐阳兴许来的时候话太密了,此时正靠在林吾安身上打盹儿,别说,这马车晃晃悠悠的,的确让人好眠。
车外的鸟儿叽叽喳喳,鼻息间时不时飘来一阵花香,季鹤也阖上了眼皮。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传来了一阵麻,季鹤睁开眼睛,想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沈丹秋。
直到,一个洞穴映入眼帘。
再然后,是被捆成粽子的其他三人。
“醒醒!都醒醒!出事了。”
他连撞带搡,把所有人叫了起来,目前的场景有点眼熟。
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被绑架了。
“这是?”
“应该是碰到山匪了。”
“当初是不是不该拉你们上车啊?”
“嗯。”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拉车的汉子早已经不知所踪,昏暗的山洞里只有他们四人。
林吾安懊恼着自己的不谨慎,他早就听朝中官员说到过城外有劫道的山匪,他刚才却没有制止他们偏离官道。
绑匪很专业,打的绑扣猪都挣不开。
“他们会杀人吗?”沈丹秋有点害怕,声音微微发颤。
“不会,这种只为财来。”林吾安冷静地说道,看向沈丹秋的眼神里全是坚定。
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人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哟,四位爷,醒啦。”
眼前站的赫然是刚才拉车的汉子。
“你想干什么?”季鹤拿出了影视剧中必备的经典对话。
“干什么?嘿嘿嘿,最近兜儿里缺点银子讨媳妇,这不,想问几位爷借点儿。”
季鹤明显感觉到靠在自己身旁的沈丹秋松了口气,看样子林吾安说对了。
“只是要银子,这还不好说,你先把我们松开,我们回去取给你啊。”文沐阳笑着朝他说道。
“松开?你以为小爷我第一天出来混啊,到时候银子没要到,牢饭先给我了,我找谁说去?”
这山匪看起来一副蠢笨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有点点小心思在身上的。
“那你的意思呢?”季鹤问道。
“一个人回去拿,余下三个在这儿等着,银子拿回来我就放人,若拿不回来么,就别怪小爷不客气。”那汉子恶狠狠地说道。
四人经过商量,打算让季鹤回去拿。
“不行!你们三个都可以,就他不行。”
山匪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
季鹤十分不服气。
山匪走近他身边,蹲下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看起来一肚子坏水儿,憋着坏呢!”
季鹤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最后回去拿银子的人换成了文沐阳。
因为沈丹秋腿软,林吾安又不愿意将他留在这里。
“文兄,我府上的银子都在管家那儿,到时候你就跟管家说也看上了一个叫映琴的姑娘,要拿些钱做聘礼,免得引起怀疑。”季鹤在文沐阳临走的时候交代着。
文沐阳最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三个人都朝他点点头。
“我一定回来救你们。”
快滚,汉子推了他一把。
这个地方距离京城应该不远,不出意外,傍晚时分,文沐阳就能回来了。
可三人等到日斜西山都没把人等来。
山洞里已经升起了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山洞里面很是刺耳。
“沐阳今天还会来吗?”沈丹秋有些担心。
“嗯,应该快了,取了钱就会来的。”林吾安耐心地回答着他。
季鹤看着依偎着的两人,来不及感慨,心里满是祈祷。
若这个山匪真的说话算话,拿到钱就放人,那最好,怕的就是他出尔反尔,到时候拿到钱翻脸不认人。
如果真的变成了那样,季鹤真的死不瞑目。
“吾安。”季鹤悄悄地唤他名字。
林吾安听到后,凑过身来。
“你跟他聊天,往为什么要绑架我们的方向靠。”
林吾安点点头,云裳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大哥哪里的人?”林吾安朝正在烤番薯的山匪问道。
山匪撇了他们一样,没好气地说道,“关你屁事。咋的,想带官兵来抓老子啊?”
季鹤开始了他的读心术。
【还能哪里的人,山里的人呗!】
“那你为啥绑我们啊?京城那么多有钱人。”
他们是随便在市场上挑的,怎么就这么凑巧挑到了山匪呢?沈丹秋内心允悲。
刚烤好的番薯很是烫手,他尝试着拿了几下都没拿起来,林吾安又一直在问他的问题,他有些烦躁。“哪里有那么多为啥,老子想绑就绑了呗。你话他妈的怎么就那么多?”
【绑了你们下半辈子都不用吃番薯了。】
“你可以插个棍子在上面,这样就不烫了。”林吾安好心提醒道。
这山匪也听话,真的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有点聪明,但不多。
“最后一个问题,拿到银子你会放了我们吗?”
季鹤露出赞许的目光,林吾安每个问题都问得很好。
“当然,老子说话算话。你们又不是小娘子,留着你们还能下崽儿不成?”
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季鹤放下心来。
【但他们放不放就不管我的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