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季鹤这边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再这么下去,凤倾估计又要坐不住来提醒他了。
季鹤决定要做点什么。
思来想去,现代企业中采用的快速破冰、快速建立深厚友谊的旅游团建让季鹤心里一动。
天气越发凉爽了,要是这个时候带上他们仨,找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品品茗、捉捉鱼虾啥的,他不相信会一无所获。
季鹤把心里所想跟文沐阳说了,那是个好孩子,说啥都好好好,现在就只需要跟沈丹秋商量一下了,有沈丹秋的地方就有林吾安。
“沈太医不在,今天除了林湾太医,大家都不在。”小医官见到季鹤这个老熟人,便知道他一定是来找沈太医和林太医的。
“为啥啊?他们团建去了?”季鹤问道。
虽然不知道团建是什么意思,但看门的小医官顺着季鹤的话接着往下说道:“石太医死了,他们都去吊祭了。”
石太医又是谁?
季鹤是社牛,跟谁都能聊上两嘴。
“啊?还有这种事呢?”季鹤从兜里直接掏出了一把蜜饯,迎着对方诧异的眼神,大方地给了对面的人一半。
两人坐在门槛上,像农村老大娘唠嗑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比划,终于,在蜜饯快吃完时,季鹤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石太医一直是他们太医院的传奇,医术一般且人品极差!平时就喜欢趋炎附势,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大腿,又遇上吴镛是个正直的太医,一向看不惯石太医的作风,所以石太医在太医院一直不怎么受欢迎。
可突然有一天晚上,大将军突发腿疾,疼痛难耐,叫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要说这机遇啊,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那晚太医院只留得石太医当值,后面的故事,也就不用多说了。
想傍大腿的石太医终于得偿夙愿地找到了一条粗壮的大腿,直接摇身一变成了乌茨家的专用太医。
从此开始了他平步青云之路,仅仅两年时间,从一个默默无闻还略微遭受同僚嫌弃的太医变成了太医院二把手。
后来,石太医就过上了仗势欺人、打击报复的快乐生活。
小医官说到这里,有些唏嘘。
季鹤也有些唏嘘,大将军不仅耳聋,眼睛还不好,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太医,大将军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但没关系,苍天有眼,人贱自有天收。
季鹤拍了拍屁股,在小医官恋恋不舍的目送中离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反之亦然。
等再次见到沈太医和林太医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两人脸上挂着不同程度的微笑。
石太医:我劝你们尊重一下死者。
“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去,今天我请客!”沈丹秋一把把季鹤揽过来,在林吾安带刺的眼神中,季鹤发誓,实在是推不开,不是不想推。
席间,沈丹秋包了一嘴的红烧肉,然后绘声绘色地跟没去石太医葬礼上的两人分享他们对于石太医死了的高兴。
林吾安只是含着笑,拿着棉帕,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他擦手擦脸。
“他老是使唤我们,而且还很记仇,这种人都能往上走,真替林师兄不值,我师兄明明哪方面都比他强好吧!”
季鹤、文沐阳头如捣蒜,自从上次用过林吾安调制的药膏,季鹤的玫瑰糠疹神速痊愈之后,林吾安就成了季鹤心中的神医。
“石太医运气真的好,那晚但凡是换作是其他太医在场,估计都轮不到他吧。”季鹤感慨道。
“谁说的,那晚我们都在,只是......”
“丹秋!”林吾安制止了沈丹秋后面的话。
余下季鹤与文沐阳二人,眼神相接,都表达着同一个观点:
有内幕!
这时,季鹤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读心术了。
要不怎么说逆境使人奋发呢,自从离开了靖王府,再也不需要看着凤倾的脸色过日子,靠着姐姐,工作顺心、生活幸福,读心术这种保命才用到的金手指不知不觉地就被他束之高阁了。
探寻的想法一点点地朝林吾安延伸而去。
“那晚都挤成什么样子了?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句让季鹤摸不到头脑的话被捕捉到了。
直到此时此刻,季鹤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读心术的最强BUG,没人引导他们朝那个方向去想的话,他们心里想的答案根本没有有效信息。但一旦季鹤引导,对方不会觉得奇怪吗?
文沐阳撇了撇嘴,“林兄到现在都还把我们当作外人,只是让人心寒。”
林吾安神色闪过一丝歉疚,季鹤暗喜,要不别人总说真诚才是必杀技呢,文沐阳这直球打得真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季鹤很喜欢。
“云兄,文兄,丹秋年纪小,一时嘴快,还请见谅,只是我们曾在师傅面前立下誓约,绝不将那晚的事情说出去,还请两位海涵。”
后面无论季鹤再怎么用读心术,都没能再获得任何有效信息了。
这是一种堪比见到吃不到的求而不得,对于季鹤这种好奇心爆棚的人来说,简直是个煎熬。
但林吾安都那么说了,季鹤再追问倒显得不那么礼貌,于是只好作罢,不想说就不说吧。
见气氛冷了下来,季鹤提出了四人的秋游计划,想活跃一下气氛,沈丹秋自然不用说,本就爱玩,哪有不去的道理。
林吾安见丹秋去了,自然也点头应允。
也许是因为沈丹秋喜欢跟季鹤在一起玩的原因,最近季鹤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连着林吾安态度都热络了不少,闲来无事还会主动跟他们分享当天的趣事啥的。
这就是爱屋及乌的最高境界,季乌鸦心里想到。
隔壁厢房被小二迎了一拨人进来,一群人点好了菜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么说,靖王竟是断袖?”一个明显压抑着惊讶的声音低低地从隔壁传了过来。
人总是对自己在意的事情五感更精,季鹤也不例外,听着“靖王”两个字,马上把耳朵竖了起来。
“那还能有假,我干爹亲耳听到的呢!”
“云兄,你......”
“嘘!”
沈丹秋见季鹤碗里的红烧肉都要冷掉了却全然没有察觉,出声提醒道。
却被季鹤“嘘”的一声打断了,只见云大人偏着头对着墙壁,一脸的吃瓜相。
余下三人见状皆附耳过来,四人八耳,整整齐齐地贴在了墙上。
“怪不得前不久吏部尚书想把自己的女儿说给靖王,靖王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绝了,感情喜欢的是男人啊!”一个换了扮相的青衣小太监狎笑着朝对面的人说道。
“可不咋的,吏部尚书的女儿何等的国色天香,说是京城一枝花也不为过吧,皇帝都有心做媒,靖王却不答应,这不,明年就要参加选秀了。”
隔壁唏嘘一片,而季鹤这边神色精彩纷呈。
北岷民风尚且开放,喜好男风虽说不会遭到大肆攻击,但是由于终究不是大势所趋,所以能遮过去的就绝对不会放在明面儿上。
文沐阳呆若木鸡,因为震惊而不自觉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林吾安是在场除季鹤以外第二镇静的人,他对于靖王是不是断袖没有多大的看法,他只想知道沈丹秋知道了是什么反应。
但就季鹤地观察来看,林吾安应该是要失望了,因为沈丹秋的眸子里装着的是跟文沐阳同样的震惊与不解。
季鹤知道、林吾安也知道,他俩的震惊跟故事主人公无关,换做另外一个路人甲,他们同样是现在的表情,因为那是所有直男对于传统性取向受到冲击之后地惯有反应。
云府和林府在同一条道上,两人相对无言地走到最后,临别,季鹤突然开口:
“你心悦丹秋吧。”
那是一句听起来像问句的肯定句。
林吾安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否认。
虽然,在他们的圈子里,喜欢直男是一件会自讨苦吃的事情,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季鹤都只会口不对心地祝他成功。
但这是林吾安,这也是季鹤认识他以来,他所表露的唯一一件可以让季鹤有机可乘的事情。
只要帮他搞定沈丹秋,他不信林吾安不给情报。
是时候拿出自己那套《欲擒故纵猎爱大法》了!
“如果我说,我能助你呢?”季鹤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胸有成竹地对林吾安说道。
林吾安走在前面,听到季鹤这么说,先是哂笑,然后才慢慢地回过头来仿佛在痴人说梦。
“我认真的。”
见他不信,季鹤再三保证,也是当初自己忙着拍戏,没有时间,否则他早就出书了。
于是他拉着林吾安开始徐徐道来:
“首先,丹秋涉世未深,他对情爱的认知大多来自挚爱亲朋,他之所以不喜男子,并非内心厌恶,而是他以为只能喜欢女子,所以你给他的偏爱他就算感受到了,他也不能将之定义为除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所以,第一步,我们要让他知道这世间万物的多样性。”
林吾安听得认真,季鹤心里大喜,老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哪有他季鹤“腐蚀”不掉的人?
“这第二步嘛,有了认知之后,便是让他尝到这其中的好,然后……”
暮色四合,一场由季鹤主导的追妻大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