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凤倾那句话让他火大,如果有选择,他才不会入什么局呢!
可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多有选择的情况,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没有选择的,季鹤曾经听过一个鸡汤,只有弱者才抱怨环境。
现在他手上已经有了一条线索,但由于这是一条太需要时间的人情线,季鹤不能仅仅凭着这仅有的线索坐等。
可凤倾提供的线索又实在有限,季鹤也知道,他身份的特殊性,既是皇帝最亲近的人,也是皇帝最提防的人。刚回京城站稳脚根,又怎么能强大到把势力往皇宫里塞呢?
他不是没有想过用金手指,可当下,在没有人提及当年的事情的情况下,难不成他们还会主动想到当年舒太妃之死不成?
季鹤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除了一点没睡着,什么都没想出来不说,第二天早上还起晚了。
为了不背着关系户可以肆意妄为的骂名,季鹤一路狂奔。
莫名想起了当年读书的时候,每天早上也是这么跑得命都快没了,去踩上课铃。
刚进应门,季鹤已经跑得两眼发黑,对前面那一前一后往乾清宫去的两人避之不及。
“哎哟!”季鹤先是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硬邦邦的墙,然后那墙使了一股力气,直接把他弹开了。
一声惊呼传来。
“大胆!”一身奴才扮相的人大声呵斥着。
季鹤本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紧接着又被弹到地上,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他双手支撑着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完蛋了,他居然冲撞到了大将军。”
季鹤低着头,应该是读到了那个奴才的心声。
这是季鹤第一次知道这北岷竟然还有大将军的存在,别说,好像真的完蛋了。
“下官参见大将军,刚才卑职一时心急去当值,粗心莽撞,将军可有受伤?下官给大将军叫太医看看吧?”季鹤腰快弯成了锐角,态度诚恳。
乌茨蒙天本就因为皇帝诏自己前去的事情勃然大怒,见撞自己的人是云裳,脸上更乌云密布了起来。
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身旁的人很快便领会了。
尖细的声音带着刁难,“云大人,你可知殿前冲撞一字并肩王是什么罪责?”
这人竟认识自己?
若认识自己还这个态度,答案就很明朗了,要么恨凤倾,要么恨姐姐。
今天估计是逃不过了。
季鹤再次向他赔罪,“下官知罪,还请大将军开恩,但云裳不是故意的。”
“荒唐!云大人身为四品朝官,殿前不顾礼仪奔走就算了,遇到大将军还不避让,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打发大将军了吗?还是说,莫非云大人仗着姐姐是珍妃娘娘,连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不得了不得了,要上纲上线了!
“下官万万不敢,大将军是北岷的功臣,戍守边关,平定战乱,骁勇善战,保我北岷国泰民安,云裳打心底里倾佩,又怎敢不敬,实在是因为今早误了当值的时辰,一时心机鲁莽冲撞了将军,云裳知错了,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算了,看在云大人是真心认错的份上,本王就不予追究了,只是......”见正主终于发话了,原来那个大将军不是哑巴啊。
“只是云大人今天冲撞了本王事小,往后若冲撞到了其他人,比如圣上,这就不好了。规矩还是要有人遵守才叫规矩不是?所以云大人大罪可免,小罪难逃啊!”乌茨蒙天说得言之凿凿。
虽然季鹤觉得经过这次之后,撞到人的可能性为零,但他还是连忙点头,没想到这个将军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应该的,应该的,还请将军明示,云裳愿意接受惩罚。”
大罪都免了,小罪能有什么难度,再说了,也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看他不再追究的样子,自己的责罚最多把宫规抄个百八十遍的。
“桂生,你熟悉宫内的规矩,就你来说说要怎么罚吧,圣上还等着本王。”
说完,乌茨蒙天往乾清宫去了,只留得那个嘴替奴才。
只见那奴才恭敬地目送乌茨蒙天离开之后,马上换上了颐指气使的嘴脸。
“那就罚云大人在应门跪两个时辰吧。毕竟云大人触犯了宫规,还冲撞了将军是事实,将军虽然免了仗刑,但也不能因为你是珍妃娘娘的弟弟就网开一面不是,传出去,珍妃娘娘那边也不好说啊。”
季鹤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带着幸灾乐祸的奴才。
未免过于欺人太甚。
见季鹤没有反应,桂生睨着眼,再次出声提醒道:“云大人,跪吧,别辜负了大将军的格外开恩呐。”
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方砖很硬,桂生见季鹤听话地跪了下去,人也没闲着,叫了个小太监过来替他守着,说到了两个时辰就让云大人起来。
今天这天气也是倒戈了阵营的,不见日头,却闷热异常。
膝盖还剩有知觉,额头就已经满头是汗。
过往的宫人纷纷侧视,猜测着跪着的人为何受罚。他们哪能知道,眼前这人前几天刚意气风发地从这里经过。
季鹤被晒得有些蔫儿。
反正自己是要回去的,现在跪在这里的我不是本我!季鹤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让自己不那么感到侮辱。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坏人永远坏得五花八门,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他们总是喜欢找一些身体和心理双重受辱的惩罚。
好了,现在膝盖最后的知觉也没了。
凤倾刚下马车,远远就看到一摸绯红在大殿中间一动不动。
待他走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云裳。
季鹤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就要驾鹤西去了,头晕眼花,又没吃早饭,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熬啊?
想着,突然头顶多了一片阴凉。
不会是仙鹤来接他走的吧?
季鹤颤颤巍巍地抬眸,隐约中,站着的好像是个人形。
他努力眨巴眨巴眼睛,终于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上次他这么看着他的下一秒,是凤倾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见虚虚跪在地上的人,小脸通红、眼神虚无,看起来已经好一会儿了。
“云大人这是?”
季鹤听得出来,他是真想知道自己为啥跪着。
“今早冲撞了一字并肩王,他罚我在这里跪两个时辰,以儆效尤。”季鹤记得那个奴才好像是这么说的。
“云大人何时这么听话了?”
“可能我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也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吧。”季鹤撇了撇嘴。
凤倾见自己说的话被他用来呛自己,挑了挑眉,并不打算追究。
“起来。”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就这样从凤倾嘴里说了出来。
季鹤跪在地上,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凤倾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季鹤有些犹豫地说道:
“可是大将军......”季鹤自个儿掂量了一下凤倾和那个一字并肩王的地位,凤倾这么年轻,虽然称呼里面都有个“王”字,会不会不如那个将军位高权重啊?更何况他自己都还没在这片土地上踩热,那个大将军一看就是宫里的老人了......
季鹤害怕自己现在起来了,呆会儿这辈子都要跪着了。
“怎么?云大人这是担心本王保不住你?”凤倾看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可不咋的,都巴巴儿跪了这么久了,到时候自己压错了,不就全盘皆输了么。
“不是,怕给靖王惹麻烦,到时候因为下官导致靖王和大将军不睦,云裳心里有愧。”
季鹤说得滴水不漏。
凤倾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本王想保的人,就是他乌茨蒙天又怎能怎么样?”
这一次,季鹤信了。
凤倾是那种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轻易露底牌的人,这点季鹤深有体会。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扭捏着不肯起来,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季鹤身形先是动了动,结果又像个弹簧娃娃一样坐了回去。
倒不是他不想起来,跪了这么久了,腿麻、脚麻、屁股麻,还有点头晕眼花。
可能要缓一会。
季鹤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凤倾。
整件事情中,最让他没想到的就是这次竟然是凤倾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明明前天晚上才得罪过他。
尽管,他心里明白凤倾为什么要救自己,但抛开目的不谈,结果就是因为有凤倾,膝盖保住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像只扑棱蛾子一样,幅度大而夸张地想站起身来,可惜,身体和意识从来都是两部分。
就在他急急往下坠的时候,被一只手穿过胳膊,给拎了起来。
两人隔得极近,季鹤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朝凤倾笑了笑,“给靖王添麻烦了,今天多亏了靖王。”说着,下意识地朝外面挪了挪,他身上有许多汗,要是弄脏了凤倾的衣服,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凤倾却以为他是要往下掉,拎着他朝自己怀里又紧了紧。
季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汗水蹭到凤倾的衣服上,算了,当事人不知道,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凌晨好,我改完所有逻辑跟大纲相悖的章节,就到了这个点了,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改了5、6章的内容和12-15章节的某些顺序。
首先在我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主角人设是我最先动笔的东西,读者宝贝们可能没办法提前知道剧情后续会怎么发展,但我写章纲的时候,攻的人设没能撑过20章,前后矛盾导致我完全写不下去。
顺序的调整是为了让矛盾感更足,每一件事能够更好的推动情节发展。我个人觉得改过之后比改之前要流畅许多。
综上,有耐心的宝贝可以再回去看一下,没耐心的宝贝可以不用看,有问题留言我会直接把浓缩版概论告诉大家。爱你们,祝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