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用早膳了。”云管家在门外敲起了门。
云管家知道喝了酒的人第二天可能没什么胃口,特意为吩咐厨房弄得清淡点,可坐上桌就开始东挠西抓的少爷,一点没有要动筷子的架势。
“少爷,您怎么啦?可是风疹又发了?”
季鹤听闻,点点头,估计又要麻烦林太医了。
“少爷,您别怪老奴多嘴,您这风疹啊,就不该喝酒,昨晚要不是靖王府的人送您回来,指不定您睡在哪儿呢。”
啊?对哦,自己明明在瑞丰楼啊,怎么就在云府醒过来了呢?季鹤尤记得瑞丰楼的包厢里面还躺着他的三个小伙伴。
“你刚才说,靖王府?”
“对的,看着面生,就问了一嘴,他说他是靖王府的人,还蒙着面,看不大真切。”
靖王府的人?
季鹤短时间没想明白,下午还没等到了暗二爬房顶的时间,季鹤就已经打开窗等着了。
暗二一向准时。
“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季鹤试探地出声。
谁知暗二用仅仅露出来的眼睛抛了个白眼,“你吐了我一身。”
季鹤的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种事?当即表明要赔钱给暗二,还有精神损失费。
“话说,你们怎么在那里的?靖王昨天也在瑞丰楼么?”
“嗯,朝中几个大臣邀请主上去的。”
“哈哈哈,还好没碰上。”季鹤有些庆幸,全然没看到暗二眸色凝重。
“云裳......”
听到暗二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季鹤疑惑地看向他。
“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什么意思?”
暗二的话过于不明所以,季鹤完全没有听明白。
“昨天主上撩开你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暗二有些难以启齿,他曾经的好兄弟,为了完成任务,不惜......
季鹤被突如其来地信息炸得有点懵。
什么叫凤倾撩开自己的衣服?
见季鹤一副断了篇的样子,暗二更加心疼了。
“你快跟我说啊!”
季鹤只知道自己喝醉了,但他关于昨晚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面可没有被凤倾吃豆腐这一Part。
跟随暗二的描述,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季鹤。
酒精快速地游走全身,先是麻痹了大脑,然后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了。
他还是坠进了凤倾的怀里,那是一股清冽白檀的味道。
凤倾下意识地想推开季鹤,但喝醉了的人有的是蛮力,推搡间,除了衣物有些歪歪斜斜,人一点没推动。
外廊的光线并不明亮。
屋内的烛火透过丝帛纱窗,映出颈下一处可疑的红痕。
突然,凤倾就卸了力,任由那人倚靠在自己身上。
沿着肩部的曲线,被挑开的中衣下,朵朵花开淡墨痕。
“云大人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先与太妃曾经的太医建立关系,然后一点一点取得信任,再进行套话。”
那是暗二曾经报给他关于云裳的计划。
季鹤迷糊中感觉自己的肩膀在漏风进来,大晚上的,怪冷的。
他推了推凤倾的手,“别闹,我困了。”家中那只西高地就老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自己床上撒欢。
那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凤倾想过很多种关于他那句用自己的身体的含义,唯独没有想过这最浅显也是最直接的一种。
肩上还是凉飕飕的,季鹤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轰它下床。
入目,却是一张英挺的人脸。
眨巴眨巴,还是那张脸。
原来凤倾并不是他喝出来的啊。
原来,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是假的啊。
【忍一忍,季鹤,你可以的,不要上头,真的不要上头。】
季鹤的胸腔剧烈起伏。
酒精强有力地催动下,心理建设顷刻间分崩离析。
他季鹤没有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给了他唾手可得的成功,又让这唾手可得变成痴人说梦?
“所以,凤倾,我做错了什么啊?”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到底碍着谁了?“
“大家都搞我!那个250搞我,你也搞我!”
“为什么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决定我的生死。就因为是暗卫,所以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为了给你套情报,鸡蛋嗑了一个又一个,你还要嫌我慢,派人天天趴我屋顶监视我,你这么能行你怎么不去啊?”
喝醉了的季鹤下手没轻没重,那拳拳到肉的程度,是想让暗二暗三跳下来护驾的地步。
凤倾知道,他醉狠了。
于是将人反手禁锢在身前,季鹤先是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他放开自己,见只是徒劳,不由得放声大哭。
过往的行人纷纷停驻侧目,凤倾只好将人带进了身后一间空着的厢房里面。
嚎啕大哭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小声呜咽,再然后手臂传来了整个人的重量。
季鹤睡着了。
两人的姿势没有维持多久,屋顶上趴着的暗二就收到了将人带回云府的指令。
......
“这么说,我骂了他?”季鹤皱眉问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嗯。”
暗二:【我意可丝扣日秘啊,重点不在这里吧?】
“甚至还打了他?”
暗二再次点点头。
“呃呣......”
就在暗二以为他要发表什么独到见解的时候,“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谁神志清楚敢做那些事啊,我早就想打他了。”
“可是......”
暗二这孩子打小就轴,现在他并不想追究为什么暗一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他只想知道他一开始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季鹤丢了一个白眼,叫你多读书你说要养猪。
“这哪里是什么吻痕?这是一种皮肤病,身体太弱了导致的。”季鹤尽可能用暗二能听懂的语言解释着,还把腿上的,肚子上的,背上的,全部展示了一遍。
暗二昨晚趴在房顶上也不怎么能看真切,见自己的好兄弟全身都是这样的痕迹,他觉得季鹤说的是真的。
然后,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纸笔:
“今日进程:云大人没有以色侍人,那是云大人得的一种叫皮肤病的急症。”
......
暗二回去的路上天高云阔,心情极佳,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写的不是进程,而是一种叫解释的东西,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想让主上知道,他的好兄弟依旧“冰清玉洁”
至于为什么?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在暗二的心里,暗一除了是领他入门的师兄,还是那个永远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不应该被折辱。
季鹤本想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去太医院找林吾安的,可没曾想,下午天气一热起来,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实在是太痒了。
虽说前不久天气渐凉,但这季节半只脚还是没踏出夏天。
他不知道今天沈丹秋在当值,前脚他刚走进去,就碰到沈丹秋从库房抓药出来。
见来人的样子,沈丹秋满脸惊讶,昨晚这人不是还好好的么?
“云兄,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喝酒喝的?”
季鹤难过地点点头。
沈丹秋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把将他拉过来,顺着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跟之前的也不一样啊?很痒吧?”皮肤周围都是挠得快破皮的抓痕,沈丹秋转身从摆满医书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盒子下来。
现下林师兄也不在,他也不好贸然用药,只能用一些止痒的草药先缓解一下。
“你试试这个,之前我不知道是被什么毒虫叮咬了,全身又痛又痒,林师兄就连夜熬煮了这味白花解毒膏,里面加了白花蛇舌草,效果很好的。”
季鹤听闻,一边感念林吾安对他的爱意之深,一边祈祷这药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神效。
“怎么样?有没有冰冰凉凉的?”沈丹秋蹲在季鹤腿边,看着他把药抹了上去,满眼期冀地望向他。
季鹤认认真真地感受着擦了药带来了变化,从最开始的灼热瘙痒,到一阵冰凉清爽,红斑就像是突然被冻住了一样,一点也感觉不到痒了。
“欸,真的不痒了!天哪,这是什么神药啊?太厉害了吧!”季鹤满是惊讶地将小盒子捧在手中,要不怎么说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呢,太逆天了!就算是现代医药也不会有这么神速吧?
林吾安带着沈丹秋最喜欢吃的糕点进门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云大人捧着他为沈丹秋熬制的药笑得花枝乱颤,小沈则像只狗狗一样蹲在他腿边,一块儿笑得没心没肺。
“咳......”
林吾安出声示意。
季鹤赶紧将自己豁开的牙花子收了起来,沈丹秋见原本应该在家休息的林吾安出现,有点小惊讶,但很快,他站起来,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林师兄怎么来了?今天不该你当值啊。”
“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淑芳斋限例的云片糕。”林吾安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已经星星眼的沈丹秋,然后才像是刚看到季鹤一样,朝他打了声招呼,淡淡的,就像今天的云。
【明白了,我走就是了。】
季鹤识相地起身告别,尽管沈丹秋一再挽留,让他尝尝着人间美味,季鹤都还是接连摆手,说自己还有急事。
【沾有恋爱酸臭味的糕点,我不吃!】
来的时候,季鹤像张爱玲笔下的袍子,爬满了虱子。
回去的时候,药膏已经完全止住了痒痒。
这等神药,如果能拿到这配方,放到现代社会,不知道得造福多少皮肤病患者。
季鹤终于有了难得的好心情,今天下午还可以美美地补上一觉,人生从此刻开始圆满。
快要出应门的时候,一架黑黢黢的马车朝他驶了过来,这马车,有几分眼熟啊。
这马也很眼熟,像自己编过辫子的那一匹。
快闪!季鹤警钟大起。
只见他一个灵活躲闪,藏在了石狮子后面,他可不想跟凤倾打上照面。
无论是出于凤倾以为他以身奉献还是他喝醉了对着凤倾又打又骂。
前者,他不想解释,越描越黑。
后者,他有点不好意思,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对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马车内的人,好在那人下车后,光速离开。
可那辆马车半响都没有反应,凤倾不会是在等谁吧?
“云大人这是在躲本王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了起来。
吓得季鹤一个激灵,转过身来。
“你......你怎么在后面?”季鹤都吓出了结巴。
“本王为什么要在前面?”凤倾反问。
一时间,相对无言,季鹤感到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季鹤甚至听到了,一只黑色的乌鸦嘎嘎嘎地从头顶飞过。
“听说云大人又病了?”
嗯,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季鹤朝凤倾点了点头,笑得勉强,“不碍事,就是季节变化有些过敏。”
他也不管凤倾听不听得懂过敏,现下他只想逃离现场。
“既然如此,那云大人就少喝一点酒吧,失仪事小,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季鹤知道凤倾意有所指,这人真是一点氛围都不会读,他看起来很想讨论昨晚的事吗?
“至于昨晚你同本王说的话,本王只是想告诉云大人,既然入了局,想要活下去,要么你身上有别人想要的,要么你能给别人想要的,如果你两者都没有,那你凭什么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在别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季同学的行为是坚决不提倡的哈,爱惜身体,人人有责。
副CP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