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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斐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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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拉开破旧的纱窗时,有人惊呼起来:快把窗户关上,外面沙尘很大。我连连应和着却并没有关上,反而将头探出去。迎面吹来的风挟卷着很多沙土直往我眼口鼻中钻,外面是很近的握手楼,阴沉的天光。

没有用,风还不够。我遗憾地拉上窗户,退回屋里。屋内都是我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我们非常熟悉彼此。我再次闭上眼,任身体沉沦。意识很清醒,我需要这具身体醒来,因为还有约定需要去完成,而梦中的时间已过去许久,我不知道现实世界是几点了。

当我从下一个场景艰难睁眼,在装饰简单的家中,好像是温暖的黄昏时分,我挣扎着起身,冲到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并不清凉,于是我知道还是在梦中。

我努力睁开眼,身体还是动弹不懂,我试图动动手,用力用力再用力,再不醒来就没时间了。眼皮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再次合上,浓稠的黑暗始终粘连着眼皮。我绝望地将意识放逐。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的?我记得我们在手机上看到一家大型游玩设施的介绍,买了票想好好地玩上几个小时,然后在附近吃一顿大餐,快乐地度过周六。

地点是在一家购物商城里,下了地铁还有一段距离,我们笑着聊着往前走,路上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偏僻,不像市中心那么繁华。偶有一些扮相特别的人经过,想是有漫展活动,可以顺便看看。

走到购物商城门口,一楼的大门暂时不能进入,有长长的扶梯通向二楼,斐禄广场四个大字嵌在流光溢彩的灯牌上。天空阴暗,五彩的灯管和电子屏却很闪耀。一条马路之隔都是些破败的低矮旧楼,只有这座商场散发着诡异的华丽气氛。

商场里面很大,一眼看去店铺都在开门营业中,只是客人很少,有小孩子吵闹的声音,空荡地回响。

我们应该去往6楼,楼层有点高,懒得一层一层去坐扶梯,于是找了一部直梯。电梯里有位工作人员给我们按楼层,刚看见他时我以为是位大叔,走进电梯以后一瞥之间又觉得比我初次目测的年纪要大很多。

我抬头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楼层,有点困惑:那个,这个电梯是往下走吗?我们要往上的。工作人员平静地回答说,嗯很快就上去了。我跟朋友交换了困惑的眼神,没再说话。大不了等电梯开门时我们就下去换一部好了。

电梯一直往下,我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B1、B2、B3…我伸出胳膊把朋友往身后揽,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工作人员的反应。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看不出表情。楼层一直跳到了B11。正常的楼层里会有B11吗,这地下快比地上高了。我警惕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电梯停了,门打开,工作人员做出僵硬的请的姿势,指引我们走出去。外面像是寻常的夜市。天已经黑了吗?虽然我们到这里也不算早,但不应该黑得这么快。

我们走出电梯来到夜市马路上,两边店铺林立,细看却又看不出卖的是什么。正走着,我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便拉着朋友往旁边避。

来了两个人,见我们停下,他们也停下了,打量我们,友好地抬手打招呼。我尴尬地半举着手,不知道要不要回应。朋友拉住了我,脸色不太好看。

那两人似乎没意识到什么,又自顾自往前走了。见他们走了朋友才说,我刚刚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尽管只是一句很低的耳语,我看到前面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我拉着朋友快步离开,甩开那奇怪的两人一大截。前方有路标,指示着休息室的方向。我们想找到电梯或出口的位置,但是四处张望,不管是来时路还是前路都只有发着荧光的路标指向“休息室”。

我们只好顺着路标一路来到休息室。休息室里正好放了三张床,走了很久我们也觉得疲累了,于是分别在其中两张床上坐下。朋友顺势仰躺下去。我看见她身上连着白色的床单上有一个巨大的完整鞋印。

我连忙将她拉起来,鞋印又消失了。是光影带来的错觉么?我抬头检查天花板,空无一物。朋友困惑地看向我。于是我躺下来侧头看向她,她的眼光变得惊奇又恐惧。你也看到鞋印了?嗯,就好像上面有只巨大的脚随时准备落下。

我们快速逃离了休息室,外面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空空荡荡的马路见不到人影,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终于出现了电梯扶手。我记得我们现在已经在地下10多层,如果坐扶梯上去应该需要很长时间。但是我们已经来不及去寻找直梯,而且也担心再碰上奇怪的工作人员。

出乎意料的是,长长的扶梯到达之后就是我们刚进商场的楼层。商场里看起来还是很正常,依然不时有小孩爆发的尖笑声,人还是一样很少,有些萧条。我跟朋友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我们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便继续往上走去找那个游乐设施。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们确实找对了地方,但发现跟官网上的宣传并不一致,根本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失望透顶,于是在手机上操作完退票准备离开。

路过旁边的商场导引电子屏幕时,发现这栋商场有一个半层,5.5层里有ktv和电影院。想到最近有一部新上的悬疑电影还不错,我们决定去看看。去5.5层的方式只有走旁边的安全楼梯,所幸楼道有灯很明亮,于是我们紧紧拉着手沿楼梯下去。我们小心地掩盖着自己内心的紧张怕影响到对方,聊的也是轻松愉快的内容。

一路无事。半层给我的感觉只是天花板稍低一些,电影院外观装潢很新很时尚,电子大屏上播放着电影预告片。里面和商场其他地方一样没什么人。按摩椅上坐了一位玩手机的年轻男人,不知道是刚看完休息还是在等人。柜台前站着一位昏昏欲睡无所事事的员工。

我们在自助机上取了票,然后点了一份爆米花可乐的套餐。打着暖黄灯光的玻璃柜里,爆米花散发出焦糖黄油的浓浓香味。加了冰块的可乐杯壁渗出水珠。食物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为自己奇怪的担忧感到好笑。朋友也一直盯着员工准备食物的动作,在我看向她时才转头向我笑了笑。看来刚刚的电梯事件还是很有阴影。

没等多久就轮到我们的电影开场。居然还是那位柜台前的员工检票。走进影院坐下,直到电影屏幕上放完观影提示开始跳出制片方logo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包场了。

电影很长,用了倒叙和插叙的方式,主角在讲述关于他的故事。当主角讲到所有的故事终于告一段落,听故事的人想,结局就是你和她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吧?然而并不是,他说,最后他被排挤孤立,两个人就这么分开过着孤独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长发男人,他陷害了主角。

主角讲述的结局就到这里了。但是故事还在继续。那天下着大雨,在悬着好几座吊桥的高处,主角开始褪皮,一边褪一边变成各种模样,拥有各种记忆和感知,但是从他痛苦又茫然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怪物。

突然他的背后压上一人,他的喉管瞬间被破开。主角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凝固。那个长发男人笑着,在吊桥上走来走去,每一步都深深蹍着主角奄奄一息的身体,甚至就这样把主角踩到了下面一座吊桥,然后那长发男人便重复着这样的行为,缓慢而用力地蹍压主角的尸体,往下,继续往下。

原来关于主角是怪物的传闻并不是虚构,长发男人没有诬陷他,只是,这个人类看起来比正常的怪物更像怪物。

影院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片尾曲和演员名单。我一边跟朋友议论电影剧情一边在手机上搜索这部片子,我明明记得这部电影讲述的不是这样的故事。

我站起身时朋友拉住了我,说坐会儿。我疑惑地坐回来。朋友目视前方轻声说,电影开场的时候还只有我们两个人呢。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面第三排的中间位置的确多了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散在西装外套上,宽宽的肩膀,背影很像……电影里的那个长发男人。

我俩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敢从那男人旁边的通道走出影院,不想引起那男人的注意。正僵持着,有打扫卫生的阿姨走进来,看我们还坐着,大声说,后面没有彩蛋啦。我们借着这个机会一边应和一边跑向出口。那个男人似乎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跑出来以后我装出随意的样子说,应该就是个普通客人可能他是中途进来的我们没注意到。朋友并不看我,但还是配合地回答,嗯嗯我是说有听到座椅翻动的声音。

对话戛然而止,我们都不知道该对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作何评价。唯一确定的一点是最好马上离开。

朋友似乎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提议今天就先回家。我突然停下脚步,我记得我们明明已经走过一圈了,怎么没看见扶梯?朋友也意识到了,但还是劝慰我说也许是刚刚错过了,我们倒回去看看。这样又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扶梯。

我们停下来,四处张望,朋友看见旁边有卫生间的标志便说,我想先去趟卫生间,你等等我。我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看着她沿标识往里走去。

并不是这个标志进去就是卫生间,它只是指了一个方向,一直往里,似乎还要拐弯。等她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我开始后悔起来。今天发生的事都很奇怪,也许我不应该让她单独去找卫生间。

想到这,我立即行动加快脚步想要赶上她。跟着外面的标识走到拐弯处,居然还要穿过安全楼梯的铁门。不过有的商场是这样的格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像白天睡着太长时间无法轻易醒来那样,我彷佛置身于层层叠叠的梦境,尽管头脑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梦中的动作很生涩,像老旧生锈的零件运转,而且食物总是送不进嘴里,碰到水也没有想象中冰凉潮湿,风刮在脸上也没有清爽的感觉。有时我在学校宿舍,转眼又从起居室醒来。

当我从那个温暖黄昏时分的家里出来后,走进的是儿时的卧室,家里在举办家庭聚会,刚开始很多人在我房间玩,然后我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来,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血淋淋的像洞一样的嘴。

我小心地躲在门后,避开怪物的搜索范围,在它进房间以后,迅速跑出去锁了门。房间里面传出惨叫声,门也鼓突变形,我跑到另一个房间躲在阳台窗帘后面,看见锁门的房间里有人跳出窗户又被那个怪物拖回去。梦境里的那些人类也只是没有血肉的诡异生物,没有被发现诡异之处以前表现得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类一样。所以我并不怜惜他们。

一连串的荒唐梦境中会有间歇回到原本身体的瞬间,就像回到狭窄漆黑的棺材里。我渐渐发现,恐怖的砝码随着梦境累积,如果说前面的梦都还比较日常,后面出现的梦一个比一个恐怖起来。如果不能尽快脱身,不知道还会看见什么失常的可怕事物。

我又回到熟悉的僵硬身体中,再次挣扎,这次我挣扎得更猛了,呼吸也变得更加困难。没有效果,将注意力集中到脑袋,晃一下,左右晃动,可以,但是很短,醒不过来。那放松一下,沉下去等待突然的清醒。头好难受,身体各处的控制权都已丧失,试着动某处□□,最后发现依然是梦中的躯体。

下一个梦境居然来到了高中教室,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不知为何却是在室内上课,讲台上站着我印象中熟识的班主任。根据我的记忆那我朋友应该在……我转头看去,她果然在距离我两列的右后方座位上端坐着,看起来很平静。

讲台上班主任同意我们自由活动,我在后面跟两个同学提议出去打羽毛球,也拉上了朋友。我们站起来背了拍子往前走,我抬头看向挂在教室正前方墙上的时钟,11点40。我们经过讲台的时候班主任也并没有拦我们。

我提议去朋友家外面那条小路打球,于是很自然地跟朋友两人走在了前面。她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坠入过多重梦境的状态。我从包里翻出笔,在她手掌心写下我的电话号码,她很惊讶不明白我在做什么。我急切地低声央求她,不管你是拿到谁的手机或是家里的座机,一定打这个电话,打我的号码。

我无法向她解释清楚整件事情,朋友虽然很震惊,但多年亲密相处的默契却让她迅速接受了我的请求。大家走进那条小路,里面光线很差,沿着走了一会发现有个拐角,拐进去往左走很快就到头了。危险的气息传递到我的大脑,我知道不能再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梦里这些儿时玩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在恐怖梦境里我一向很自私,会把别人推向危险境地以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但是我终于还是开口提议不要再往前了,我们换个地方打球。大家悻悻转身的那一秒,我看见一只骨节分明苍白的手正搭在拐角处墙壁上,同时下面露出半只皮鞋。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床上,天光已大亮,我看见老妈在梳妆台前化妆。我努力地回忆,对于昨晚洗澡上床的事还有印象,但是对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我期待着朋友可以快点给我打电话,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对策。真的要试着去自杀吗?可是梦境里一切都很真实,不然我也不会本能地躲避那些怪物。

思考间隙我突然发现妈妈今天一反常态在早上进了浴室洗澡。我望向在镜子前试衣服的她,难得今天居然穿了花衬衫,夏威夷海边的那种风格,我从没见过。这时爸爸走了进来,身上居然也穿了画着沙滩椰树的花衬衫。我慢慢起身,想要从卧室出去。爸爸妈妈开始围着镜子拉着手跳起舞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我夺门而出,往屋外空地跑去。屋外广场上伫立着一块路牌一样的东西,但是顶端不是指向标而是一块凸透镜。我记得这个场景,是我曾经日复一日做过的噩梦。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正被一朵阴云慢慢盖过。等阳光消失,它就要从阴暗的墓穴里出来。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在阴云散开时将她引到这凸透镜下。

我很不喜欢在梦里奔跑的感觉,就好像双腿粘了胶,怎样加速也快不起来,所以也就很讨厌噩梦里的追逐战。当现实中我因鼻塞而呼吸困难时,它总是出现在我梦境中。它的腿上都是锋利的尖刺,整体是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形象,幽怨地吟诵着难解的词句。我记得每一次我拼命奔跑时它枯瘦的手指上那长长的指甲就快触到我的肩膀,总是无法拉开距离。

手机里传来音乐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不想让音乐声暴露我的行踪,虽然我知道几乎总是能被它找到。我恼怒地关掉音乐播放器,但是音乐没有停止,我扯掉耳朵里的耳机,音乐声还是在继续。

突然我反应过来了,追寻着音乐声,我的意识开始向上升,就像潜水结束后慢慢浮出水面。当我再次睁眼时,朋友站在面前,手里拿着手机,界面上显示着拨打我的号码振铃中的画面。

她挂断了电话定定看着我,我感受了一下身体各处,这次确实是在现实世界了。我高兴地扑向她:你果然打电话给我了!她从我怀里挣脱,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我上完厕所出来到处没看见你,就给你打电话了结果你一直没接,刚刚才看见你在安全楼梯门外站着发呆。

不再过多讨论下去,我们上了6楼找准扶梯位置,下来后按照相同的格局找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座商场每层楼梯都是相对交错安装,并不是在同一个位置上下。

折腾了一会儿终于顺利下到二楼。当我们最后走出商场,外面还是萧索的街景,路上人们行色匆匆去往各自的目的地。我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商场闪亮的灯牌,赶紧迈步离开,并发誓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灵感源于某次商场经历,商场名称及故事情节虚构与现实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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