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染坐在车上，静静听完肖最说完事情的经过。

“我知道了。”

脑中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大四那年秋天，正是毕业生秋招季。

她选了一个很好的外企，通过了两轮面试，只差最后一轮HR面试就能拿到offer。

就在这时，她收到家里的电话，催她回家。

父母很早离异，她判给了爸爸。可她爸爸心里只有再婚的妻子和儿子，她有爸爸等于没有，靠邻居接济才不至于饿死，靠好心人才能上学读书。

她回到家，才知道，她那还未成年的弟弟玩车撞伤了人，对方终身残疾。

对方家里有些□□关系，公安局里也有人，说不赔钱就砍死她弟弟。

她家不算富裕，她爸和后妈舍不得卖房，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她长得好看，有富商愿意出钱买她。

她刚回到家就被关在了房间里，等着嫁人。

她绝望无助，甚至找不到可以帮自己的人。

被关了十天，她答应了，被带去见富商。

餐馆楼下有家网吧，她说要玩游戏，以死相逼，家人只好同意了。监视着她登录游戏，才放松警惕。

她消失很久，曲悠然担心地一直在等她。

她上游戏本来只是想跟她告别，看到她担忧追问，忍不住哭着说了实情。

曲悠然没说什么，只问她要了一个电话，说以后有事方便联系。

回到家，她再被关进房间。她已经认命，缩在角落，等待命运的到来。

没想到几天后，一直锁着的门开了，她被放了出来。

她才知道，她家的事有人帮她解决了。

她才知道，曲悠然通过电话联系了警察，帮她家付了伤者的医药费，并表示愿意赔偿。她付了一笔钱，并且保证剩下的以后会付，对方才放过了她弟弟。

被放出来后，她知道肖最家境好，找他借了一大笔钱，偿还剩下的钱，以及从小到大帮助过她的人，报答了所有人的恩情。

之后，她跟家人脱离关系，离开了家乡。

错过了第三次面试，外企工作没了，当时她还心有抱怨。

她感激曲悠然，见她能拿出那么多钱帮她，以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却丝毫不知道，她那时候甚至比她更困难。

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被肖最的妈妈那么侮辱。

难怪她说注定没有结果，本来就不相信游戏上虚幻的感情，现实中不仅不被祝福反而被逼放弃。

冉染捂着心口，那里针扎般痛。

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她声音颤抖：“肖最，你凭什么啊，我又凭什么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

冉染挂了电话，下车，上楼。

按响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

曲悠然打开门，眼角有些湿润，但神色平静。

见她眼眶微红站在外面，惊讶道：“阿染，你怎么来了？”

冉染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阿音，对不起！”

曲悠然怔了怔，轻轻拍她的背：“阿染，怎么了？”

冉染摇头：“没事，我们不要他了！不要了，以后你有我。”

曲悠然笑：“阿染，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

傍晚，曲悠然在厨房做饭，满屋饭菜的香气。

冉染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

偶然低头，忽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车。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驾驶位上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两四目相对。

冉染翻了个白眼，脸色一冷，转身进了房间。

下方，肖最苦笑。

曲悠然刚摆好菜，抬头温婉一笑：“阿染，洗手吃饭了。”

冉染去洗了手，坐下，看着营养丰盛又兼顾热量控制的晚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啧啧感慨：“难怪我听你那个侄女说住你这里就不想走，有这待遇，我也不走。”

曲悠然把饭递给她：“以后想吃就过来。”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美美吃完饭，冉染瘫在阳台的躺椅上，抱着曲悠然递给她的一筐葡萄吃得惬意。

转过头，看到肖最的车还在，想到某人还在楼下喝夜风，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一点。

曲悠然倒了两杯温水，坐到她旁边，递给她一杯。

“阿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问什么？”

“肖最，还有，林不知。”

“林不知的事，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走之后，这几年我们都是各玩各的，直到那天咱们一起刷副本的时候我认出了他的小号。至于肖最……”

她看了一眼楼下的车：“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曲悠然不解。

“我出事那次，后面的钱是找他借的。毕业过后，我们同时选择来了上海。还他钱的时候，见了一面。”

“之前，我一直觉得是你负了他。他为你来上海，为你创立LY，为你开发游戏，为你苦等了五年。现在看来，是他活该，早干嘛去了。阿音，你就该生气，别原谅他。”

曲悠然捧着杯子，淡淡一笑：“今天刚知道的时候，确实是有点生气的。”

看着她释然的笑容，冉染惊讶：“你不会这么快就已经原谅他了吧？”

“我刚刚想了很久，并不是他的错，也不全是他妈妈的错，我也有错。在游戏里相遇相识的关系太脆弱，我们都小心翼翼。他不敢说，我不敢信。”

她转头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阿染，就算再来一次，没有发生那些事，我和他，也不一定会走到最后。”

下方，肖最抬头看着她。

第二天早上，肖最等在楼下。林宇和袁潇站在他身后，引颈看着来往的车辆。

直到一辆车停在大楼前，丁澜从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两个设计师。

两人激动上前，往车里张望，没有看到曲悠然。

袁潇拉住丁澜，小声问道：“你们老板呢？”

丁澜拍开他的手，恨恨瞪了肖最一眼：“我们老板说了，跟LY的合作已经完成了，收尾的工作她就不参加了。”

肖最垂眸。

林宇和袁潇同情地看着他。

收尾交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收到尾款，丁澜几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LY。

办公室所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林宇和袁潇磨蹭着凑到肖最办公室门口。

肖最正看着电脑，察觉到他们的动作，淡淡开口：“进来吧。”

两人你推我搡，最后，林宇轻轻走进去，把一本书小心翼翼放在他桌上。

《老婆生气了怎么哄》。

肖最撩起眼皮看他。

林宇讪讪一笑：“这是大家的心意。”说完，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肖最：“……”

许久，他抬手拿起书。

***

之后几天，曲悠然没有出门。

跟LY的合作结束后，她给自己放了个假。跑步，美容，收拾房间，还在阳台上收拾出一角，搭了花架，种了她喜欢的花。

她住的一梯两户，前几天，对面的邻居似乎换了人，每天都有装修的工人进进出出。

每天早上，她跑步回来，门上都会挂着精致的早餐，还有一张小卡片。

看样子是对面的新邻居送的，说是因为装修打扰到她而道歉。

晚上，门上会挂着各种水果，或者一盆小花，每一样正好都是她喜欢的。

曲悠然想回赠礼物，奇怪的是，每次她敲门屋子里都没人。

肖最没有再打电话来，冉染也没有再提起他，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他出现前的时候。

休息了几天，曲悠然调整好状态。

这天，她去了无忧阁。

服务员们看到她都惊艳地说她更漂亮了，引得曲悠然好笑。

想起之前计划换布景的事，她取来画板，坐在中间的钢琴台上，开始画画。

一旦沉浸其中，就忘了时间。

到了营业时间，客人们陆续进来，被仙气飘然的美人静静坐在大厅画画的场面惊艳到。

钢琴师过来，不好打扰她，静静站在她身边等。

卢媛莹坐在落地窗边，微笑打量她，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身边，几个贵妇相视一眼。

“肖夫人，你上次不是说不来了吗？”

卢媛莹像是忘记了上次的事，理所当然道：“这里环境好，服务好，菜的味道也好，为什么不来。不仅要来，还要经常来。”

之前看中曲悠然的长裙贵妇点头：“就是就是。”

她看向曲悠然：“上次没要到联系方式，一会儿再去试试。”

卢媛莹防备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暗道：你没机会。

曲悠然画完，很满意，温柔一笑。

听到抽气声，抬头，才发现已经坐满了客人，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连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钢琴师。

走下台，把画交给经理，让他安排装修师傅照着画上布景。

经理复杂地看着她：“老板，上次那位夫人又来了，等你很久了。”

曲悠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对上卢媛莹忐忑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凭她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