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相机来来回回的擦拭恍恍惚惚的想起了Storm：“他说回国后一起去拍长城，我找了他好几年了依然不见音讯，连论坛上最后登录的时间都是在几年前，他也不想想办法和我联系联系……”她转念一想，“断了联系也好，要是她女朋友跟过来我还要被强喂狗粮，多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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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她习惯性的醒来，这几天为了夜观星象故意没把窗帘拉满，此时黑黢黢的天空中似有若无的有些白影在飘。“雪吗？”她一跃而起来揪着被子站在取暖片后，约莫半分钟后，一小点一小点的白絮轻轻柔柔的飘下来，徐徐的摇曳如芭蕾女舞者张开修长的四肢，在空中划出优雅的线条。

她猛的一拍大腿：“我愣着干嘛呢，赶紧请假啊！哦对，先穿衣服！”虽然这么说但她率先做的还是先检查相机电池，待她做完拍摄前的准备工作，身子实在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等她着急忙慌的出门，雪花已经扑簌簌的下了起来。

“完了完了，今天的箭扣肯定是人员爆满，退休的大爷和老奶奶比我瞌睡少，人家装备也比我的高级，有利地形怕是没了。”她耸了耸肩上的相机包一咬牙拦了一台出租车，司机听说她要去箭扣是一百个不愿意，摄影党上城墙不到天黑下不来回程肯定是跑空啊，这笔生意不能做。

北方爷们吊儿郎当的瞧着她：“投诉？车号记下了吗？”她无奈的约起网约车。一上车，车上四个人都拿着装备，司机高兴的说：“咱们合计合计摄影计划，待会我们一起啊。”原来，司机也是个摄影爱好者！

同路人有了，甚至连早餐也有了，车上的老大爷给了方颂一包压缩饼干。她赶紧给公司行政打了电话说请假又给上级领导说身体不舒服，车上的人都配合着没有发出声响。一来到箭扣长城，方颂是彻底撒欢了，这次难得遇上了初雪还能在箭扣上拍，她是铆足了劲要把加班所辜负的摄影时间一次性的赚回来。

蜿蜒巍峨的古长城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大将军，面容被岁月的风霜雕刻出硬朗的线条，筋骨分明，不怒自威。延绵不断的白雪似一袍白色战衣，覆在他身后在显出英姿勃发外更添一份羽扇纶巾的飘逸。

她开怀大笑：“Storm你错过了人生美景啊，这么漂亮的长城国外有吗？哈哈，馋死你小子！”话虽这么埋怨但她是真的太想念Storm了，他曾发过一张前景是雪后景是天天上有月的照片：“得了！给他致敬了一张！”

第二天，她鼻青脸肿的来到公司，同组的同事一瞧话里夹枪带棒：“昨儿在家休息了吧，怎么还生病了？”方颂撑着额头用浓浓的鼻音说道：“以为躺一天病情会好转，担心怕传染给你们，没想到还是熬不住还是得再请假去医院看看了。”没损到她反而还被她两句话闹了个大马猴，同事尿遁而走。

方颂在心里扬了扬眉毛：“也不知道你是图啥，我又不是地主天天拿着我斗，把我斗熄火了你就好了吗？没事干？出去跑两圈呀还能强身健体！”对职场上的PUA，她甚为厌烦，虽然对阮总开公司不报指望但在被PUA时偶尔想一想，想一想呢就能多出些优越感，心里舒坦一点。

阮总和关键人没见着面开始着手给公司起名字，报上去的几个名字都和别人“撞车”了，她要方颂也帮着想想。方颂记起以前混论坛时常用的名字，阮总称赞道：“方向咨询，这名儿越看越顺眼。”竟然顺利通过了！

几天后，阮小玲说和关键人物约好了见面：“你也去，你熟悉咨询工作要是被问起你就回答回答，地点就在你上次说的会馆里。”方颂本能的想拒绝，这段时间，她知道了一点阮总的真实面目，她硕士毕业后就进了央企，凭借学历和神仙颜值一路升级做到了董事长的第一秘书，但主要工作多是吃喝宴请，迎来送往，专业上一塌糊涂。

“我要是不来，她搞不好要出糗。”方颂赶到相约的地点，她站在马路牙上北风吹得脸生疼，“不知道这位阮总口中的‘关键人物’是什么来路，”她瞧了一眼自己的穿戴，“我这一身狗肉怎么上得了正席……”她踌躇的向会所所在的深巷走去，会所门前的两侧停着车，看车型也不是特别夸张。

她走到一辆贴了反光膜的车边整理被风刮乱的发型，“重要人物，怠慢不得。”手机这时响了，她一看是阮小玲打来的：“阮总，我已经到了在门口马上进去，好好，我在外面等您。”挂完电话，她打开Lola几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给你分享几张帅T美P的照片。”

“怎么样，帅不帅美不美？”

“回话啊，被神颜震惊到了？！”

方颂指冻僵不好打字，她看四下无人用语音回着：“即使是PT也不需要以怪为美，看看飞鸿老师、天仙姐姐多素啊，美的刚刚好。”挂上电话，她走到会所门前，两扇高大的铁门将内部的一草一木遮蔽得如深闺小姐，连头发丝都看不见。

砂砾墙上有一枚隐形的门铃，她正在看呢，两扇铁门徐徐的向两侧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定眼一看：“阮总……”阮小玲回到了应有的着装水平，她低声对方颂说：“贵宾到了。”方颂皮一紧，心想：“到了？我站这儿好一会儿没瞧见人影啊。”

此时，一抹窈窕的身影在车门后一闪。“我刚在那车照了镜子的啊~”方颂捏着衣角，手机上的黄色护身符在风里荡啊荡。一小时后，线香在青烟里燃得越来越短，阮总半倚在美人榻上手冲着鹅黄色的光源像鸭蹼一样铺展开，她说道：“小方啊，你该跟苏老师多介绍几句公司的情况。”方颂脖子后一阵冷风扫过：“阮总介绍公司更合适，对话够分量……”阮总微微一笑，这话不错：“但你也要多学学场面上的客套，拘谨了会让人小瞧公司实力。”

两人终于道别了，方颂找了一家网吧坐定后她决定给Lola说一说：“死了死了，我的性向要大白天下了！”消息发出没过10秒钟，Lola电话来了：“你被狗仔爆料了！？”方颂捂着话筒：“刚才我回你语音是不是？估计啊被贵宾听到了。”她将事情从头至尾对Lola说了一遍。

Lola哈哈大笑：“哇撒！谁要你大街上照镜子。”方颂把眉毛拧成麻花：“你还笑！那女的要是跟阮说，我就彻底歇菜了！”Lola回想了一遍语音内容：“……你也没说什么，再说了那女的有这么多事吗？有空琢磨你？”

不过……

她好奇的追问：“她是干嘛的呀？阮为什么要供着她？”方颂想起会所里的对话：“阮喊她苏老师，态度毕恭毕敬，但那人的样子不像是教书的。”Lola笑道：“她什么样子？”方颂哪看细看人家：“长得比阮小玲要好。”Lola撇撇嘴，心想：“比四十岁的女人长得好，能好到哪儿去！”

挂了电话，方颂来回将语音听了几遍安慰自己道：“平都是国际大城市，一般人讨论PT话题也挺正常，不能以此断定我是那什么。”阮总寻思要跟苏老师套近乎，问她：“苏老师那边咱们要表一表心意，你建议送什么合适？”方颂差点脱口而出：“送钱啊。”但她转念一想，“文化人喜欢披着羊皮装大尾巴狼，爱钱但不愿意直接收钱。”

阮总叹了一声：“要是能看到她朋友圈就好了，能猜一猜。”纳尼？敢情您还看不了她的朋友圈，不会是连微信都没加上吧，那还犯得着送礼吗？烟头都快烫到方颂的指头了，阮小玲才幽幽的说：“我在网上买点东西寄到你公司，你给人送去。”

我送？我可不想再跟这人见面啊，方颂好意提醒她：“您跟她更近，我，我不好吧？”阮总也想自己送，谁想把真金白银的事替别人买好的道理，但无奈啊，自己早早的来了云城猫冬，得好感的事只能由方颂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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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颂奉懿旨赶到约定的地点，在刮着北风的巷子里等了一刻多钟，人还是没影：“苏大大你赶紧出现吧，我送了东西还要回公司加班呢！”她点了一根烟烦闷的吸了两口打量来往的车辆：“待会儿见着面了，我就说，您好，这是阮总交待的然后双手送上信封？嗯！速战速决，以后有什么事让阮小玲自己上，自己千千万万是不能再露面了。”

“嘟嘟——”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打断方颂的演习，她寻声望去，一辆白色的轿车出现在路口。她绕到车前车窗摇了下来，苏老师淡淡的说：“上车聊。”方颂心想：“怎么换了辆车？算了，有钱人的事咱不懂。我可不想跟你聊啊，你收个信封的事儿还要我上车？你是怕在这儿收了东西被人瞧见吧？”

她全身僵硬的坐进副驾驶，这僵直不仅来自于被北风灌了个透心凉，还因为会馆前发生的那档子事。她一坐下汽车就开动了，她被惯性带了个趔趄，她捏了捏拳头忍住了挥上去的冲动。女人先开了口：“阮总呢？”方颂老实的回答：“她人不在平都。”

女人的手指在叩方向盘，扰得方颂心更慌了，苏老师冷不丁的发问：“你哪里人啊？”方颂答道：“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