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A没什么战斗力。

安寿在他大呼小叫的时候捏住他的嘴，结果下巴碎了，非常缺钙。他藏身于一个坚固的金库中，有正常换气系统和供餐，除了过于豪华之外，特征与牢房无异。

安寿是扛着输液架瞬移进来的，干部A的脖子断裂之后，她从内部破坏了固若金汤的金属房间，把尸体拖到外面走廊，然后按了呼叫铃。她希望干部死亡的消息尽快传递出去，让他留在谁也打不开的保险箱里可不行。

但短期内侍者不会回应铃声了，他们正为了忽然掉落的项圈欣喜若狂。

安寿离开柔软的地毯，来到一个交错复杂的地下管道，看起来能培育出变异鳄鱼的那种。通常只有老鼠和逃亡者久居在此。

她像在超市囤积商品的购物者，随手抓了5个灰袍人——Mimic的残党，柳沢长而大的手指穿过他们的锁骨，像塑料袋似的单手提走；安寿抬抬手指，毒药在他们口中瞬间烧成灰烬。狭长的水道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惨叫和不规则血斑点。

她来到一处墓园，石碑背光处放着一束新鲜的花；这地方阳光还不错，但也许是因为她感不到晒了。雨后泥土摇滚着翻开，清新的草根混合湿漉漉的潮土油，是人类很敏感的土臭素味，孝弘和沙耶香很喜欢，每次下过雨、克巳跑到院子里挖蚯蚓时，他们都很享受似的深深吸气。很快忽上忽下的海崖咸风将气味卷走，留下5具刚被挖出的棺木。

柳沢甩手，将几个祭品甩过去，然后深吸一口气：

“移植：【宇智波斑】。”

安寿感受片刻这名忍者的丰富记忆，“偏激的和平主义者。”她琢磨，“宇智波都这样吗？”

“或多或少。”它嗯哼，“靠情感波动变强的种族嘛，可以理解。”

安寿活动活动脖子，开始真正要做的事。

抬手，从未锻炼过的手指此刻熟练结印——

“【通灵术：秽土转生】。”

中原中也的朋友们死状凄惨，但并没有经过灰飞烟灭的大爆炸，还留有相当多的肢体部件，其中的DNA情报足够完成禁术【秽土转生】。

棺木立起，柳沢还是第一次现场观看忍术，不由发出惊叹的叫声，捧场地鼓掌。

盖子轰然落下，露出5个皮肤有裂痕的青年人。

钢琴家、信天翁、医生、冷血、宣传官。安寿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没必要知道。

他们是作为礼物诞生的，送礼的人不需要弄懂物品的来历，只要对于送出的对象来说，他们足够珍贵就行。

·

新田龟三坐在茶室，面前是浓郁的一杯抹茶，大贯加乃子刚刚打出来的。

他很珍惜回到这里的机会，一丁点忤逆加乃子的想法都没有。昨天晚上安寿来拜访，请他帮忙扎上滞留针方便滴注营养剂，新田看了看加乃子的神情，二话不说就做了，只图她高兴。

他喝了一口茶，眉头皱起来。

“怎么样？”女人托着下巴问。

“很苦。”新田实话实说。加乃子不赞成他撒谎。

“喜欢吗？”

“完全不。”

“嗯。”大贯加乃子眯着眼观赏他，像看一幅漂亮的书法，“都喝掉。”

新田面不改色，缓慢喝下翠绿的液体。不受欢迎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中途他意识到加乃子在看他的喉结，于是稍微抬高下巴，更清晰地展示给她。

加乃子的心情舒缓许多——这就是她很忙碌时偶尔的娱乐方式，泡茶、写作、吃些点心。

她这么清闲的书店老板，都忙什么呢？这就要怪安寿了。她唐突询问老师是否愿意接管一个乱七八糟的黑手党，大贯加乃子当然选择不，当初天魔组都是被动塞给她的。多年过去，她好不容易把组织改成小组长自治模式，摆脱天天听报告做裁决的命运，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但，话又说回来，安寿实在很可怜。她是唯一一个支持她写作梦想的孩子，其他人总觉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巴不得让她用力量蹭蹭往上爬，统治三五个城市什么的，甚至新田和冈本都是他们的一员。

只有安寿意识到了，她认真读了她的文字，并给予热烈真心的祝福。

“我曾看过家父一小段文字。”彼时，一切都未发生的某个下午，安寿手持书卷，“虽然是小说，内容却是家里发生过的事。家父很满意周围的现状，以至于愿意写到小说里去；老师身边的人和事总精彩纷呈，小说却完全是虚构的，是您想象出来的温馨平凡的常人生活……恕我冒昧，您并不想做天魔组的首领吗？”

大贯加乃子几乎立刻就承认了，像找到知音似的紧抓着安寿的手。

她喜好的东西太过普通，沏茶，读书，写字，根本不像一个犯罪组织首领应该沉迷的。仿佛她身边只能出现雪茄、美酒、男人和钞票，大家期待她挖下敌人的眼珠做装饰门铃，然后在家族聚会上炙烤他们的肝和肺，分给所有手下做开胃菜。

“多么荒唐。”大贯向安寿寻求认同，她看到女孩点头。

“是的。很多敌人酗酒抽烟，肝和肺一定非常难吃。”安寿想了想，“我听说新鲜的生鹿肝味道很好……”

大贯加乃子大笑起来，说她有机会一定尝尝。

安寿是个迟钝的、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当然，她杀人，但公平来讲，大贯也杀过。她认识的人里，有几个没杀过呢？也就新田没有，他是医生，医生拯救生命，而不是夺走。

大贯加乃子渴望帮助她，于是说：

“我不希望统治另一个组织，但如果你需要我对其中成员做些什么，我会答应。”

无论是杀了他们，离间他们，还是接管他们。

安寿最终选择后两者，于是天魔组控制下的媒体开始在网络散播信息。不止是森鸥外的所作所为，更有一些暗示——那些恐惧港口Mafia背叛、但不敢随意离开的基层成员，他们在新闻中找到一个新去处，天魔组。加入这个自由度很高的组织，就不必担心来自黑手党的报复了。

大贯加乃子正如她答应的那样，接纳一批又一批投靠者，统计所有人的信息，再把他们分配到每一个自治小队底下，很忙。她想放权给手下人，但他们都很忙。一个好首领不能像资本家一样坐收其成，大贯毫无办法，只能按部就班撸起袖子开始做首领的工作。

“对不起。”安寿充满歉意地说，她知道老师不喜欢扩大规模，但还是麻烦了她，“最多6天，就不会再打扰您了。”

大贯加乃子试着消化这句话的含义，但安寿已经转身离开。

·

“可恶，可恶！”

一栋废弃写字楼，混凝土地面正承载着20来个黑西装或站或坐。领头的橘发少年低头叉腰，松松垮垮直立着，烦躁地踢开脚边石子。

“中也先生，”地上盘坐的一个年轻人举手，“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要来我家？我家还蛮大的。”

“寺岛，现在不是这个问题……”金发同伴拦住她，“你快长点神经吧。”

寺岛委屈地收回胳膊，抱膝低头，“我无家可归的时候被中也先生救济，现在买了大房子，所以希望回报他一下嘛……”

“说起来你为啥买那么大的别墅，房贷还得起吗？”

“房子当然越大越好呀。”寺岛神采奕奕对同伴咧嘴笑起来，露出白净的牙齿：“一天只吃两顿的话，再有82年就还完啦！”

“……你改成1顿吧，”同伴拍着肩膀建议道，“省下的钱拿去看看脑子。”

另一边的眼镜男突然探过头说：“寺岛，咱们现在算失业了，你下个月要拿什么还房贷？”

“哎？”

“啊？”

空气静默。浮尘微粒尴尬地飘着。

寺岛的脑子并没有好到理解现状，她脱离黑手党纯粹是因为相信中原中也这个人。

但她成功缓和了气氛。中原中也的肩膀不再那么紧绷，他原先沉浸于焦虑的自我世界中，现在把自己拔出来一点了。

金发同伴不断摁手机，试图在混乱的横滨中搜寻一处安定的落脚之地。

“天魔……天魔组，呜哇，他们趁机捡漏啊，但开出的条件确实挺好，难怪不少人都过去了。”

中原中也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安寿的时候，她从天魔组的人手底下救出白濑他们。是，安寿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会救陌生人，被倒打一耙骂了也不生气（她后来成了首席杀手，可见当初如果想弄死白濑简直轻而易举）；她讲礼貌，爱卫生，还像个圣人似的收养了大半个足球队的孤儿，送他们上学；跟她同居的黑手党、那个叫织田的，甚至为此考了中型车驾照……他不禁想，如果当初安寿向他寻求帮助时，他推荐了另一条路，一条更正常的……

跟安寿不同，中原中也会为了别人的过错而自责。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旗会众人，又怀疑安寿家的惨案与他有关，很常见的普通人思维。

“中也前辈，你看天魔组怎么样？”金发同伴推荐道。

“不去，樋口。”他说，“我们谁都不投靠。”

“自立门户吗？真好。啊、我想要当厨师长！”寺岛再次自信满满地举手，让人不禁怀疑她小学辍学后就一直没走出班级。

“说真的，你当初为啥加入了黑手党啊！！”樋口崩溃。

“员工宿舍。”

樋口彻底息声。

无意义的闲聊没过多久，滚轮在地面运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所有人抬起头，中也身上冒出红光。

门被礼貌地推开，安寿携带她的输液架出现在屋子里。

“中也，欢迎回来，出差辛苦了。给我带纪念品了吗？”

伴随着她寒暄的话语，5个熟悉的人影鱼贯而入，在她身后站成一排。

“我擅自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中原中也睁大眼，完全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把织田弄进黑手党，中也把安寿弄进黑手党，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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