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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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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灵渊没有等到第二日,把姜浓给哄睡后,他就蹑手蹑脚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落雪暂歇,连风声都缓了缓,悠然掠过窗外时,未惊起丁点碎响。

他缓步至一楼厢房,连昀和辜长青都候在回廊上。

见他下来,连昀急忙把搁在臂弯的大氅披在了鹤灵渊肩头。

鹤灵渊单手推拒,只迈步进房间去拿了自己常用的佩剑,他换了一袭玄色窄袖锦袍,连束发的冠都是黑革锻的,倒与这浓浓夜色交相辉映。

他未置一词,提着长剑就穿过院子往外走去。

凝月眼尖,在夜幕下看见了他,草料也不吃了,撅着蹄子便冲到了鹤灵渊面前。

它那双圆溜溜的琉璃眼瞳转了转,随即把目光落在鹤灵渊手中的剑上,仿佛猜出他是要去干什么,所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见状鹤灵渊不禁笑了下,他抬手握住凝月的缰绳,牵着它一起出了玲珑楼。

连昀满脸不安地站在门口,看见策马离去的人影消失在街角后,又担忧地转头去问辜长青:“我家公子一个人去能行吗?”

辜长青环抱着手臂,闻言抬起眼皮睨了一眼连昀,“你不相信你家公子?”

连昀急忙摆手否认,“我就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要怎么善了,公子一个人闯去谢家,指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唉……公子不会真的杀了谢佩瑶吧?”

辜长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面上神色有些落寞,轻叹一声后,返身回了休憩的厢房。

连昀忧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鹤灵渊驾着马到谢宅时,大门敞开,谢父立在门内与他遥遥相望。

鹤灵渊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他没有下马,直接双腿一夹马肚就冲进了谢宅。

白马驼着背上的黑衣郎君,意气风发地疾驰而入,嘶鸣声都略显傲然。

谢父忙不迭地往旁边闪去,堪堪躲开了那高扬的马蹄。

他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鹤大人,此事是我谢家理亏……但你就能任意撒泼吗?”

鹤灵渊居高临下地端坐在马背上,他脸上的表情冷得很,阴沉的眉目间都仿佛缠绕了些狠戾之色,“撒泼?若我这就叫撒泼,那你女儿做的事情就应罪该万死了!”

谢父抬手拢了拢稍有松散的鬓发,又把衣袍整理好后,才仰起脖子对鹤灵渊道:“老夫教女不严,她便任由你处置吧。”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好似谢佩瑶根本不是他培养多年,耗费心血的谢家嫡女一样。

没关系,失去一个谢家女而已,他还有其他女儿!谢父咬牙暗想。

就算被鹤灵渊的行径冒犯了,但他也能很快转变心态。

白天发生的事情他都有所耳闻,这卫敛也在伏源寺畏罪自尽了。

听到搜刮出很多证据密信之际,谢父只能庆幸,他这段时间都没有跟卫敛联络,单那唯一的一封信早就淹没在其他信件中了。

也幸好是卫敛崔家太子在缠斗……这可就给了谢家机会,当年谢家虽然也参与了那桩旧案,可谢家沾手不多,且从那至今都一直低调行事,所以无人会把谢家纳入眼底视作威胁。

他谢家不能再遭受重创,反正他也并未将希望尽数寄托在卫敛那厮身上,如今卫敛死了,他另择其主便是。

在官场起伏沉荡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谢父权衡利弊之下,知晓舍去谢佩瑶才是最好的办法,反正他始终是要保谢家的……

现在祁王远走漠北、太子又身陷囹圄,那他便一马当先地奉迎鹤灵渊罢。

虽然遭帝王厌弃,但谢家又不似崔家那般爱当出头之鸟,明哲保身暂避锋芒才是上上策。

谢氏一族乃百年世家,这短暂的低谷无法给谢家造成太大伤害,只要熬死头上这位,还怕新帝登基没有转折吗?

谢父审时度势,面上神色便带着两分恭敬,他微微弯腰站在鹤灵渊身侧,一只手平摊指引着一人一马,“鹤大人想如何,请自便。”

鹤灵渊垂眸盯着他,蓦地嗤笑一声,他扯着缰绳驱使凝月往内院走去。

白马兴致很高,它仿佛知道过来是给姜浓报仇的,所以一路而行都昂首挺胸。

待到了谢佩瑶的院子门口,又拦着一个人。

端庄娴静的中年夫人展开双臂挡在院门外,她许是哭过,所以眼眶红的刺目,明明连嘴唇都在颤抖,可身姿是半分不动。

眼见着白马便要直直冲撞而来,她还是一动不动地以身阻止着,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鹤灵渊叫停凝月,白马顿步在夫人的不远处。

“谢夫人,你的丈夫都允许我杀谢佩瑶了,你以为凭你就能拦得住我吗?”鹤灵渊冷声道。

他胯/下的白马急躁地刨了刨蹄子,恨不得现在就纵身跳进院子里面去把那个想害姜浓的人给踩死。

谢母重重地吞咽了几下,才嗓音发颤道:“鹤大人,我求你……放过她吧……她,她伤得很重,大夫说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您便留她一条命,成吗?”

说着,她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接连不断地给鹤灵渊磕着头。

鹤灵渊把缰绳缠在手掌中,察觉她的动作后,也没有让凝月闪开,只冷冷道:“不成,她心怀杀意,若是不除,留着日后再危害我夫人吗?”

谢母涕泪横流,磕头的声音咚咚作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定然好好管束她!绝对不会再让出去生事!请您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吧。”

夫人的哭泣声与哀求声相融合,飘散在院子里,隐隐约约投进了房间中。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里流出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入鬓发。

鹤灵渊目光冷厉地看着谢母,“为这样一个废人低声下气卑微求告,值得吗?”

谢母不断抽噎着,声音都不太连贯了,“值得……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啊!她只是走错路了,被奸人所蛊惑……又被有心之人利用。”

她的额头浮现出一片青紫的痕迹,但眼底的目光却未有半分退缩,这是鹤灵渊很熟悉的眼神,她是真的会为了让谢佩瑶活下来而舍下自己这条命……

是一种被称为母爱的东西。

不管是养母林蔓芝,还是生母卫姝冉,她们都给过鹤灵渊这种东西。

“限你们两日内离开,要是往后再涉足一步京城,我会毫不手软地即刻杀死谢佩瑶。”鹤灵渊坐在高头大马上,视线垂落在俯身跪地的谢母身上。

慈母之心殷悲切,无不使人动容。

鹤灵渊拽着缰绳就要离开,凝月却不干了,它暴躁地甩了甩脖子,尥蹶子完全不配合他。

怎么还白走一趟呢?凝月简直不能明白,它才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又扭着脑袋用鼻子碰了碰悬挂在自己身侧的长剑,非要让鹤灵渊拿剑去报仇。

鹤灵渊无奈,只得执剑下了马,谢母骇然,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磕磕绊绊道:“鹤大人,我会带她走的!再也不会回京城了!您就放过她吧,求您了!!”

鹤灵渊没有理会她,抽出剑便砍在院门上,削铁如泥的锋利刀锋把门扉劈的七零八落碎片落了满地。

凝月在一旁又嘶鸣一声,无比昂扬。

白日的御书房中。

如同夏日暴雨来临前,厚压而下的阴云叠积在天穹之上,连偶尔拂过的风都带着凌厉感。

在贺伯安供述了那些话后,皇帝脸上就没了半点好颜色。

他深吸一口气,气极反笑,语气讥讽道:“是朕的好臣子啊!也是朕的好儿子。”

锐利目光凝结在太子的身上,失望之态溢于言表。

太子却浑不在意,他缓慢地抬眸看向皇帝,面上神色坦然淡漠,“父皇,儿臣是有不对……可造成这一切的人是我吗?父皇言辞犀利地批判我,可曾想过儿臣这些年来所受的偏待与煎熬?”

“我身为一国太子,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行之踏错了一步便被推进深渊再无活路……这些年来,我甚至连母后的死因都不敢过多探查……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您会觉得我心存不敬……可如此谦卑,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父皇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换来了朝野上下对祁王愈发高崇的推举!换来了您逐渐疏远冷漠的态度!!”

太子耸动着肩膀笑出声来,他眼角爆出泪水,此番言语是早就憋在他心中良久。

现在一朝爆发,连长幼尊卑都不顾及了。

皇帝眸色沉沉,他一语未发,只是牙关紧闭,能看出他是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所以你私下对亲兄弟动手,难道就是应该的吗?残害手足,心思阴翳,这是你身为太子该有的作风?

朕哪怕是再喜欢祁王,都没有产生过废除太子的想法,可你呢?就这般来回报朕,还敢控诉朕的不公,谁给你的胆子?!”

皇帝盛怒,御书房的众人皆俯首贴地,齐声劝慰着他息怒。

崔贵妃更是怕火烧的不够旺,她又哀声哭道:“陛下,您要为我儿做主啊!祁王有着如此显赫的外族背景,可他哪里会去觊觎哥哥的位置呢?他这些年一直都谨遵皇命,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就怕朝中有人说他仗着家世和母妃肆意妄为……”

皇帝隐忍未发,太子率先厉声斥道:“崔贵妃,这里是御书房,您一介女流在此大放厥词,是否有违祖宗礼法?!祁王有冤屈,便让他自己前来与孤对峙,你又算什么?”

“她算什么?她算你的庶母!太子殿下,你当真是目中无人,若是祁王能来御书房,他就不会在去漠北的途中被您的人所刺杀了!”崔相冷声喝道。

事到如今,崔家根本不能干净脱身。

崔相若还万般犹豫,那祁王也会受到牵连,倒不如以崔家覆灭来换取祁王的契机。

只要祁王能荣登大宝,何愁崔家将来不被启复?

崔相目光放得长远,也就暂时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三人各执一词,在御书房又开始互相大张挞伐起来。

跪在一侧的易朝文冷汗连连,今日出了这个御书房,他还能侥幸活下去吗?

贺伯安倒是一脸无所畏惧,他检举卫敛、背刺太子,拿出那些证据时,就没有想过能活着走出皇宫。

不过有人给了他保命符,他还在想着是否要用。

他死不要紧,关键是这些恶人也要跟着一起下地狱,否则他死都不瞑目。

什么太子、什么前朝、什么谋划,都统统见鬼去吧。

贺伯安唇角携了丝缕笑意,听着几人在御书房内不顾身份体面的吵闹争执,想的是皇帝何时会发火?

他又会怎么处置这些大逆不道的臣子和儿子呢?

“住口——”

皇帝再次抬手捡起一个砚台就重重砸在了地上,贵重的地砖被坚硬的砚台撞裂,大片大片的黑色墨水泼洒在碎纹上,仿佛是从地底下长出了能吞噬人心的恶鬼。

御书房内骤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出言多说。

皇帝剧烈喘息着,额头青筋尽显,眼底爆出红色血丝,大半颗眼球都鼓胀出灼目的秾红,“朕还没有死——你们就想着来瓜分朕的江山与皇位了!等朕死了,你们是不是还要蚕食朕的骨头血肉?”

“一个个都狼子野心,勾心斗角地割据他人立足之处,明争暗斗着想要置对方于之死地。”

“你们尔虞我诈之时,可曾想过,这是朕的朝堂!朕才是你们该效忠该臣服的人!!”

“兄弟相杀,不顾人伦,结党营私,勾结前朝!”

“你们都该死,都给朕去死!朕要杀了你们——”

帝王的滔天大怒,何人能承受?

皇帝的胸腔不断震动着,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守在一旁的王成德见此连忙端了茶水要递给他,却被皇帝抬手就掀翻了。

茶盏坠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清脆刺耳的瓷碎声。

人人自危,连吞咽都变得格外艰难。

他们终于醒神,方知刚才自己是犯了多大的禁忌。

太子垂眸,盯着自己的衣摆,心里暗想若是皇帝今天被气死在这御书房中,那才真的是上天在垂幸他。

可惜……皇帝并没有被气死。

缓了好久,他的情绪才逐渐平息下来。

“卫敛,觊觎国本密谋篡权,虽畏罪自尽,但尸首仍在,便悬尸示众,以儆效尤。”

“卫家同为合谋,诛九族。”

“崔家包庇前朝余孽,家主赐死。”

“念在崔相往日勤勉朝事,其余亲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夺世家身份,抄家贬为庶人,子嗣终生不得入朝为官。”

“太子……”

皇帝沙哑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仿佛在纠结该如何处置太子才合适。

崔贵妃低声抽泣着,她想要张嘴说什么,就被跪在身侧的崔相突然给攥住了手腕。

崔相的手指扣得很紧,告诫的意味难以忽视。

崔家能出事,但祁王不能有任何差池。

只要祁王在,崔家就不会真的消亡。

“父皇,儿臣有一言想说,恳请父皇应允。”太子慢条斯理地出声道。

皇帝审视了他一眼,才说:“允。”

“儿臣的母后到底因何而死?儿臣想要一个确切答案,她到底是不是被崔贵妃暗害的?”

太子仰起头,目光锋利似刃,直直凝望着皇帝,带着些绝不退让的决绝。

皇帝与他四目相对着。

在这一刻,皇帝才发现,被自己看轻的嫡子早已经长成了一只不可小觑的雄狮。

雄狮正值年轻力壮,眼底的权欲和盛气能让他轻易咬死一只逐渐垂暮的老狮子。

看着跪在下面清隽秀气的那张脸,就让皇帝又回忆起了那个自己并不喜爱的正妻……

“朕不知。”皇帝移开视线,搁在桌案上的手指在缓慢地收紧。

“父皇不知?若您不知,为什么当年不彻查皇后身死之事?”太子的嗓音中夹杂了些难掩的愤怒。

皇帝察觉,心火再次升腾而至,他冷声斥道:“朕不知就是不知,何须骗你?你若是不信,便自己去查!”

“儿臣难道不想查吗?崔贵妃受您恩宠,谁敢置喙半句?若真查出来是她,您是否会杀了她?”

“放肆!”皇帝大声地喝止了他,“太子,别以为朕不忍心处置你,你就得寸进尺!别忘了,给你太子之位的是朕……能收回的,也是朕。”

“儿臣不怕您收回,只求您能赐死当年暗害我母后的罪人!崔氏善妒心狠,以下犯上谋害了皇后,父皇——

您当真要包庇她吗?您真的不愿意还我母后一个公道吗?”

太子声声泣血,凄怆之情油然而生,泪眼朦胧中,他依旧执拗地仰望着皇帝。

他将那些藏在袖间的证据都甩到了地上,继而冷声道:“父皇,儿臣还有证人,都能证明崔贵妃当年所犯下的滔天之罪,您还是不愿意吗?”

崔贵妃面上浮现出慌乱的表情,她连磕几个响头,殷红的痕迹印在额头上,使她显得分外可怜,“陛下,妾没有!不是妾做的,妾怎么可能去杀害皇后啊!”

她不能有事,如果她沾上这个污点,那么祁王还能好过吗?

崔家已经崩塌,祁王不能再没了得宠的母妃。

“不是你,那是谁?崔贵妃,这宫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人会垂涎皇后之位吗?证据都在,你还在狡辩吗?”太子偏头,寒声怒呵道。

崔贵妃没有回应他,只一个劲地冲皇帝磕头辩白,她鬓发上的珠钗被晃着坠落在了身边,发丝散乱,眉眼间暗含苦涩之意。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及近癫狂的嫡子,看着不断求饶的妃子,还看着那些冷眼旁观的臣子……

他感受到了深重的疲倦,像是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死死罩在其中,织网收紧时他的生机也在源源不断地流走。

“父皇!那可是你的妻子,一个心如蛇蝎的妾室怎么比得了?”

“陛下,妾没有做过!皇后之死,真的与我无关啊!!”

乌烟瘴气,声嘶力竭,彼此构陷。

这就是他废寝忘食这么多年,所留下来的烂账沉疴,皇帝叹气,偏头看向了那边的窗扉。

难怪不得他感觉快要窒息……原来是没有开窗啊。

“暂夺太子封号,幽禁太子府反省,无诏不得出。”

“崔贵妃牵涉旧案,褫夺贵妃之位,囚于宫中……待事情查清后,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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