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您弟弟的姑娘,本王实在是无福消受,您也知道,最近本王被皇上斥责,已经许久闭门不出,这个时候筹办婚事,不是让父皇更恼了吗?”
司徒怀渤笑脸相迎,可文弘之分明从那上面看出了威胁。
“还是说,文相此举,是想陷怀渤于不义呢?”
文弘之额头冷汗直冒。
离开怀王府知之后,他坐上马车,仔细会问刚才司徒怀渤的每一句话。
看来,在文清浅被指给司徒怀決之后,他再想跟司徒怀決搞好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接受自己。
记忆回笼,文弘之盯着不远处挂在墙上的骏马图,陷入沉思。
看来,他能依靠的也就这有司徒怀決了。
不过也还好,他的女儿是皇妃,司徒怀決也正妻,边关接连传来捷报,司徒怀決也颇得皇帝的赞赏,以后去争一争那个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弘之的眼神闪了闪。
但是马上,他就想到了另一层。
那个文向东因为成功押运粮草,入了皇帝的眼,他以后再想打压他,可就难了。
这个文向东,也着实有几分手段,明明是她给自己亲儿子文择期选的好差事,却被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躲过去。
文弘之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分外的发怒。
他唤来身边的亲信问道:“文向东呢?”
“文少爷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呵呵。”文弘之冷笑一声。
真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了,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办了个好差事回来,竟也没回来看看自己,哪怕是问个好请个安?
“咯嘣”一声脆响,文官出身的他,竟然把那毛笔杆子给捏断了。
亲信噤若寒蝉,敛下呼吸。
“去把他叫回来,就说本相有事找他。”
“是。”
文向东收到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向东见过大伯。”文向东一进来就朝文弘之拱手。
如往常一样的谦恭有礼。
文弘之却从他身上嗅出了酒液的味道,这是去喝庆功酒了?
他将京城的粮草押送到边关,解了边关将士的燃眉之急,这作战胜利,也的确是有他的一份功劳。
“向东不敢,只是平日旧交,好不容易来了趟京城,约向东一同饮酒。”
文向东不骄不躁的回答道,并没有被文弘之略带阴鸷的语气吓到。
“原来如此,本相倒是听闻你这段日子威风凛凛的,还受了皇帝的赏?”
“大伯谬赞,哪里算得上威风凛凛,不过是在押送粮草的途中,顺便解决了几股山匪,当不得大伯的一句夸赞。”
谁直到文弘之听完之后,更是勃然大怒。
“文向东,你还把我这个大伯放在眼里吗?”
文向东懵了,这文弘之是要明目张胆的欺压自己了吗?
就在他做好准备忍气吞声的时候,文弘之却语气埋怨的道:“你这个孩子,真是不让大伯省心,是,你立了大功,该受到奖赏,可你如此高调,你可知道,在这京中,有多少人盯着我,又有多少人想拿你拿捏我?你,太张扬了!”
文弘之振聋发聩的一通教训,让文向东惊呆了。
他赶紧朝文弘之伏下身子,道:“大伯的教诲,向东定然谨记在心。”
文弘之这才满意的撸了一把胡子。
“知错就好,响动,大伯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以这句话做结尾,俩人的谈话结束。
文向东走出书房,感激的神情就是一变。
他嘲讽的勾唇,还以为文弘之有什么新花样呢?不过又是打感情牌,他还自己自己是那个毛头小子,任由他欺辱吗?
他的亲妹妹就是因为文氏跟他的谋算才死的,到后来,竟然连个牌位都不给她立。
文向东越想越愤恨,他攥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郁愤没扭头。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暴露恼恨的目光。
那时候,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可都完了。
明着拉拢实际上的敲打,没对文向东起一点儿作用。
他依旧我行我素,参加酒宴,去青楼,怎么荒谬怎么来。
文弘之听说之后只是大喊了一声“朽木不可雕也”,转头就把亲儿子文择期叫到自己书房里。
文择期来的时候,文弘之正在习字。
他一笔一划勾勒的,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权势滔天的“滔”字。
“父亲,您叫我来?”
“嗯。”
文弘之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他坐下。
跟自己亲爹,文择期也不客气。
“择期,这些日子文向东的举动你可都看清楚了?”
“父亲,文向东太招摇了,会不会对您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儿子去教训教训他,让他安分点儿。”
文向东是立了大功,可他到底是文府的人,出了事,难保皇帝不会连坐。
“哎。”文弘之立马制止文择期的话。
“他越要张扬,就让他去,他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
文择期不懂,“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文弘之抬头,看了眼文择期,那目光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择期,为父教了你这么长时间,怎么就还没有长进?”
“父亲,儿子愚钝。”文择期哪还敢坐着,赶紧站起来朝文弘之拱手。
“罢了罢了,父亲就告诉你,文向东越闹腾,就越会引起旁人的不满,那时候,我们自可以大义灭亲,到时,就算是皇上也得夸我们的好。”
文择期听完,眼睛亮了。
不仅能不费一兵一卒搞死文向东,还能赢得皇帝的好感,一箭双雕。
“父亲,您的兵法用的简直神了。”文择期忍不住拍亲爹的马屁。
“行了行了,天也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父亲也早点儿休息。”
父子俩的谈话终止,文择期走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文弘之的父亲名为文则端,如今是光禄寺署正,从六品的的文官。
虽然官位不高,俸禄也不多,但他对自己的家人,是真心爱护。
当初自己的女儿死在文氏的算计之下的时候,他就想给自己的女儿挣得一个发丧的机会,可文弘之呢?
竟然连白绫都不许挂。
还让人把他名人挂好的白绫都扯了下来。
文则端心如刀绞,不过好在儿子争气,也入了皇帝的眼。
“向东,你一定要让文弘之一败涂地,给你妹妹报仇,知道吗?”
父子俩对饮,很快,一心愁苦的文则端就喝醉了,眼圈泛红的他拍着儿子的背叮嘱。
文向东重重点头。
他在这文府,受够了欺压,假以时日,他定要踩在文弘之的脖子上,让他血债血偿。
见父亲搀扶回房,对于母亲的盘问,他并未多说一句。
“娘,爹爹他心里苦。”
钱氏听了,眼圈儿也是一红,“娘,娘知道。”
女儿惨死,夫妻俩就文向东这么一个儿子,她心里也苦啊。
文向东忍不住抱住娘亲,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娘,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光宗耀祖,儿子带你们搬出文相府。”
钱氏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就是你妹妹她,看不到这一天了。”
钱氏的眼泪流的更凶,文向东的眼眶也越来越红。
而屋内,喝的脸上又红又是泪的文则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哭又喊的喊着女儿。
钱氏的心,更像是被掏空了。
文丞相已经冉人认清自己的位置,而司徒怀渤也不客气的开始情理他的人。
归属于文弘之的人,不是被调离重要岗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举报,然后丢了官职。
文弘之气得不行,可司徒怀渤是吏部主管人事调动的,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而司徒怀渤见文弘之毫无办法,还恶趣味的把文则端升官了。
他从从六品的光禄寺署正升职,成为户部税赋司司长,主管全国赋税,是个有很大权势又不小的官职,官位正五品。
连升两品,文则端大喜过望。
因为这事儿,他还特意去求见司徒怀渤,向他表达谢意,并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人。
他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儿子,文向东一听,就想起曲妙凌的话,这种事情,他可以自行定夺,只要他别忘了,他到底是谁的人就成。
于是他对亲爹道:“爹,我们投靠二皇子,也不是坏事,至少以后,我们有二皇子罩着,文弘之不敢欺负我们。”
文则端听了儿子的话,他点头。
“相爷,二老爷升官了,是户部的税赋司司长。”
“什么?”
文弘之惊呆了。
司徒怀渤把自己的人都给调走了,却给老二升了官儿?
还是个肥差?
司徒怀渤这是在挑衅自己吗?还有文则端,他竟然投靠司徒怀渤?
他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尽管文向东心中有了主意,他还是跟曲妙凌见了一回面,将自己的事说清楚。
曲妙凌没什么不满意,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文向东很是感动。
对曲妙凌也更信任了。
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曲妙凌部署下的妻子也都在各自的位置工作着,就等待着曲妙凌将他们全都唤醒的那一天。
这一日,曲妙凌刚刚醒来,轻柔就兔子似的跳进来。
“小姐,表少爷来信了!”
曲妙凌都没来得及洗漱,就打开信件。
那里面没几行字,和曲妙凌却如珍似宝的捧了许久。
久到轻柔的腿都站麻了,“小姐,表少爷的信上到底说什么了啊。”
“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曲妙凌缓慢的抬头,而轻柔分明看见,那双眼睛里,喊着泪光。
“他——终于要回来了。”
还有一个月,就只剩下一个月。
她抓紧了手中的信。
眼睛中的光,比冉冉升起的太阳还要亮。
而且,曲妙凌最关心的事,也没有发生。
他的腿,还是完好的,没有折断,他也没死。
曾经让她绝望痛苦的事情的轨迹,都变了。
曲妙凌更加高兴。
这一封信,是对她心灵的最佳慰藉,尽管她现在还跟司徒怀渤有婚约,她暂时也没办法摆脱司徒怀渤的纠缠。
可她相信,那么多事情,在她的插手下,都有了改变。
自己的婚事,也一定有转机。
曲妙凌坚信。
“小姐,这是宫中传来的帖子,说是要举办赏菊宴。”
菊花?
是呀,都半年过去了,他再回来的时候,都是秋天了。
因为心情好,曲妙凌罕见的打扮了自己。
为了贴合今天的主题,她特意穿了一身淡黄色的一群。
脑袋上还插着同款色号的簪子。
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打扮,既不过分突兀,也不过分低调。
凭借她的容貌,在人群当中,还是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