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岩实就见到了六十多岁,却依然精神矍铄,面露精光的郑家老夫人林氏。
郑老夫人是以庶女嫁给了郑家庶出的三老爷,硬是熬死了两个嫡出的大伯,扶持着她的二儿子和小儿子科考成了举人,虽然现在都在道州做四品的外放官员,但她却凭借着两个举人儿子斗败了郑家其他几房的人,顺利地让长子争到了郑家家主的位置,可见其心智谋略有多深沉。
白岩实和郑老夫人在书房里谈事情,两人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所以也都不再迂回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了。
“皇上和皇后是来者不善,老夫人,要是不想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还是尽快想出对策来比较好,毕竟现在益州知府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啊。”白岩实直接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也是不想落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下场。
郑老夫人自然也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她微笑,那笑容里却透着森森的杀气,“想必皇上和皇后受够了知府大人和老身这两颗眼中钉肉中刺了吧。白大人是先帝深受其中的大臣,老身则是废太后的庶出姐姐,前两年税银被秘密流走的事情,皇上和皇后肯定已经很清楚了,这次终于借着水患南方拿不出银子这些事情来发难了。”
她睿智又深沉的目光落在白岩实的脸上,像是刺一样直接把人看穿,“白大人,我们大难临头了,要是不先下手为强,我们可就要埋在这片富饶肥沃的土地上,攒了那么多的银子最终也不会落到我们的手上来,简直可惜啊。”
白岩实的心脏再次被揪紧了几分,他想到那对所向披靡的帝后曾经造成的轰动事件,头皮发麻,“老夫人,请你别再说危害和后果了,这些事情我已经能够想到了。我现在找您来商量的是,怎样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在道州城,再也回不去。而且不是我们动手,而是天灾,是老天爷看帝后血腥残暴的手段都忍不下去了,才会亲自出手收拾了他们。”
他当然不想死,现在有吃有喝有得玩,锦衣玉食,他在知府的任上做得风生水起,不想回到京城里被皇上盯着,也不想从手握实权的位置上被拉下来,一无所有。
郑老夫人想到了什么,就像是老妖婆一样,她蘸水在桌子上简单地写下了几个字,“不如我们这样做,先请君入瓮,到时候再制造一起意外事件,让他们彻底地葬身在这里。只要皇上和皇后死了,我们就安全了,谁也威胁不到我们的性命。至于以后谁做皇上,管他是谁呢,只要我们在道州扎根,过得很好了,就不害怕新皇登基。”
白岩实也是对萧霖烨和许沐晴动了杀心的,他看了一眼郑老夫人写的那些字,将信将疑地说道,“这样真的能成吗?要知道小皇子和小公主可是他们的软肋,动了这两个孩子,万一被查出点什么,我们可能还没得到想要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郑老夫人却没有半分害怕,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疯狂,“只要他们全部都葬身在这里,谁知道最后是谁做成的?白大人,你想想益州知府,还有益州那些乡绅土豪的下场,你再决定看怎么做吧。是让别人死,还是让自己死,你自己选。”
白岩实自然是不想死的,要是想死什么都不做,不就行了吗?
但是对于郑老夫人的提议,他心里依然在不停地打鼓,“皇上和皇后都是人精一样,想要拿捏住他们真的太难了,要是我们失败了怎么办?那对夫妇简直就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让人害怕,你也要看看,死在他们手上的究竟有多少人了。”
白岩实是个很狡猾也很谨慎的男人,这一次萧霖烨和许沐晴来道州,他想到那对帝后曾经做过的那些彪悍的事情,下意识地气势上就怂了,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郑老夫人冷笑一声,“不然你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就是两条小青蛇嘛,道州湿润,蛇类和蝎子虫子很多,就算他们怀疑,我们死不认账就行了,他们治罪总要有理由吧。你要是等到他们率先发难,那我们都别想活着了。”
白岩实左思右想,竟然觉得郑老夫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但愿我们能成吧。”
“那就按照我们预定的去做,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就不信了,萧霖烨和许沐晴运气竟然会那么好吗,幸运之神一直会眷顾他们的身边。”郑老夫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口气出来,愤愤不平地说道。
也就是废太后那个蠢货,太过溺爱自己的孩子,任由黄娉婷那个女人把孽种生下来,换做是她,在黄娉婷那个女人嫁给先帝之前,直接一碗绝子汤灌下去,让黄娉婷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一了百了了,那现在还有萧霖烨什么事情呢。
白岩实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他可能已经预想到了之后的结果,然而他在道州知府的任上捞了那么多的银子,真的舍不得被抄家灭族,好不容易攒的巨额的财富会落到皇上和皇后的手中。
郑老夫人看着白岩实妥协的眼神,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大人,我们这算是达成共识了吗?如果是,那我们就开始准备了,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老身这辈子享受惯了山珍海味,可不想被萧霖烨和许沐晴那对心黑眼黑的夫妻往死里折磨了。白大人,也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曾经郑家做了什么事情,大人又做了什么事情,我们都知根知底。”
眼前的女人果然是个狠角色,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已经清晰明了了。
言下之意,你白岩实要是敢背叛我,不让郑家好过,那郑家也不会让白岩实好过。
白岩实被威胁,恨得都咬紧了后槽牙,“同样的话本官也送给老夫人,我们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谁也别想独善其身。老夫人还是回去再想些完善的方案吧,顺便想办法做好准备工作。”
郑老夫人没有从白岩实的脸上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笃定白岩实不敢在背后捅出怎样的篓子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然而她离开没多久,知府的儿子白秋华从一束隐藏得比较明显的花束后面走了出来,看着忧心忡忡的白岩实,忽然叫了一声,“爹。”
“这个时辰你不在府衙当差,怎么跑回家来了?”白岩实看着大儿子,眉宇之间的忧愁还没有散开,却十足是个慈父。
白秋华是个很聪慧,也很正直的青年,器宇轩昂,爱憎分明,他看到郑家那个满腹算计的老夫人的时候,怒气控制不住地就涌了上来,这些年,郑家人控制着道州的采盐,同时又贩卖粮食,朝中还有两个儿子做官,再加上郑家人很多,盘根错觉的关系,在道州,很多时候就连他爹都要听从那位看起来阴沉沉,恶毒至极的老夫人的话。
只因为他爹年轻的时候犯过很严重的错误,被郑老夫人拿捏住了把柄,直到现在他爹都在那位郑老夫人的面前,都被拿捏住了软肋,不敢肆意地行动,对很多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秋华想到益州城传过来的那些沸沸扬扬的消息,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他直接把白岩实给拉进了书房里,忧心忡忡地说道,“爹,哪位老妖婆该不会又逼着你做什么不情愿的事情了吧?而且还是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和皇上皇后的到来有关是吗?”
白岩实心里一惊,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来,用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语气说道,“哪有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爹和郑老夫人是商量盐政的事情,皇上皇后到来,我们只管做好迎接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以平常心对待。”
白秋华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很平静地开口了,“爹你知道吗?每当你说谎,心虚不已的时候,眼神是游移闪躲的,语气比平常更加冷静,右手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食指。爹你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能事关我们白家所有人的生死的,我说得对不对。”
道州知府立刻低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拇指和食指,下一刻才发觉大儿子不停地看着他。
“爹,既然是有关白家的事情,就不要瞒着我了吧。遇到什么难题了,你告诉我们,全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不好吗?郑家那个老夫人满肚子坏水,你跟她合作能有好下场吗?你没看她做事情自私自利又狠毒,旁支都对她充满怨言,万一她利用你去对付皇上和皇后,她自己则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倒霉的是我们白家,人家会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白秋华把郑老夫人的阴谋看得透透的了,他可不想让他爹蹚浑水,原本只是犯了一些很小的错误,只需要跪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求情,将曾经的错过给弥补了,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要是执迷不悟,用更大的窟窿去填补之前的窟窿,那不是自己往死路上走吗?
白岩实这时候头大得很,他想到过去怎么那么禁不起诱惑,收了郑家的银子,还闹出了人命来,被郑家拿捏住了最重要的把柄呢,上了贼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下来的。
“你不懂,这中间有很多盘根错觉的利益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爹也不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但是爹也不想一家人去送死。你娘和你弟弟,你妹妹都享受惯了,过着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要是皇上发难,全家都要遭殃,爹不想做没有担当的男人,更不想做白家的罪人,你明白吗?”
对着大儿子,在知府任上做得风生水起的四十岁的男人眼眶红了,郑家在道州势力深厚,很多阴私的事情都知道,他真的很害怕不跟郑家合作,不光是他死得很惨,就连他的妻儿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上一任知府就是不配合郑家,那个有着废太后撑腰的郑家,直接被设计了叛贼造反,是先太子余孽的罪名,满门抄斩,那残忍血腥的场面,他在京城看到行刑的时候都忍不住做恶梦的。
“爹,你别犯糊涂啊,以前有废太后和皇上撑腰,郑家自然是厉害的,我们斗不过郑家也是正常。但是现在皇上和皇后都和郑家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是犯了错误,最终结果都难逃被惩罚的下场。我觉得皇上比我们还想要收拾郑家,让他们倒霉。所以爹,现在正是我们脱离郑家最好的时机啊,错过了,可就真的要和郑老夫人一起遭殃了。我和弟弟妹妹们都还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弃暗投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白秋华耐心十足地和父亲解释分析现在的形势,有些道理他爹不是不明白,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爹是太在乎现在手里所拥有的荣华富贵了,每一样都舍不得丢弃,才会被郑老夫人拿捏住。
但他爹怎么就不明白了,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要这些巨额的财富,要着手握重权有什么用呢?人死了,一切可就要化作过眼云烟了啊。
“爹,郑老夫人是废太后的姐姐,犯下了多少罪孽,你跟着她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还不如趁早向皇上表明忠心,以后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地替皇上办事,或许还能抢得到一线生机。儿子这番话真的是推心置腹,还请爹听进去,好好地思考一下。”白秋华再一次提醒道,像是在他爹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警钟。
白岩实脑子里乱哄哄的,心乱如麻,“华儿,你让爹再好好想想,究竟要怎么做,好不好?爹现在心里很乱,一点谱都没有。”
白秋华很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爹想要想到最妥善的解决办法,我能理解,更想要一家人好好地活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能失去。爹不想自己去死,所以就只能让别人去死了。”
“不过爹在行动之前,儿子想请爹好好想一想,那些跟皇上皇后作对的人,最后有好下场了吗?不管是拜月教那个很厉害的祭司,那些法术高深的长老,还有太子。还有北狄骁勇善战的骑兵,那些彪悍无比的游牧民族,最后被梁国的将士驱赶到更加苦寒之地去了,现在都不敢再靠近幽州的边境。”
“从皇上还是病怏怏太子的时候,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而那些总以为自己会侥幸地胜利的人,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死得很惨,现在坟头草都有一人多高了,爹你觉得这个险值得去冒吗?”
知府这位很聪敏又沉得住的儿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上面写着皇上和皇后曾经干掉过多少敌人,那些人最后的下场了。
血淋淋,触目惊心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饶是白岩实之前有再多的勇气,在看到纸上记录着的帝后的夙敌,他们最后的下场的时候,直接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和后背都渗透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指尖冷得跟冰块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说之前和郑老夫人还想要弄死皇上和皇后,还有那对玉雪可爱的龙凤胎的时候,现在他是一点勇气都没有了,只想跪在皇上的面前恕罪,求皇上和皇后饶他和家人一条性命。
白秋华看到自己父亲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道,“爹,现在跟皇上忏悔,将功赎罪才是最行得通的办法。”
“可我是先帝时期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当年深得先帝的信任,这三年在知府的任上做得再好,皇上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华儿,你真的觉得皇上他会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那些罪孽吗?万一皇上和皇后就是不肯放过我,正好寻找了这个由头治爹的罪怎么办?到时候我们白家还不是死路一条?”白岩实心里仍然在不停地打鼓。
这位在道州任上做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在面对着生死存亡的时刻,心里动摇了,一方面根本舍不得巨额的财富,舍不得现在手上所拥有的权力,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被皇上弄得死无葬身之地。
白秋华看到他爹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眷恋着形势,还贪生怕死,气得跟什么一样,他强忍住心底的怒火,很平静地说道,“爹,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悬崖勒马或许我们家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真的让皇上和皇后将确凿的罪证摆在你们的面前,那我们全家人都要去死,你可要想清楚明白了。”
“郑家贪婪到没有救了,别搭上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了好吗?皇上和皇后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人家磅礴大气,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好,只要你认错了,对他们表达忠心,以后忠心耿耿地替他们做事情,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白岩实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他脑子里乱得厉害,“华儿,你让爹再考虑考虑。”
“好,但是爹可不能耽误太久的时间,不然谁知道郑家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陷害你呢。爹你记住了,忠心和投靠皇上和皇后,才是我们的唯一生路。”白秋华再一次提醒自己已经被荣华富贵熏昏了头脑的父亲。
一整天的时间,连同晚上,白岩实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灯火足足燃烧了一夜。
翌日清晨,白岩实对大儿子说道,“爹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那爹不会一错再错下去了。不管郑老夫人说什么,爹都不会再妥协和信任。”
白秋华紧绷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让他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爹你能想通我真的太高兴了。不出意外,今天傍晚或者是明天早上,皇上和皇后应该抵达道州了。”
他心里都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爹执迷不悟,还要跟郑家狼狈为奸,他都破釜沉舟将税银的事情,还有郑家这几年以来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告诉皇上和皇后,替全家换到一线生机。
“郑老夫人那边,爹现在先假意应承着,不让他们起疑心,免得他们来坏我们的好事。”白岩实那双精明又睿智的眸子里涌动出决然的勇气来,投靠皇上和皇后,要么极致的荣华富贵,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白秋华却比他爹看得长远一些,他心里早就认定了投靠皇上和皇后会取得一线生机。
萧霖烨和许沐晴果然在第当天傍晚的时候进了道州城,整个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去迎接了,在城门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下官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包络郑清风,还有好几个郑家旁支的小吏,气氛庄严又神圣,让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为首的是知府白岩实,四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丰神俊朗,气质儒雅又从容,哪里有半点贪官污吏的模样。
许沐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知府大人,男人眼光坦荡清透,周身的气度让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样的官员真的会是贪污了几十万两税银的人吗?
萧霖烨斜晲了她一眼,似乎在跟她说,人不可貌相,哪怕看起来两袖清风的,说不定背地里贪婪至极。
“都平身。白大人,不知道朕和皇后的住所准备好了吗?这段时间朕和皇后恐怕要叨扰你们一段时间了。”萧霖烨看起来和颜悦色,说话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一点都不像是来找茬和砸场子的。
要不是益州城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让探子传回来了,白岩实都以为皇上和皇后是游览山水来了。
“替皇上和皇后娘娘办事是微臣的本分,应该的,不叨扰。”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已经将府里收拾出来了,一家人则是搬到了附近另外一座虽然干净,但是很清减的院落去住了,近距离能够照顾得到,又不会相互打扰,更不会惹人烦。
许沐晴和萧霖烨来到了白岩实安排给他们住的地方,她看着收拾得宽敞利落的房间,忽然对说道,“皇上,这好像是知府大人家的府邸吧,我们贸然地住下来了,算不算夺人所爱啊?臣妾不想住在这里,不然就就知府大人家另外的别院好了,客随主便嘛。”
萧霖烨对于许沐晴来说,自然是她说什么,只要不涉及到危害她生命安全的事情,几乎都是顺着她的,这一刻自然点头,“皇后说得是,白大人,不然还是你们住在这里,朕和皇后住别院。还有闲置的别院吗,道州地处富庶的江南平原,据说你们这有钱人家都好几座别院的,是不是真的?”
白岩实心都紧紧地揪在一起,皇上提出这样的问题,很显然是将他的底细都查得干干净净了,他又怎么敢再否认。
只好如实回答道,“除了下官挪出来的别院,还有一座比较小的院子,距离这里要走半柱香的路程,但是还没有收拾出来。那院子长年没有人居住,比较清冷。”
许沐晴笑眯眯地说道,“那没关系,现在让丫鬟和家丁们过去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好了。正好皇上和本宫还有不少事情要跟白大人了解呢。”
白岩实只好认命地让人去打扫。
萧霖烨让那些官员都离去,最后整个府里只剩下一些仆人,还有就是白岩实和白秋华父子俩了。
“白大人,还是去书房吧,朕除了要问你一些问题,还想要看些账本。前几年税银,整个道州可是上交了不少,这次朝廷免了农户的赋税,你做得也比益州好多了,道州百姓安居乐业,虽然遭遇了水患和瘟疫霍乱等的侵蚀,但是随着粮食的收获,百姓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真心的,朕和皇后都能看得出来。”
萧霖烨顿了顿,想到岳领峥不顾百姓死活的模样,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气势十足地说道,“益州知府竟然勾结乡绅土豪跟朕玩一些什么阳奉阴违的举措,简直罪该万死。他还当真以为私底下横征暴敛的事情做得很隐秘呢,朕只要去查,什么都查得到,简直天真愚蠢至极。”
这句话意有所指,白岩实原本心里就有鬼,这一刻吓得腿脚发软,差点当着众多丫鬟小厮的面跪下去,痛哭流涕地跟皇上和皇后忏悔了。
看来华儿的分析是对的,皇上和皇后简直是跟幽魂一样无处不在,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被瞒得死死的,幸亏他想通了,决定跟皇上坦白自己的过错,忏悔赎罪,皇上和皇后应该会饶了他和家人一条命的吧。
到了书房里,萧霖烨依然维持着笑面虎的形势,很冷静地说道,“白大人,把前三年税银的账本拿给朕看吧,还有受灾以来,分发给百姓的粮食和补助的银子,灾后重建的各项银子花销在哪里,都要给朕将账本拿出来。”
白岩实认命地将账本拿了出来,忽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和皇后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微臣犯下了大罪,请皇上和皇后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