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
“救你，救你，救你。救一个我如今有能力救的人，我不想让你像我妹妹那样，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妹妹？”离盏听得莫名了。
可是一提他妹妹，黥面靖人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在你之前，还有一任天女，是被顾扶威放空血槽处死的，你听说过这个流言么？”
离盏怔了一下。
他声音兀自变得悠长，阴沉中渐渐有了丝丝温度。
“那便是我的妹妹，我妹妹身为女儿，不能继承青阴教的大统，母亲希望她能嫁给个平常儿郎，便将她送去中原养大。幼时便教她青阴教法，虽是蛊术，却也能医人。所以她同你一样，大义上来说，也算是个大夫。谶语之说，很早就在西域流传开了。人心不定，顾扶威便开始寻找天女人选，来安邦平乱。 m.vod❋❋❆tw.l✯❊a
天女，既要如花似玉，也要医术仁心，还要来自中原。我妹妹符合所有条件，顾扶威便费尽心机将她诱作天女。”
他脸上的笑开始变得嘲讽起来，“那时他对我妹妹，也只是表面上正经，私下里甜言蜜语哄得紧，加之皮囊光洁，妹妹便如你这般犯了糊涂，非要追着他来了西域，心甘情愿要当这天女。哪晓得我妹妹想私下里同他温存的时候，被守帐的人发现了。名节一失，顾扶威便翻脸不认，恼而一刀砍断她颈脉，血尽而亡……呵呵，真真是虚情假意，绝情绝义……”
“住口！休要再蛊惑人心了！”
“蛊惑人心？谁在蛊惑人心？是真是假，你自可去问他，倘若你不怕死的话……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回旋穹顶，震耳发聩。
离盏心里直发毛。
“你漏洞太多了。我知道顾扶威的性子，他名声本就不好，倘若需要你妹妹做天女，有的是手段逼迫她，何必要假情假意兜这么个大圈子？！”
黥面靖人一脸吃惊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天女
四目定视，离盏有点慌了，哑口间听见他解释道：“要义就是，天女必须要心甘情愿，才可拯救众生。自己剖心嘛，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下诅咒的那个老和尚曾说过，一心向死，舍身炼狱亦可含笑。倘若他逼迫你们做天女，那你们死的时候，可会将笑容展示给他的臣民看？”
离盏忽然恐惧起他继续说下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教主还是趁人没发现的时候自行离开吧。否则我可就叫人了！”
“叫吧，他们吸了灵蝶的鳞粉，就算是摇也是摇不醒的。西域昼短夜长，天女这么着急下逐客令是为何呢？可是觉得我说的话越想越可信了，害怕听见太多自己害怕听见的？”
黥面靖人见她失语，不由得意，“顾扶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你心里也诸多疑惑，否则也不会在意我说什么。既是如此，天女为何不直面以对？”
“我相信他。”
“哼，嘴硬。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落，还真以为事成之后能和他长厢厮守啊？你这单薄的小身板，能填满他欲望的沟壑么？”
“你......”
“他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娶一个曾经当着民众死去的天女。什么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不过是一个为了安抚你的幌子。你今夜不逃，明日肯定会死。他已经娶了妃子了，哪有还有非你不可的道理？”
“你说什么？！”
黥面靖人捂住嘴，一副失语的样子：“你还不知道么？他娶了别的女人了，整个王庭都知道。”
离盏心口猛地一窒，想起刚才在顾扶威身上
第521章 骇人的听闻(2/2)
闻到的异香。
除了黥面靖人以外，苏婉童身上也有那样的香味。
突然间的醒悟使她像一脚踏空了似的，惊觉之后，浑身发软。
“这不可能，你撒谎……” ✥❆m✰✦.✤vodtw.la
“这么大的谎，本座可圆不过来。就在这几日，他趁着你禁足宫中，便在璇玑殿纳妃行欢，娶得便是苏婉童。祁水人人皆知，只你不知，你说你可不可笑？”
“不可能！”
“他是不是一直告诉你，把苏婉童留在身边，只是为了互惠互利？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顾扶威志在天下，苏婉童区区一精绝遗孀，能为他做什么？顶多帮他灭掉精绝部族罢了。精绝后患已除，还留着她，那便不是互惠互利这么简单了。女人，还是别对自己太自信。对于成大事者而言，女色皆是过眼云烟。你也好，苏婉童也好，顶多不过是他弹指一挥的念想，股掌之中的玩物。今夜你不随我走，明日便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仔细想想清楚。”
顾扶威在离盏心里坚毅的像座山，可黥面靖人的话却句句直击顾扶威的破绽，削得山峰尘土飞扬，摇摇欲坠。
“你和苏婉童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二人一定在合伙密谋着什么！搅坏明日的祭祀大典么？”
“哎呀呀，原来天女早就知道了我和精绝夫人交情匪浅。是，我是和苏婉童一伙的。不过，我们可不是为了搅合什么祭祀大典。若要破坏大典那还不简单，我现在一刀就结果了你，还能有什么祭祀大典？可我不会这么做。你与我妹妹处境相同，我实在同情于你，特来搭救。至于苏婉童，她与我一样，对顾扶威恨之入骨，是要千方百计留在他枕侧，找机会结果他的。走吧，天女，我口舌都说干了，灵蝶的鳞粉可支持不了多久。等时候到了，你就是想走，那也走不了了。”
理智就此瓦解，她知道就算黥面靖人话里有假，但顾扶威说的，也不可能全真。
瞒了她多少，她不敢深究，稍微细想就开始止不住的哆嗦，好像每一根毛发都竖了起来，森森的冷气从毛孔里灌进去，烧着地龙的寝屋像冰窖般的冷，冷得锥心。
她天旋地转的垂下头去，摊手看了看手心，手心却没有掌纹。
什么都模糊了，眼前如搅乱的水波，波涛汹涌起来，狠狠拍打在耳门上。
“天女？时间要到了，你决定好了么？”黥面靖人催促。
可她除了自己狂跳的脉搏，什么都听不见。
“天女？！”他皱着眉，嘴角却挂着笑，颇似真的怜悯她一般望住她。“最后问你一次，你不走，我便自己走了。”
离盏没有抬头，就颓丧的倚在靠枕上，像个破布偶似的,忽然痴痴的开了口，“我不走了。”
“你说什么？！”
“我不走了。”
黥面靖人哀笑一声，大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想赌么？可你不会赢的。”
他手一抬，蝴蝶便如粉末一般散了，踮脚便从铜镜一跃而下，破窗而出，只留下铃音袅袅，方不止于让她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
离盏歪着身子倒了下来，一个人缩在墙角里，心颤得厉害。
夜风卷着大雪从窗户口飞灌而入，她也抬不动脚，只怔怔望着黑漆漆的窗棂口，承受着那刺骨的寒冷。
她就这样痴痴的躺着，望着，眼看着第一束光芒从东方冉冉而起，破窗而入。
她眯起眼，用手挡了挡。
第一次，她如此惧怕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