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行为,身后的仆妇垂着眼,没有任何人制止,倒是让庄子上的仆人看呆了眼。
若说当初府上谁最受宠,那么必是崔时安的柳姨娘无疑。
柳姨娘长得一朵娇花似的,温柔解意,还识得一些字,颇有才情,深得崔元外的喜爱。
听说当初在外面的时候,就生了崔时安,接回府直接纳了姨娘,可把崔夫人气得够呛。
崔时安也十分争气,一岁起就表现出过人的聪慧,传闻崔元外当时要逼着崔夫人收到名下,认作嫡长子。
可谓崔时安有多得宠,比崔时安小一岁的崔芙就有多受冷落。
也难得,崔芙如此恨他。 m.❄v✴o✱❃dt❂w.la
如今两人的处境互换,可谓是造化弄人。
庄上的仆人们见到此情景,也纷纷松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府上来人,是来接崔时安的,心中惴惴不安,担心自己虐待崔时安的事情会被惩罚。
来的是崔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崔时安吃痛,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一声未吭,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崔芙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十分不痛快。
她提起裙摆,对着他的腿又踹了一脚“跟个哑巴一样,晦气!”
她又指着崔时安一身明显短了一大截的衣服,道“不是说要好好折磨他吗?为什么还给他穿这么好的衣服?”
她所谓的好衣服,也不过是两年不曾一换,洗得发白的衣裳罢了。
庄子的仆妇立即讨好笑道“我们这不是想着二小姐今天过来,让他收拾整齐,免得吓到二小姐么?”
崔芙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此时仆妇已经搬来椅子,又用帕子仔细擦干净,才
崔芙坐在椅子上,微抬着下巴睨着崔时安“把他给我压过来。”
不等崔芙的人动手,庄上的仆妇立即上前,反扭崔时安的胳膊,将他一把推到了崔芙面前。
崔芙又问仆妇“崔时安住哪一间房?”
仆妇惯会看人脸色的,道“哪有房间给他住,就在柴房睡着呢。”
他们是崔夫人嫁妆上的庄子,自然一切事情唯崔芙是从。
崔芙满意地点点头“去把柴房翻一下,看看他有没藏什么东西。”
她冷眼看着崔时安,似笑非笑“毕竟有的人,跟他那卑贱的姨娘一样,惯会偷别人的东西。”
崔时安古井无波的眼中,在提到去世的母亲时,泛起浅浅的涟漪。
崔时安抬眸,冷冷瞪着崔芙“我娘才没有偷人东西。”
崔芙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尖声道“来人,给我掌他的嘴,谁允许他瞪我的!”
崔芙一声令下,两个仆妇上前压住崔时安,另一人抡起蒲扇般的大掌,朝着他的脸颊就扇了过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崔时安白皙的皮肤立即浮现五个红肿的巴掌印。
就在这时,前去搜柴房的仆人邀功似的跑了出来。
他手里
第48章 为什么要夺走他仅有的甜?(2/2)
拿着一串荔枝,道“二小姐,我们在柴房搜到了这个,一定是他去哪里偷来的!”
记得去年初夏,他去县里送粮食的时候,有幸见过府上采买荔枝,那么一小筐,就要上百两银子,而且色泽还没有眼前的荔枝好。
这样珍贵的东西,显然不是崔时安能弄到的,不是偷的是什么?
崔芙惯爱吃荔枝,见到荔枝,也是一怔。
她一把夺过来,逼视崔时安“说,这荔枝你打哪儿偷来的?”她踱步在他面前,“或者,谁偷来给你的?”
崔时安看着崔芙手里的荔枝,忽然就想起了谢星晓送他荔枝时的模样。
她才不会偷东西。
他握紧了拳头“它不是偷来的。”
小姑娘临走前,还嘱咐他好好藏起来吃掉。 m.vo✿d✺✰tw✯✯.la
可是荔枝的味道太甜了,犹如小姑娘嘴角的梨涡,他只吃了一颗,就舍不得了。
他想要留着,在每次心里苦的时候,就能回味荔枝的甜。
那样教教软软的小姑娘,如果被崔芙找上门,一定会被欺负哭的。
崔芙已经认定了崔时安偷了荔枝,偏偏他不卑不亢的样子让她心中着实恼火。
她气得把荔枝摔在了地上“给就给,谁稀罕你偷来的东西!”
她尤觉得不解恨,上前对着崔时安又是一脚“贱人生的东西也是贱人,你以为你还是崔家的少爷!”
她对一旁的仆妇道“你们给我狠狠打,打到他供出那人为止!”
见他们面有犹豫,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打死了就像他
仆人们一听,哪里敢耽搁,纷纷上前。
庄上的仆人都是干惯了体力活的,拳脚打在崔时安身上,每一下都不遗余力。
崔时安挣扎不得,索性不再挣扎,护住脑袋,任由他们打骂。
终于,他感到胸腔闷痛,一口血水吐了出来,却依旧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崔芙看到面前的血水,几乎咬碎了银牙。
她狠狠用脚碾着地上的荔枝,骂道“晦气!”
说罢,起身往里走“来人,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你们替我收拾。”
与崔芙一同来的仆妇想要阻止,又不敢逆了她的意,只好跟一旁的仆从道“你立即回去跟表少爷说一声,二小姐要在这边歇息,另外再把二小姐日常要用的东西带过来。”
仆从立即点头应道“是,高妈妈。”
随着一干人等呼啦啦跟着崔芙进屋,崔时安犹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扔在院子内。
他此刻全身无一处不痛,青筋凸起,浑身痉挛起来。
缓了好一会,他的脸色才好看些许。
他吃力地朝地上被崔芙碾碎的荔枝伸着手,努力够着。
修长的手指好不容易碰触到荔枝,人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把荔枝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任由汁水将他白皙的手沾湿也不在意。
他像只渴死的鱼,仰望着天空,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为什么,连他仅有的甜都要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