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的时候,妇人们吃完饭,都来帮忙处理竹笋了。
谢家祠堂边上还有一座空了的院子,大大的院落,四周都围了起来,还挖了地窖,用来存放东西最合适不过。
竹笋长在大山里,又大又嫩,并不需要剥太多壳,就已经露出白嫩的笋肉来。
把竹笋剥壳,再对半切成四股,再放入开水中煮一会,以去除大部分草酸、植酸和单宁等有害成分。
煮过的泡酸笋更健康,口感也更好,非常甜脆爽口,而且没有苦涩味。
煮好的竹笋捞出来,放在簸箕上晾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表面的水分完全晾干,就可以腌制了。
泡菜水也是新调制的。
煮沸的开水摊凉,加入适量食盐,和糖、八角、辣椒等大料,最后倒入一些白酒,能使得泡菜的口感更香醇,也更耐放。
妇人们在处理泡菜水的时候,开玩笑道“这糖这么矜贵的东西,竟然一坛子就撒一把,心都痛了。” m❊.vod❃tw✶❇✸.la
“是啊,这过年都不一定吃得上的东西,竟然拿来腌竹笋。”
丁氏在一旁笑骂“你们懂什么,这舍得付出本钱,将来才能赚大钱!”
现在稻子的病虫害得到了有效治理,村民们又从大山挖出这么多宝贝,日子不正是越过越好了吗?
妇人们笑道“是,是,是,我们跟着一起挣大钱!”
丁氏也开心得不行“只要你们把嘴给管严实了,自然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凡是跟着上山、种地和处理泡菜的村民,都是丁氏和几位族老精挑细选过,十分可信的人。
他们替谢铭干活,还能拿一份报酬,大家都十分乐意。
至于没有参与的,则按照规矩,直接在年末参与村里的分红。
因此,如此安排下来,除了极个别几家没有被选上去干活的有意见,谢
谢星晓坐在一旁,听着大家的打趣,觉得十分有意思。
她这几天跟着大家一起上山,渐渐熟悉起来,听说了不少谢家村的事情。
谢家村除了地多,房子还多。
听说这些房子,都是祖辈留下来的,当初谢氏族人迁过来的时候,整整一千人之多。
谢氏的豪横,不仅体现在把方圆近百里的地买了下来,也在于谢家村一排排的砖瓦房。
只是流传到现在,人走的走,房子失修的失修,渐渐没落了。
谢星晓根据大家的话推测,谢氏祖上是大官无疑了。
对这谢星晓倒是没什么兴趣。
再大的官,放在现在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了,还不如过好现在的生活。
大家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一起把东西收拾好,锁上门,就一起回家去了。
谢星晓和言氏两人手拉手走在只有星光的小路上,分外惬意。
在路过学堂的时候,谢星晓扯了扯言氏的手“娘,我们让哥哥去念书吧?”
现在手头上有二十多两银子,眼看着酒楼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供谢云深读书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言氏沉吟道“这倒是可行。”
跟谢星晓想的不同,言氏觉得谢云深过两年就可以说媳妇了,要是再多读两年书,也有能力养得活一家老小。
两人回到家,跟谢云深说起这事的时候,谢云深头摇得跟拨
第49章 扔到乱葬岗(2/2)
浪鼓似的。
“不行,我不念书。”
言氏问他“能告诉娘,为什么吗?”
谢云深信心满满道“我要干活,带知知,还要挣钱,养活你们。”
家里虽说又进账二十两,但是要给谢星晓攒嫁妆的话,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他去念书,家里的农活就只有娘和奶干,妹妹又没有人照顾,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又补充道“娘,我很快就长大的。”
说着,还伸出胳膊,手肘用力,想要捏出一个肌肉线条给她们看。
可是,肌肉没有,一条胳膊倒是又白又嫩的,连赘肉都没有一点,更别谈肌肉了。
言氏不禁笑道“云深,你这胳膊白得都快赶上你妹妹了。” ❃m.v❋od❇tw.✫l❃a
谢云深低头一看,不禁苦了脸“我明明有好好吃饭和锻炼。”
就算不是每顿都吃得饱,可是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越来越壮实,反倒更像个弱鸡了呢?
罪魁祸首谢星晓端起茶碗,默默喝了一口水。
最后,这次家庭谈话以谢云深的抗议无效结束。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洗了口,爬上炕,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同一时间,崔家庄子的柴房内。
原本垫在地上的稻草被拿走,只剩下一些坚硬的木材,房顶的横梁还时不时有老鼠窸窣爬过,使得柴房内更添一丝冷清。
崔时安躺在冰冷的地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他紧紧闭着眼,眉头紧皱着,嘴唇苍白,额际也渗出了细密的汗。
他的脸颊染上不正常的潮红,鼻尖喘着
饿着肚子不说,就连那盛水的破碗,也被崔芙摔个粉碎。
崔时安像是陷入了眸中梦魇,脸上露出惧怕的表情,低低的呢喃从他的口中溢出“娘……”
梦里,一团迷雾在他的面前散开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乱葬岗上。
他跌跌撞撞走着,一边哭喊“娘?娘?你在哪里?”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满脸惊恐地劝他“少爷,我们快回去吧,这里天黑了会有狼的。”
“我要找我娘。”他坚持往里走,“我要把我娘找回来。”
他们说,娘死了,留在屋子里晦气,便一张破烂的草席,将她扔到了城郊的乱葬岗。
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横眉冷眼地甩了他一巴掌,看着鼓起的草席,笑道“柳氏,你也有今天!”
他哭着,求着他们,不要把他娘带走。
可仆人们硬生生地将他拉开,还道“乱葬岗野狗多,把尸体吃了也省得我们埋了。”
而那个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始终未曾出现过。
后来,他带着姨娘身边仅有的忠心的丫鬟,悄悄来到了乱葬岗。
他想要找到娘,给她立一座坟,好让她体面地走。
可是,当他终于找到那张破草席时,里面除了沾有血迹的衣服,只剩下她的一双绣花鞋。
丫鬟忽然惊叫一声,捂住了他的双眼。
当他执拗地把丫鬟的手掰开,看到的却是在几米开外,娘亲正在被野狗啃食的尸体。
他从胸腔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娘!”
从此,他的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