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豌看着那扇洞开的门,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像一条在岸上搁浅的鱼。
她数着那脚步声远去,才猛吸一口气起身,脚步凌乱地冲到洗手间大吐特吐起来。
镜子里的人憔悴狼狈,一双唇却殷红如血。
呵,真是讽刺啊。
陆豌盯着自己的唇,笑得有些荒凉。
麻烦收起你那些可怜的喜欢和渺小的自尊。
一切都过去了。
就当作被狗啃了。 ✳m.vo❃dt✥w❅✴.la
另一边,男人面色不善,忽而抬手擦了擦嘴唇,明明是去质问的,为什么会失控吻了下去?
他换下衣服,沉着脸走进浴室,拧开莲蓬头让水流一遍一遍冲刷身体,连同今晚的、那晚的小意外一起冲刷进下水道里。
这点事对他的人生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刚刚只是想试探她,想确认她是不是那晚的人而已。
对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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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几日过去。
药物副作用过去,陆豌不再呕吐身体恢复如初,甚至在桂婶的关照下,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
桂婶每每见到她都会露出欣慰的笑,仿佛看见自己养的猪在一天天茁壮成长。
只是这这天老夫人心情不太好,原以为失踪多年的赫连小姐终于有消息了,却被告知线索忽而又断了。
她午饭也没吃,发了好一通火,整个庄园上下战战兢兢。
晚饭好不容易哄着吃了一点,陆豌陪着她等八点的狗血婆媳剧。
然而一条新闻撞进两人耳朵里——
“据可靠消息,桑家二小姐,桑若梨,将于下月十五日举办订婚仪式,届时桑氏集团与裴氏集团强强联合……”
裴家?
怎么会?
不是跟大少爷吗……
见老夫人脸上阴云密布,陆豌出声安慰:“现在很多新闻都是乱报道的。”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老夫人:“新闻上说若梨订婚了。”
不知道对面人说了什么,只见老夫人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扔下一句“我不是别人,我是你奶奶!”后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陆豌见她气息起伏得厉害,小跑着去拿了她平日吃的清心宁神的药丸来。
老夫人却将头一扭:“不吃,我去佛堂,谁都别来打扰我。”
说着便起身,不要人扶也不准人跟着。
半夜,陆豌被手机铃声惊醒。
雪梅的声音焦急的带着哭腔:“豌豌,你快来。老夫人做噩梦醒来又是哭又是闹的,一会儿叫着赫连小姐的名字,一会儿又喊大少爷的名字……”
陆豌踩着拖鞋便冲去了二楼老夫人房间。
她赶到时桂婶、王叔也都来了。
大家轮番喊老夫人,却根本喊不答应。
陆豌问:“柳医生呢?”
桂婶:“唉,柳医生刚好老家有事回去了。”
王叔:“对了,安神香呢?那个对老夫人有些用。”
陆豌弯腰去床边矮柜找,却发现已经没有了。
王叔:“我记得少爷房间还有一些,他不喜欢那个味道,应该还有的。”
说完他看着陆豌:“愣着做什么,去拿啊。”
要去他的房间?
陆豌脸色挣扎,一边是魔怔一样的老夫人,一边是……不应该再有交集的人。
“快啊。”
陆豌看了老夫人一眼,咬牙跑了出去。
第6章 她的婚讯(2/2)
算了,她轻手轻脚进去很快拿了就走。
又或者,他可能根本还没回来呢?
三楼。
陆豌小心地转动门把手,连呼吸都几乎都停了,顺势将拖鞋脱在门口,光着脚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走进去。
她没有关门,刻意留了门缝让走廊的光可以照进来。
借着这点微光,她顺利地摸到了放安神香的矮柜。 m.✰v✹o✺dt❈w✭.la
柜门打开,摸到安神香了。
很好!
拿着,关上柜门——
“你在做什么?”
声音自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的手腕也同时被抓住。
随即床头的灯亮起,照亮她的一脸仓惶。
那双黑沉的眸带着审视地看向她:“怎么又是你?”
陆豌:“不,我只是——嗝——”
她竟然惊慌到打起嗝来。
“只是什么?”他捏着的她的手腕不放,“只是想这样引起我的注意?只是想柔弱无辜扮可怜?”
他说着视线下移,意有所指:“还是说……只是想看我能不能把持得住,会不会就这样要了你,嗯?”
陆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惊觉自己正穿着睡衣,领口大开,将里面展示得一清二楚。
“嗝——我——安神香——嗝——”
她想解释,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只得有紧紧咬住唇。
其实,这时的赫连无风又好到哪里去了,一样是睡衣,一样的衣冠不整。
若不是角度恰好被遮挡,陆豌还能见到他神气活现的另一部分。
赫连无风有些烦躁:“我说了到此为止,你不愿意,是想要钱吗?要多少?”
陆豌慌乱无助,心口又被人洞开一个血洞,咕嘟嘟地开始冒血。
不能输。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流眼泪。
不可以。
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就剩这一点点可怜的自尊了。
赫连无风忽而放开了她的手腕,从床头拿出一张银行卡丢到她面前。
“拿着吧,算是那晚的补偿。”
“看在老太太喜欢你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
“人不要贪心,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
陆豌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了。
她拿着安神香回了老夫人房间。
桂婶看了她一眼:“豌豌,你怎么光着脚呢?”
陆豌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哦,拖鞋忘在那人门口了。
她努力牵出一个笑:“这样跑得快一些。”
说完她径自走去床头,将安神香点上。
老夫人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力气发泄完了,已经稍稍平静了下来,不再吼叫了。
只是又开始默默落泪起来。
陆豌抬头看一眼还忧心的各位:“大家都去睡吧,今晚我守着就好。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大家。”
几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明天又还有明天的事。
人群一下子就散了,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陆豌也不劝老夫人不要难过了。
有时候思念一个人就是这么难受。
她从手机上找了个佛音调低分贝放着。
敲击木鱼的声音一声一声在房间响起。
陆豌随手抽了一张纸给老夫人擦去眼角的泪。
她想,再等等,再等几天,等老夫人心情好一点再离开。
这个赫连家啊,她是没法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