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崔大夫人甜美的声音宛如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轻易地撕开人心之中最阴暗的一面。
“你不如想一想砚宇,为什么他会和砚秋这个堂兄弟关系更要好,和砚庭这个亲兄弟的关系反而是疏远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做父母的,不能一碗水端平了。”
崔大夫人唇角含~着笑。
“二房、三房同为小钟氏的儿子,凭什么一个能够占尽老太爷的宠爱,甚至越过了你们大哥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而另一个,却只能巴望着从父亲和亲兄长手里漏出来的那一星半点。二弟妹,你不会不知道欲壑难填这个词吧。”
崔大夫人掀了掀长睫,一双黑眼珠仍像年轻时那样纯黑、璀璨。
二夫人手指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脸蛋。
自己比沈荣娘还要小几岁,沈荣娘就像是一朵雍容绽放的牡丹,浑身上下都是成熟~妇人的美艳和风韵,而她自己,却已经在年华里默默老去。
二夫人凄苦地勾了勾唇,自嘲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沈荣娘,是我输了!”
人到中年,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膝下只剩下一个孀居在家的女儿。二夫人的一颗心宛如浸泡在了黄连里。
“知道了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指望着我这个仇人告诉你?”
崔大夫人的唇角翘了翘,笑意愈发深了。
“每次看着你和老二犯蠢,拿仇人当兄弟,我就好笑。知道你那个儿子去哪儿了吗?”
崔大夫人冷眼看着心如死灰的柳氏。
二房鼎盛之时,将自己和丈夫逼的没有立锥之地。
宗房宗子,既嫡且长,却只能仰人鼻息,即使经历了丧子之痛,却还要笑脸迎人,和二房亲~亲热热。那份痛恨和屈辱,她沈荣娘毕生不忘!
“我的儿子……他、他还活着?”二夫人沉寂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彩,她希冀地望向沈荣娘,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仇人。
“求求你,你行行好,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里?”
二夫人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跪在地上给沈荣娘不断地磕头。
“他当然还活着。”崔大夫人目光深深地望着二夫人,目光中有悲悯,还有浓浓的讥笑。
“二弟妹,若是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还敢认吗?”
二夫人讷讷地止住了泪水,心头一突,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崔大夫人扬了扬眉,曼声说道“
她们这些当家夫人,见惯了各府的龌龊事。如何会不知道有些男人喜欢玩相公!
二夫人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老三他怎么敢?!怎么敢……
“二弟妹,你真是活得像个傻~子一样。”崔大夫人厌恶的目光透出一丝丝同情。
“这么多年,我养着钟宦娘,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贤德的名声。”
二夫人眼神颓靡,神情委顿,她听不懂沈荣娘说的话。
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你就从来没有奇怪过,老二身上沾染的佛香吗?”
崔大夫人说完,同情地看了浑浑噩噩的二夫人一眼,带着自己的丫鬟扬长而去。
崔大夫人刚走出去不远,死寂的厢房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地呼喊,像是肺里面被抽干了空气骤然爆发出的一声,凄厉无比,听的人毛骨悚然,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
崔大夫人脚步一顿,翘了翘唇角,继续往前走去。
马上就能够搬去京城和儿子、女儿团聚了,真好!
……
崔砚庭的丧礼,崔大夫人作为长辈没必要出面。
如今已经和二房撕破了脸皮,她一个当家夫人,不想给崔砚庭做脸,自有看菜下碟的管事对二房的人处处刁难,再加上崔砚庭死的太过仓促,这丧礼就算表面看着盛大,却是处处不尽人意。
除了二房之外,别的房头一片白色都没有。
如今很明显的,崔老太爷势弱,大房却有一个得意的女婿,儿子又出任了监察局局长,此消彼长,捧高踩低的人不要太多!
二房和三房是在崔砚庭的灵前打起来的。
抱着儿子棺椁痛哭的二夫人在看到三房的崔務之后,突然从袖里亮出刀子,趁崔務不备,一刀扎在他的腹部……
后来灵堂上乱成一团,赶回来见孙子最后一面的崔老太爷更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崔老太爷的病榻前,崔大夫人带着丫鬟施施然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尘封的真~相(2/2)
地走进来。
望着额头上贴着膏药的老爷子,她接过小厮手里的药碗,低眉顺目地说道“老太爷,您可要保重身~体,二房、三房还指望着您呢!”
三老爷崔務还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情况不容乐观。
“贱妇!”崔老太爷一把掀翻了崔大夫人手上的药碗。
崔大夫人早有准备,手一松的同时,往后退了一大步,滚烫的药汁全浇在崔老太爷身上,她身上一点污渍都没有。
崔老太爷被烫得身~体一个哆嗦,手颤抖地指着崔大夫人的方向,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手忙脚乱的小厮连忙上前擦拭,被崔老太爷一把拂开。
“老太爷,您这么大的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当心中风。”崔大夫人要笑不笑地说道。
“沈荣娘,崔氏一族因为你分崩离析,我当年就不该让你这个丧门星进门。”崔老太爷目光刻毒,恨不得将沈荣娘碎尸万段。
崔大夫人掀了掀眼皮,嘲讽地说道“老太爷,您年纪大了,可能记性不太好。曾经和沈家订下婚约的,是母亲大人,不是您。当年,您纵容小钟氏想要逼死我,是我放手一搏才有今日。”
“至于崔氏一族……”崔大夫人目光讥诮,“崔家气数尽了。或者说,老太爷,您气数尽了。”
崔老太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岁数越大越是怕死。沈荣娘一遍遍地在他耳边提起年纪,大概打着把他活活气死的主意!
这个毒妇!
眼见着崔老太爷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崔大夫人挑了挑眉梢,一阵冷嘲热讽。
“老太爷,母亲当年样样出色,您不喜欢;小钟氏就是那绣花枕头一包糠,您却把她当成宝。我只见过愿意闻香的,没听过愿意闻臭的。您老人家可真是让我涨了见识。”
崔老太爷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脯暴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崔大夫人掩唇笑了笑,一双弯弯的眼睛美~目流光“您是想百年之后葬在小钟氏旁边吧?母亲定是不愿意跟您合葬的,我倒是想成全您,可惜呀……小钟氏下葬的第二天,我就让人把她的尸体偷偷挖了出去,头颅剁下来,镇压在母亲墓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你!”崔
崔大夫人眼角眉梢透出畅快的笑意,甜美的嗓音像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您老人家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当年,我流掉了一个孩子,您不仅没有为我主持公道,反倒为二房粉饰太平。您知道二房的宇哥怎么丢的?”
崔大夫人笑吟吟地说道“宇哥被老三卖到了戏班子里,如今您的好孙儿都混成了四喜班的台柱子,被一个皮货商人丁百万包养,日日雌伏在一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身下。啧啧……”
崔大夫人叹了一声“真是前世不修,才趟到了老三这样的叔父,这可是亲兄弟、亲侄儿!您说,这是不是报应!”
崔老太爷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荣娘,一只手按住自己急剧起伏的胸脯,嘴角流下一丝涎水。
崔大夫人瞳孔一缩,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命大,气成这样,也只是中风。
“老太爷,您可不要吓我!”崔大夫人夸张地说道,她目光凌厉地在室内扫了一眼。
崔老太爷的心腹小厮连忙停住了往外迈的脚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木头桩子。
崔大夫人满意地一笑。
“我来之前听了一嘴,西医说,老三的情况不太乐观,人若是死了,二房和三房就要结下死仇了。
对了,老二做事也没有个避讳,频繁出入钟宦娘的小佛堂,被老二媳妇撞破了。
只怕啊……二房的日子马上就要过不下去了。这一对儿以前可是夫唱妇随、伉俪情深呢!”
柳氏不是个有成算的,一定是沈荣娘这个贱~人告的密!
崔老太爷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他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太爷,您别着急,这可都是小钟氏造的孽。当年,她下了死劲要把钟宦娘塞给我们家大老爷,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儿子早已情根深种了。也是,钟宦娘可比老二大四岁,谁能想得到呢!”
“这大概就是报应了。”崔大夫人下了一句结语。
崔老太爷心~脏骤然一缩,他颤抖着手指捂住绞痛的胸口,无声地说出“阿潋”两个字。
崔大夫人认出了崔老太爷的口型,心中的恨意更是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