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与萧景云预想的一样,朝廷张布恩科会试的策论文章,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去一瓢冷水,导致金陵沸腾了!
事态发展之迅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特别是萧景云的那篇策论文章,在金陵城上下广泛流传,一度盖住萧景云先前所作诗词的风头。
诗词再好,不会触及利益。
然而策论文章就不同了。
尽管只是一场会试的策论文章,然而产生的影响依旧很大,毕竟是魏帝赵元启特召的恩科。
“直娘贼的!金陵难道没有王法了?!”
李虎愤怒的声音响起,瞪眼看向韩盛他们,“一个个竟然敢围堵府门,真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还敢做出这等过分之事,韩盛,你即刻去拜见义父,言明今日发生的情况,请调一批亲卫增补。
老子倒是想要看看,究竟谁胆子这么大,敢冲进这座府邸的正门,还想抓萧景云论道,他们配吗!?”
“我现在就去。”
韩盛同样很气恼,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娘的,老子领兵打仗这么久,跟随在义父麾下征战,就他娘的没有遇到过这等憋屈的事情,一个个都还是读书人,却敢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言罢,韩盛气汹汹的转身离去。
从恩科会试的策论文章张布出来,在金陵引起不小的风波,不少的清流显贵、大儒名士纷纷谴派麾下弟子,来萧景云所住府邸,想要叫萧景云出来论道,言明他所书的赋役制度利弊,究竟是何居心。
不过萧景云并没有理会,以生病为由谢绝,待在府邸内准备接下来的恩科殿试。
这引起很多人的不满,随之风向就渐渐的变了,不少人就在府邸外谩骂起来,甚至丢各种东西,以抨击萧景云所做策论文章。
“你们都给老子加强巡视。”
李虎强压怒意,看向几名护卫,伸手喝道“要是敢有一人冲撞府邸,影响到萧景云温习课业,影响到麒麟书院得中的贡士,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喏
众人当即抱拳应道。
现在李虎算是明白,此前自家义父为何会亲自登门,来找萧景云探讨新政之事,这金陵的水太深了。
努力平复心情的李虎,挎刀朝萧景云住的地方走去。
想到近期发生的事情,想到萧景云的坦然处之,李虎流露出唏嘘的神情,就像这样一种特殊处境,倘若让他经历的话,断然不会像萧景云表现得那般淡定。
“雨亭,难道依着你方才所讲,我等参加科举还是罪过吗?”
来到萧景云住的地方,李虎就听到一道声音,这让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李克盛眉头微皱,起身向萧景云提问起来。
“不,李兄曲解我的意思了。”
迎着众人的注视,萧景云神情自若,摆手打断道“还记得我等最开始为何论道吗?是以‘论赋役制度的利弊’来作为切入点,以延展大魏在当今赋役制度下,究竟存在着那些利弊。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站在一个较高的角度,诸君可以理解成宏观层面,去综合看待大魏的赋役制度……”
见到此幕的李虎,眉头微皱起来。
这些得中恩科会试的麒麟书院学子,一个个不想着温习课业,为何会找到萧景云这里,讨论的还是过去的策论考题?
“婵儿,他们是什么情况?”
李虎脚步很轻的走上前,对听的犯困的婵儿说道,这让婵儿惊醒过来,在见到李虎以后,撅起小嘴。
李虎讪讪挠头笑着。
“李大哥,这些贡士今早就来了。”
婵儿站起身来,看了眼萧景云他们,“好像是来找姑爷论道的,听李贡士他们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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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vodtw.la/book/11143/ 第一百七十章 论道(1)(2/2)
们将张布的那些策论文章一一对比,发现姑爷的很多观点都是新颖的,为此心里产生很多的疑惑,所以想和姑爷来一场读书人间的论道。”
原来如此。
李虎露出了然的神情。
相较于外界的汹涌表现,同住在一起的麒麟书院得中学子,在看到萧景云的策论文章,一个个都觉得惊叹不已。
“士农工商,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究竟是对是错,我们就不展开探讨。”萧景云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倘若就此探讨起来,即便说他个三天三夜,也不能论出个是非曲直。”
“我们就站在赋役制度的角度,说说国朝征税的必要性,只要能把此点理清楚,你们心中的疑惑才能解开。
方才我历数了朝廷的征税流程,也强调了底层群体缴税的艰辛,这一点诸君都是认可的,毕竟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们要明白一个道理。
大魏是一个幅员辽阔的王朝,北面有大乾这个强敌,西北有大康这个强敌,西南存在南蛮威胁。
每年国朝的开支都是不固定的,毕竟谁也说不准,在国朝统御的疆域内,会存在着怎样的问题。”
李克盛、陈子望、齐致中、赵成凤等一众新科贡士,听到萧景云讲到这里时,无不是点头表示认可。
“假设国朝一年征收的赋税,定额应该是1000万两白银。”
萧景云继续说道“按照现有的赋役制度,去进行层层的征税,诸位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不识字的底层群体,面对地方官府征收的各项税收,他们是否存在着质疑的能力?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过程下,有些地方官府是否会掺杂些别的私派杂税,与国朝明确的各项税目,进行混淆征税呢?”
“这种现状的确存在。”
李克盛
令人可笑的时,明明是给一些权贵士绅名下田产,整修所谓的水利,却冠上朝廷的名义进行整修。
数以千计的百姓,自备干粮,做着繁重的徭役,那时正值春耕的关键时候,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很气愤!”
听李克盛所言之事,萧景云心里生出感慨。
征发徭役,这是一项对底层群体侵害很大的制度。
处在小农经济下的大魏,治理天下的底层逻辑,无法摆脱该时期下的历史局限性,萧景云的优势就是先知先觉,尽管对大魏的历史脉络不清楚,然而有些见识,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都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不能说制度存在问题,只能说在这人世间,并不存在一劳永逸的制度。
“说起来…私派徭役是一项很普遍的事情。”
萧景云收敛心神,讲出心中的想法,“其实过多过重的徭役,对于底层群体而言,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甚至过多的私派徭役,损毁的是我大魏的统治根基。
毕竟民怨一旦沸腾,就会对朝廷产生敌视,超出可控范畴之内,就会滋生出民乱,继而对地方产生影响。
想要解决私派徭役的现状,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以国朝的名义,明确徭役折色银的制度,与此同时,将需要征发徭役的工程,以官督商办的形式对外进行承包,这样能解决不少实际问题。
官府无需插手具体建设,只需做好监督的角色,倘若工程出现任何问题,就能追溯到相应的承办者,商贾能通过这种形式,赚取到相应的钱财,同时要保证好……”
萧景云这等新颖的想法,李克盛他们在听完以后,内心是觉得震惊的,这与他们先前所接受的思想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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