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好有坏有不满(1/2)

宿舍将梦想开成了现实！

尚青竹一进罗桃中学就梦想住教师宿舍——罗桃中学与尚家隔着乡，距离有些远。他又不像吴向，一开始实习他爸就给买了摩托车，拿到手的工资一半交给尚守田补贴家用后，再买些书籍等，剩不了多少。短期之内，他也不可能攒钱买自行车。

可罗桃中学自建校从没安排过教师住宿舍。老师们住得再远，也和学生走读一样自行往返。这让尚青竹很有些辛苦，甚至动过念头，想申请调动回下李中学。那是他自家所在乡——青沙乡乡中，自己曾在那里实习过。

是谭校长，不仅去中师“抢”优秀学生时，表明会为引入的教师人才争取工作便利，包括安排食宿，而且在看到他辛苦步行往返家与学校之间时，就把他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尚青竹用，并保证在三个月内落实教师宿舍。

“那我也住！陪你一阵住，你不孤单！”吴向乐呵着。

他也是一心想住宿舍的。这样不仅可以摆脱他爸吴老板经常拎了他出去显摆，证明自己教育的儿子有多优秀，也可以逃过他妈的“过度关心”，连玩一玩新买的游戏机都要被热情地盯着。更因为，他来罗桃中学实习后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暂时还不能讲出来的人！

——

工作雷厉风行的谭校长，没有拖延，真的在立冬之前兑现了他为教师宿舍的承诺——借着继续改善农村办学条件的政策东风，去县里、乡里跑，将经费尽快申请了下来。他又游说了一位教师，请来他们村里新组建的建筑包工队，在学校食堂转角过去的围墙边建起一排向阳的砖瓦房。

新宿舍，红色的砖，黑色的瓦，虽然不甚高，却耸立起巍峨的希望，在阳光下。红砖燃烧着红色的激情。黑瓦撑向年轻新鲜的天空。

“趁午自习时，你们全体女老师带着班里的男伢，帮忙打扫一下教师宿舍卫生。你们全体男老师去帮总务，到车上搬单人床和椅子到宿舍里去；另外，去仓库，搬二十张不用的课桌过来，放在床头，给大家当写字台！”

一排共十间的砖瓦房建成后，还没等砌墙的水泥、刷墙的白灰完全干透，谭校长大手就拎了兴奋的喇叭，安排宿舍里的清扫和摆设。

他自己跟到宿舍，指挥着摆放单人床、写字台，盯了师生把窗户擦了又擦，直至阳光能透过玻璃清清爽爽、热情洋溢地晒进室内。接着，谭健又喊了总务主任往每间屋子里分来扫帚、簸箕和煤球炉子，另有全新的烧水壶和热水瓶，还往每间宿舍墙上贴了一张印着“勤奋学习，天天向上”字样的挂历。

“这宿舍安置得可真好啊！”

尚青竹住惯了尚家旧堂屋里十多年没换的旧板铺，习惯了和两个堂妹共用一张旧吃饭桌子写作业、备课，更别说曾经初中三年里住过稻草地铺。此刻，他看着窗明墙净的宿舍、平整崭新的单人床，还有配备的生活用具，高兴从他的心里，从他的脸上涌出！

吴向却看着新宿舍，有点发愁和后悔——随着吴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他爷爷奶奶家的房子已带头在村里翻成了两层的楼房，两上四下的六间房，矗立着富裕的骄傲！其中二楼向阳最大的那间就是他的。他爹吴老板不但给拉了顶纸、贴了墙纸，买了新床新立柜新写字台，还给装了一台电视机。那接收天线就装在他的屋顶上，平时能看好几个电视台的节目。

罗桃中学虽然是县里条件相对好的乡村中学，可比起他住的房子，这布置还是不如意的。

他悄悄问过负责总务的“大火枪”，宿舍有无可能配电视机。“大火枪”呛他这样的条件该知足了，就不要再做白日梦！

“真跟不上时代！中师带我们去看人家县中县小，都配彩色电视机给学生看了！”吴向轻声嘀咕着。

“那你想办法进县中、县小去！”“大火枪”耳朵尖，不客气地回怼。

正帮着女老师和学生倒垃圾的尚青竹赶紧过来，扯了吴向“我们先住着，后面慢慢会有的。”

“对啊，县中有的，我们乡村中学以后也会有！”谭校长用小推车推了几盆花，笑呵呵地过来，“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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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有好有坏有不满(2/2)

，一个宿舍放一盆，看着花，想想自己的工作，想着像花一样的伢们，备课备得好，睡觉睡得香！”

“校长您说得真好，我帮您去分！”吴向抢在尚青竹前面，接过校长手推的小车，奔向第一间宿舍开始分。

“哟，这花，开得真好！”

从吴向手中接过花的姑娘，面容娇俏，捧着花盆，笑得开心又腼腆，脸庞红润，一双大眼睛弯出了水。

她是郑卓余的女儿郑秀萍，高考落榜后，在罗桃中学做民办教师，教地理。郑卓余特意向校长申请，安排她也来住宿，为的是节省时间，让她争取通过自学考试拿张大专文凭，就像尚青竹那样！

用郑卓余的话讲“尚青竹那样的伢，能一边读中师一边通过自考拿到大专文凭，借国家鼓励自学成材，大力推行自学考试的东风直接到罗桃来当正式老师，得了这样的好处，我老郑的女伢凭什么不能呢？”

郑秀萍的想法和她爹不一样。她感觉地理又不难教，背熟了课本，拿着地图和地球仪多看看，又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中考里又没有地理这一门课，非要考那个自学文凭做什么？

她听说过尚青竹“第一学历”，等他进校后，特意向他打听过。郑秀萍听说要一本本书“啃”下来，一门门去参加考试。赢得一门考试后可以换一门课的合格证。积攒十几门课的合格证，才可以“换一张”文凭。而有一部分科目有人要考几次才可以通过。不少没有毅力的人都半途而废了。

就是尚青竹那样努力奋斗的男伢，也有两门课重复考过。那像她这样从小脑筋称不上聪明的女伢，要熬多少年才能拿到那张文凭呢？

所以郑秀萍感觉她爹说的“这样的好处”，并不怎么高明，就像非要安排她来学校住宿一样，她连在自家柴灶上煮锅巴饭的机会都少了。

吴向哪里知道姑娘的心事，见她捧着花喜欢，上前赶着捧场“这花品种不好、养得也不好，晚点我送你两盆好的。这个周末我进城去挑，你看想要什么样的？米兰、吊金钟还是月季花？”

郑秀萍想了想“快立冬了，这宿舍里就一个煤球炉子也不暖和，种那些怕养不好，你就帮我带盆蜡梅吧。小尚老师说，梅花有傲骨呢！”

——

“竹伢子，你去住校，一天三顿饭和用电，可是学校包了？”

尚守田知道侄子申请了住校，感觉又好又不好，让许萍换套干净铺盖给尚青竹往学校带时，细问。

尚青竹接了铺盖，用粗绳紧紧地捆扎了，方便放到自行车后座上“用电应该是走学校公账，可晚饭学校食堂难管，师傅们只做中午一顿饭呢。学校发了煤球炉子，冬季每天分四只煤球，让我们自己生火做早、晚饭。所以婶，麻烦你再给我带包米、抓点咸菜，其它菜在中学边上买得着，那里离乡里集市也不远。”

许萍悄悄看了看尚守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取米和咸菜。

尚守田拿了改抽的卷烟，看看了烟盒，又放下，怨道“既叫你们单身老师住校，节省时间为伢们忙，就算食堂不做，也该给你们补贴。不然在家里开伙，省得多咧！”

尚青竹知道他叔话里的意思，从自己唯一一件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二十元“叔，这些钱，你先拿着。家里的生活费我还照贴，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就送回来。”

许萍掏米的幅度大了些，米袋快满了又装了十只咸鹅蛋方扎紧口，放到尚青竹自行车前筐里。

看着尚青竹骑着车，带着铺盖，摇摇晃晃沿着乡路往前骑，许萍轻叹“这伢的心，还是好，没忘养他的恩咧！”

尚守田吧嗒吧嗒抽起了他的卷烟，却将烟雾叹成深深的忧虑“怎说好咧？这伢的心太软，只怕存不住财！你没有听竹伢子说他在学校住，可以抓成绩不好的学生多辅导辅导。”

“这不好吗？”许萍不解

“你天天在村里晃来晃去，东家长西家短的，该打听打听！”尚守田对妻子不满，“花妮她妈说，下李中学的老师给花妮她弟弟补课是收钱的咧！那老师家里都翻新房子了！只怕竹伢子放着钱不会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