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疑有问有担心(1/2)

时光的前行不允许青年将思绪持续沉浸在绿色的少年记忆中。

阳光与暖风促动乡野大地孕育着饱满的秋季。高大板栗树上的板栗果酵酿着岁月，又一颗调皮地从高高的枝丫上跃下，直扑尚青竹的怀抱，与他之前放在衣襟上的生栗果滚挤在一起。

半熟栗果的毛刺有些尖锐，隔着单薄的直筒裤料，刺着尚青竹腿上的肌肤。小伙子不由轻“咝——”了一声，从六年前的回忆中拉转回思绪！

“……打铃的周伯不在，这掉下的栗果也没人捡了？”尚青竹伸手捏起栗果的尖刺，要把它们抛到树下去。

可看见裂开一条缝的栗果中露出未熟的果仁，他不忍心地停了手，捡起身边一块稍大些的石头，将栗果轻轻敲开，剥出还未转成褐色的几颗嫩栗仁。

还没等栗仁拿到面前细看，几个在校门外向内看动静的家长已有人喊了起来“小尚老师，你是想吃栗子啊？还没到熟的时候咧。我家有刚收的枣，赶明天让小远给你带点来吃。”

“我们家也有晒的干，挺甜挺香的，让伢给你拿一包过来。”

“我们家里有瓜子，给你炒一些来可好？放点盐和八角、花椒，香着咧！”

家长们热情的声音与滚烫的目光透过校门传来，灼得尚青竹脸上飞红，急忙摇手解释“不，不用啊！这栗子是树上自己掉的，我捡来看看，是想着晚点可以用这个带学生写作文呢！”

“栗子还能写作文啊？”

“呵呵，那是不是我家的大枣也能写啊？”

“哈，小尚老师这想法新鲜，那田里的庄稼、菜地里的菜也能写了哟！”

“那让尚老师给你家伢子上好课，也给你上上课！”

“那赶情好啊，哈哈哈……”

家长们并无恶意的玩笑声再次传来，尚青竹招架不住，略点了点头，用手捧着那几颗栗果仁往办公室里跑！

他跑得有些急，地上的沙石硌滑得他脚下不稳，往前跌冲了两步，手中两颗栗仁也掉了下来。尚青竹感觉到几个家长追随的目光，脸更红了，俯身抓紧把栗仁捡起来，加快速度往办公室去。

几位家长看着这位乡中年轻教师的动静又是稀罕又是疑惑，继续悄悄地凑头嘀咕。

“这尚老师慌什么咧？怎么看着毛里毛躁的？”

“还拿栗子、大枣教伢写作文？听着他上课可不怎么牢靠啊？”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就是，我看着他太年轻了，脸上的茸毛还没退，胡子还软着咧！就算学历高，只怕也远不比过老郑老师经验足。”

“哎，假使伢们感觉他不行，成绩上不去，我们要不要去教导处要求换班，换老师？”

“还是先看一阵吧，都说校长‘抢’了他来，应该有门道吧？”

“可我怎么看着，一起来的小吴老师比这尚老师聪明，不像他这样傻头傻脑的。”

“不要这样讲，人家是这乡中里的‘高才生’呢，估计还是有点水平的。”

“什么‘高才生’呀，真要有本事，应该考大学去了，怎么可能是上的中师？”

“谁知道咧？骑驴看唱本，走走瞧瞧吧……”

——

家长要骑驴看唱本，尚青竹不知道，可老教师郑卓余要“骑驴看唱本”的怀疑，却让他在办公室门外听见了。

抓着那几个稚嫩不熟的栗子仁，尚青竹想着要写的备课计划，正预备跨进办公室的门，却听郑卓余用他的沙哑嗓子，在和那个“花腔程”抱怨“你说谭校长要招高才生，就干脆去正儿八经的大学招个师范专业的大学生过来好了！那尚青竹不过是中师毕业的，先不说他那在中师期间拿的大专学历是自学的，就是他上的那个中师也不过是县里新办的，让他这没上高中的捡了便宜，还到处称什么才子？”

“是啊，谁知道谭校长为什么要招县中师的毛头小子来？那尚青竹看着憨乎乎的，刚来不到一个月，张嘴就和你提要做什么备课计划、研究什么新教法，还要分析什么学生的情况？以前哪需要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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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有疑有问有担心(2/2)

这些事情？不是多此一举么？有这个空，不如向你这样的老教师多请教请教。他嫩得那样，还真当自己拿着两张文凭就是根葱咧！”

教初中数学的“花腔程”喉咙和郑卓余不一样，又尖又亮，像吊嗓子。他上课时，隔着两间教室，学生都能听清他忽然拔尖的声音，刺着耳朵。

此时初一年级办公室的门、窗都大开着，这些怀疑的言语一句不漏地刺进尚青竹的耳朵里不算，也清清楚楚地传到隔壁的初二、初三年级的教师办公室里。

尚青竹听得呆愣在门口，只觉得面庞浮上的那阵红更热，连耳朵都发起烫来，想离开，偏看见初二年级两个中年女教师躲在门口那里听动静，一时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郑卓余怀疑过尚青竹，又质疑吴向的来历“吴向那小子看着倒是精明，可教课底子明显不行！到学校第一天，他就忙着打开水、递香烟、泡茶，倒是殷勤，可是上课就支支吾吾讲不清楚，小半节课是让学生趴桌子抄题写作业。校长怎么会让他来咱们学校实习？”

“花腔程”有着同样的疑问“那吴向，今年读中师三年级，不像尚青竹是毕业了来上岗的，是进我们罗桃中学来实习的？他和尚青竹原是隔壁青沙乡乡中考入中师的，照理说还应该回到青沙乡乡中去教书，也不知谭校长是怎么想的，非要‘抢’毛头小子来，不是添乱吗？看这一届初一能有个什么好？”

眼看初二办公室里已有老师伸头张望，尚青竹感觉有点光脚站火炭的焦躁。他没想到，表面上算是客气的两位前辈老师会这样排斥他和吴向。

握了又握手里的生栗仁，尚青竹想进去给郑卓余和“花腔程”解释他考中师与被“抢”到这里来的原因，却又担心说出三年前初中毕业时，李小燕心疼他“做大梁的材料被做了小板凳”的言语，惹人非议他叔婶，谭校长“抢人”的原话也会让郑卓余和“花腔陈”难堪，一时将脚“沾”在了办公室门外。

“咳咳，小尚，你想什么呢？”他抿了唇、僵立窗边不言语。谭校长轻咳一声走来了，霎间刹住办公室内的议论，让隔壁办公室偷听的身影也隐了回去。

谭校长是模模糊糊听到教师办公室这边有动静，走来查看，出于对新引入学校年轻教师的关心，自然地问着“是工作上有什么难题吗？说说，我帮你看看情况，再喊老郑老师他们帮帮你！”

尚青竹不愿提出前辈教师对他学历、能力的怀疑，稍稍松了手中捏到汗湿的栗仁，转了心念试探着提道“……我刚才是想，是不是能在这次单元考试里，试试加大阅读理解的分数，再融合几个新题型，包括安排作文的时候，结合学生熟悉的事物，设置半开放式的题目，让他们联系自己的生活，多发挥一些有意义的想象？我在自己乡里中学实习的时候，也这样试过一次。”

办公室内的郑卓余和“花腔程”有些尴尬，他们不知道尚青竹站在门外多久了。两人紧着站起身来，出办公室迎着谭校长。

谭校长在琢磨尚青竹的想法，顺口就问郑卓余“老郑啊，刚才小尚提出单元考试能不能改变一些内容，包括增加阅读理解比重、用新的作文出题方法，你感觉可行啊？”

郑卓余拍了拍尚青竹的肩膀，称赞“我们小尚不愧是县中师的优秀毕业生，工作态度就是积极！”转头面对谭校长，却对尚青竹提出改变单元考试的内容提出了疑问，“校长，小尚有想法是挺好的，可他从县中师刚毕业，正式当老师还不到一个月，对初中的语文教学还没熟悉咧，现在提出改变月考卷子，是不是还太早？”

尚青竹有些着急“郑老师，我实习时试过，带我的赵老师讲这样的想法挺好，学生们也喜欢改过的作文题型……”

郑卓余笑了“你们青沙乡的乡中与我们大栗树乡的罗桃中学不一样，晚起了六年咧！每年招生，报考我们罗桃中学的学生数也比你们乡中多许多。你们乡中老师对学生考高中、考大学没什么要求，不代表我们罗桃中学也这样。”

“……”

“我带的学生不少是想考高中，考大学的，讲课和考试怎么能随随便便改？影响他们成绩，家长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