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一时忘形(1/2)

韩士州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个红烧狮子头，吃相端庄，垂着眼小咬了一口。

翁昕云与封鸣这才动筷子，翁昕云有挑菜的习惯，筷子在杏仁豆腐中搅了几下，把杏仁都剥开，挑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韩士州和封鸣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搞得翁昕云很是不好意思，她道，“你们也吃，别客气。”

“你也太无礼了。怎么能在饭菜里挑挑拣拣的，王爷可还在对面呢。”封鸣低声的提醒她。

翁昕云也是一时忘形了，她动过的那一盘菜韩士州和封鸣都没有再动。韩士州吃的慢也少，翁昕云和封鸣吃相没有他这么讲究，吃了一半，韩士州就放下了筷子。

桌子上的菜还剩下三分之一。

封鸣也连忙把筷子给放下，顺带在桌子下面踢了翁昕云一脚，翁昕云不甘心地把一个酱肘子放回来碗里。

“你们继续。”

主子都不动筷子了，他们这两个下人当着主子的面、让主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吃？这算什么？

封鸣清咳一声，“王爷，属下饱了。”警告般地看了翁昕云一眼。

翁昕云心不甘情不愿地、垂头丧气地说道，“嗯。”

韩士州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不容置喙地吩咐道，“不可浪费。”

翁昕云叉起碗里的酱肘子，笑嘻嘻地说道，“王爷说得是。”

埋首用力啃起酱肘子，她的吃相与韩士州相比云泥之别，像一只多日未曾见过食物的狼一般，就差连骨头都不吐了。

封鸣无语地看着，同时搞不清韩王爷什么时候提倡勤俭节约了。扭过头一看，自家王爷盯着窗外，但时不时会往翁昕云身上瞟两眼。

眉眼之间似乎浮着浅薄的笑意。

得了。这个勤俭节约是因人而异。他跟了韩士州这么多年，韩士州就没有在他吃不饱的时候说过不可浪费。

封鸣内心凄凉，十多年的主仆之情啊，竟然比不上翁昕云几个月的相陪吗？

翁昕云吃着吃着便察觉到了一对幽怨的目光，掀起眼帘一看，大方地推了最后一个肘子给封鸣，“别客气。”

封鸣“……”我缺的是一个肘子吗？我缺的是王爷关怀的目光，封鸣的目光更加幽怨了，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

……

榕城离京都的距离与沁北差不多，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们依旧选着走陆路，陆路的风险会比水路少一些。

军营众人表示出了对翁昕云极度的羡慕，翁昕云来军营几个月，和韩士州一起出去了三次，他们每天就在同一个地方守着、巡逻着，实在是无聊得紧。

与榕城相连的一条管道正是韩士州成亲那日给翁昕云指出来的、去西凉的官道，从榕城出发再行五十公里，便是西凉。

翁昕云上一世没怎么来过南梁，她也是死前不久才知道韩士州真实的身份，韩士州对这条官道却十分熟悉了。

过去他要在这条官道上行三天、久一点或许是四天才能见道心上人，倒与鹊桥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不需要一年相见，起码他想要见翁昕云，鹊桥就搭在那里。

心上人远去，他又选择在王府的屋顶上远远眺望，夜晚时官道上无人，总是冷冷清清的，这条官道又不像鹊桥了，无论他如何找，都无法再见心上人一面。

满腔思念无处抒发，亦不敢再行官道。

黄昏时到达榕城，街道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榕城人，街道两边的摊主皆在收拾东西，店铺也在准备打样。

榕城处在京都附近，平日里商贸往来，许多来不及赶回家的便会在这里歇息，外乡人来多了，各种口音交杂，榕城人见多不怪，但韩士州这样外貌格外出众的实在少见，一时间迎来许多人的侧目。

封鸣走进附近的一家客栈，订了三间房。掌柜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殷切，“客官们需要热水吃食吗？”

韩士州点了点头。

掌柜的将手中的算盘剥的噼啪作响，半晌笑眯眯报出了一个数字，“待会便叫人给各位客官送过去。”扬声大喊，“小王，过来带三位客官去厢房。”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掀开帘子，弯着腰打了一个请的手势，热情地将三个人给迎上了二楼，踩上了几层木制阶梯，封鸣状似无意地问道，“小二，听说你们榕城最近不太平啊，是不是真的？”

小二愣了一下，臊眉耷脸地回答道，“可不是嘛。最近有一个大盗，在夜间出没杀人，怪可怕的。不过客官们不要害怕，他昨日已经杀了人，近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

封鸣奇怪地问道，“他作案还有规律？”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平日也没听说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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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一时忘形(2/2)

两天都死人的。”小二讳莫如深地说道，“各位客官只要夜间不出去，都不会有事的。”

“人都是晚上死在外面的？”封鸣追问。

小二的脸色变了变，“客官问这么多做什么？”

“问你便答。”封鸣的脸色也冷了下去，眉眼之间带着些不自觉的萧杀。

既是客人，客人的表情又如此可怕。

韩士州沉吟一番，“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寻京兆尹了解情况。”

他说完，自顾自地先进了门，转身栓上门闩。

翁昕云与封鸣对视一眼，不作停留，各自回房休整。

小二很快就送了热水与吃食上来，翁昕云先痛快地洗了一个澡，才慢吞吞地吃起晚膳。这榕城的吃食十分有特色，许是来往的商人多，口味要求多，亦或者是厨子本身来自西凉，翁昕云吃到了久违的西凉小食。

翁昕云吃得干净，小二很快就上来收拾碗筷，翁昕云吃完就坐在窗边，手中扯着一根红绳，百无聊赖的与自己玩起手绳来。

她一只腿在窗口下摆动着，垂着头，表情十分认真，月光微弱，在她脸颊下打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韩士州在弹琴，悠扬的琴音如同流水一般流泻，他的琴音总是带着三分凄凉，再欢快的调子经他手下皆是万般无情。他六艺俱全，却难以将绕指柔一般的思念完满的表达出来。

翁昕云拨弄着手上的红绳，从包袱之中把尚云熙赠她的萧给翻出来，抵在唇边，慢慢地跟上韩士州的调子。

韩士州的琴音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他弹地慢了一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翁昕云很轻易就跟上了韩士州的调子，萧声与琴声很快交融在了一块，声调比之前欢快了一些，似冬雪初融、万物复苏。

翁昕云生前时常会与韩士州共同弹奏，一恍惚如同来到了从前，抵在萧洞上面的手指颤抖了一瞬，吹跑了一个调子。

隔壁的韩士州似有不满，调弄着琴弦、琴音高昂了一些。

翁昕云端正态度，手指在萧洞之上跳跃着，闭上眼睛，任由秋风袭来，与箫声交融，再嵌入琴音。

许是他们弹奏得不错，住在附近的客人没有出来举报，翁昕云和韩士州合了两曲才作罢。

翁昕云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枕着手肘，另外一只手转着手中的萧，萧上坠的穗子晃得翁昕云眼花缭乱。

想想从前。

翁昕云闭上了眼睛，她之前其实不会吹笛子啊吹萧啊什么的，她对才艺一窍不通，当然，大抵是云清雪天生五音不全，她之前唱歌没有现在这么一言难尽，她早就懒得去修炼什么琴棋书画啊诗书礼艺的，直到后来她看到了韩士州在和凌萱合奏。

凌萱当日弹的是箜篌，纤纤素手在弦上拨弄，天籁之音与韩士州的琴音交相辉映，当真是绕梁三日，花园之中的活物一瞬间鲜明了百倍。

翁昕云一下子就酸了，着弦音去找了一大堆乐器，其中就包括什么箜篌啊、古筝啊、琵琶什么的，翁昕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耐心，无论那个弦有多么结实，都会毁在翁昕云手上，她的手指也越弹越肿，最后都没有什么成效。

韩士州来寻她，看她屋内一堆乐器，再看看翁昕云红肿出包的手。他没发现翁昕云妒忌凌萱，倒是诧异翁昕云开窍了。

第二天，韩士州送了她一管玉萧，且亲力亲为的教导她吹箫。翁昕云对音律是一窍不通，但是韩士州抱她的感觉太美好，她即使学会了也故作不解，搞得韩士州又头疼又无奈，几次想劝翁昕云放弃，翁昕云又莫名其妙的学会了，他不好打击心上人，继续教了下去。

翁昕云学会吹箫以后，韩士州又教她吹笛，两件乐器有相似之处，学起来倒是简单得多。后来她有事没事就要缠着韩士州和她合奏，好久之后韩士州才明白她是边吃醋边学习。

翁昕云琴棋书画，说起来都有韩士州在旁边下功夫，起因都是因为凌萱，因为凌萱和韩士州下棋、因为凌萱把自己写好的诗词交给韩士州点评，她的棋再怎么下都不如韩士州，前世韩士州是会让着她的，看到她死活要赢自己，韩士州便总是不动声色地给她让棋。无论她的诗写得有多烂，韩士州都是闭着一双眼睛，瞎吹比凌萱这个第一才女强。

这个梦做的太美好，翁昕云第二天是笑醒的，她握着手上的那管长萧，心中无限感慨。

这么一个男人，她之前怎么会怀疑韩士州会背叛她呢？韩士州明明只对自己宠溺无边，只会对她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在她身后处理烂摊子，替她解决燃眉之急……

“翁暮！醒啦！”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翁昕云的天马行空，翁昕云慢吞吞地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