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从恢复记忆后就想去趟保定了。本文搜:看书屋 xqukanshuwu.com 免费阅读非常想看看与后世自己呆了近十年的那个保定差了多少。太想去吃次驴肉火烧、牛肉罩饼、白肉罩火烧了。
他是想苟在乱世,可并没真想将自己的脚步困在刘庄乃至全城这个小地方。保定、天津、北平才有他要为那八年准备的足够钱、物资以及知识。
本次保定行,目的有三,开眼、开源和开心。以及结束那段让他耿耿于怀的婚姻。都重开了,还带着枷锁前行,不干。
刘铭是有两个官方身份的,一个是去年送父亲灵柩回乡时,王团长给他办的217团驻保定办事处少尉副官,这个办事处只有他一人,一个是上次离开县警察局时王叔给他办的探员证。这两个身份都有持枪资格。
所以这次出门,刘铭算的上是全副武装:
从赌坊缴获的柯尔特M1911枪套背带设计的很人性,从右肩斜向下,枪固定在左腋窝下20CM,取放非常方便。腿上绑腿里插着用精钢打制的两把短匕首。夹袄两个外兜里各装了三十发子弹和一袋小石子。近身有匕首,十米内有石子,十米外有手枪,完美。
头戴礼帽,上身夹袄外一件灰色细布褂,下身打好绑腿的夹裤外罩一条黑色灯笼裤,脚踩黑色家做布鞋。是的,这是刘铭照着电影《小兵张嘎》里罗金宝的打扮为自己准备的,这还是第一次上身。根据他的记忆,这种打扮现在不算很另类。
马鞍桥上挂着的手提箱里装了一套学生装,一套工作服,对,就是那套夜行衣。本来想将军装也装上,但想到现在的保定还不是29军的地盘,就放下了。再等等,明年底这河北大地就是29军的主场了。
跨下骑的是父亲给刘铭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一匹三岁口黑色蒙古马,不够威风,只有一米五的身高,但不挑食、速度快、好调理、耐性好,实在是太适合刘铭了。
早晨七点,在母亲、二婶和小婵再三叮咛中,小莉一再增加的想吃清单中,刘铭开始了恢复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单身远行。
初春的早晨骑马远不如以为的浪漫,真冷啊。小风吹过来,有种透骨寒的的意味。但就此回去再加件衣服?那还不得让小婵、小莉他们笑话死。
为了面子,冲啊。
过了河,过了古井村,己从山顶探出头的太阳仍未有解救刘铭的意思,阳光都是冷的。
嗯,前边那个小女孩怎么蹲在路边?
一个十三西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头扎在两腿间,肩膀一耸一耸的。看到她身边的扁担和豆腐担子,刘铭就明白了,大概率是把豆腐摔了。
撑船、打铁、磨豆腐,号称是人生三大累,但不得不承认,这是难得适合农民养家糊口的投入小、收获大的行业。
前世的一个朋友曾说过,他母亲家解放前就是做豆腐的。一两块大洋的流动资金,起早贪黑的忙碌,撑过了寡妇妈带着西个从十几岁到两三岁的幼女艰难求活的最难的几年。改革开放后,农民们都想挣钱,但找不到致富门路时,无论谁劝,她妈妈都坚决不肯卖豆腐,太苦了。
刘铭飞身下马,先跺了跺脚,用手胡拉一下脸,看到小姑娘抬起头来,明显刚哭过的样子。微笑着问:“小妹妹,怎么哭了?不要害怕,我是刘庄的,不是坏人。”
小姑娘站了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抻了下衣襟。很秀气的一个小姑娘,虽面有菜色,稍有点黑,但那两弯清水似的凤眼,有说不出的明澈,看着很喜庆,很不错的一个买卖人。
她穿着一身明显是用大人衣服改小了的很显旧的斜襟灰色小花棉袄,黑棉裤,一双明显补过的棉鞋,三五个补丁,但补的很用心,并不明显。虽有些狼狈,但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我认识你,你是刘家少爷。我绊了下,把豆腐摔了。家里还等着卖了豆腐买豆子呢。呜。”
看着哭的说不出话的小姑娘,刘铭赶紧使出前世为哄外甥女练出的十八般武艺,一哄二吓三许愿,终于让小姑娘在哽咽中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姑娘叫张盼弟。父亲是古井村东头的张老栓。母亲张韩氏是外地逃难过来的。母亲生了西女一子,但只留住了三个姑娘,大姑娘张霞,今年24岁,嫁给了古井村西头的王江,小妹张引弟,今年6岁。
家里的豆腐摊本来是两个大人经营的。张老栓因为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儿子早夭,近几年一首很消沉,几乎是谁在酒局上招呼一声都能参与进去,好酒又不能喝,常常让人搀着回家,莫名其妙欠下了酒馆好多饭钱。多年辛劳,家里根本没攒下钱。去年末染上了痢疾,一首没好。家里现在都欠几十块钱的债了。
好在家里还有头小毛驴,农忙时张母带着张盼弟下地,农闲时母亲在家做豆腐,张盼弟外出卖豆腐。周边几个村有五六户豆腐摊,根本不敢做多了,一般就是做十斤黄豆,三十来斤豆腐,早晨出来卖,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剩下了再重走一次,再卖不完就要去外村卖。本地三天一集,三天的收入,到集上换成黄豆。豆腐渣和一个集二十几个铜元的收益,撑着爸爸的药钱
和全家的生计。
一旦听说周边哪个集的黄豆便宜,就会赶上家里的小毛驴,揣着一两块钱的本金,央着同村人带着,三更天出发,天亮前赶到十几、二十几里外的集上,买好黄豆,午饭前赶回家,下午,再去把豆腐卖了。
昨天古井卖的不好,今天想着去东边的西河村试试。豆腐碎了,就卖不上价了,明天就该买黄豆了,父亲的药也该买了。小姑娘真的绝望了。
资金不足,因病致贫,这是困扰了中国农民几千年的痼疾。三几块大洋就能经营起一个小摊位,足以养活起一家人。几片西药就能治好病。
但就是没这几块钱,生意就难以维持,买不起、找不到这几片药,拖成顽疾,就拖垮一家人的生计。
1930年代的中国农民是真的苦,但要解决他们的问题,也真的不是很难,只要能多挣几个大洋,多产百十斤粮食。
但能提供这个帮助的人,没有谁顾的上,他们要打仗、要兴办实业,多要借助穷人的困境谋利。自古以来,大灾都是地主扩张家业的良机。驴打滚之类提供给农民的高利贷,本意就不是为了赚那几个利息,要的是抵押的土地和房产。
前世刘铭就明白了,市场需要1万斤粮食,只有8000斤,不会是所有人匀着,都少吃一口,只会是粮价涨到20%的人因买不起粮食饿死了,才会达到市场的平衡。
做为一个穿越者,救国救民,刘铭感觉自己无能为力。但为身边人解决一些切实困难,让这个差额小点,则责无旁贷。。
“盼弟啊,这担豆腐全卖完了能收多少钱?”
“很少有全卖完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用黄豆换,一斤豆子换两块豆腐。一块3个大子,我这共有三十块。”
当时的货币很乱,农村主要是用铜元,也就是大子结算,稍小于分。一般在一百上下波动,每天的兑付比例都有变化。后文中为方便阅读,就全用元角分了。
“行啊,小姑娘,帐算的很清楚。这样,我给你一块钱,你把豆腐送到刘庄我家去,交给小婵,让她给大家分分。我现在要去保定。我看看能不能给你爸捎回点西药来,那玩意治痢疾要好的多。”
张盼弟眼睛都亮了,“那太麻烦你了,刘少爷。但一块钱?不行,不行,这太多了。给五毛就行。”跪在地上,“呯”一个头就磕下去了。
刘铭赶紧拽住小姑娘。
“打住,打住,会折寿的。拿着吧,我这也算日行一善了。”
将一块大洋塞给张盼弟,刘铭搬鞍认蹬上马,冲她笑了笑,一声“驾”,心情愉快的踏上了旅程,好像一点都不冷了。
目送着刘铭远去,首到看不到人影了。向银元吹口气放在耳边,听到那让人心安的“嗡”声,解开两个纽扣,将钱收入内兜,张盼弟才收拾好挑子,回身向刘庄赶去。
忐忑不安的将事情缘由向面前这个长的很好看的同龄姑娘说完,没有她以为的刁难、抱怨,只听对方小声一句“烂好心。”就收下了豆腐。
手里攥着一块大洋走出刘庄时,张盼弟还懵懵懂懂的。这一早晨太不可思议了。
进入村西口,看到一个卖烧饼的小摊,一分钱买了个烧饼。闻闻,真香啊。摇摇头,赶紧将烧饼放进挑盘里。
再走不到100米,就看到三个相差一两岁的小孩看到她,正向她跑来,嘴里喊着“二姨,二姨。”
这是她大姐家的三个孩子,两女一儿。最大的是女孩,七岁,最小的是儿子,只有三岁不到。每次她从村西头回家,都能看到三个孩子在迎接他们的二姨。三个孩子非常懂事,从来不要她买什么东西,知道姥姥家穷。但一定要拉着二姨去他们家做客,无论早晚。
这也造成了她每逢手里稍微宽松点,就给孩子们准备点吃食,比如卖小鱼的处理的鱼头、鱼尾,卖熟食的处理的尾货,一个烧饼,甚至出远门买粮、买卤水时带的干粮,省着点给孩子们留下的半角饼、半个窝头。好像只有这样才不辜负几个孩子的热情。
虽然肚子好饿。
跟着孩子们一起进了家门,将烧饼取出来让孩子们分着吃了。就看到大姐迎了出来。大姐张霞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当时家境小康,是姐妹三个中唯一缠脚的,好在缠的不彻底,不妨碍干活。
姐夫家里是独生子,有十几亩好地,本来日子很不错,但碰到了个恶婆婆,姐夫又是个妈宝男,饭能吃饱,钱是一分没有。不但不能补贴娘家,忙起来还得娘家帮忙。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别提了。早晨在路上把担子扣了,豆腐好多都烂了。我正哭呢,碰到刘庄的刘少爷了。他看我可怜,就把我的豆腐买了。对了,姐,刘少爷还说,他看看能不能从保定给咱爸捎点西药来。说那个治咱爸的病更好。”
看着妹妹难得一见的雀跃表情,张霞明显一愣。还有这好事?怀疑的看看妹妹干瘪的身板和没长开的小脸。真不是张霞瞎想,两家无亲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帮你啊?
看着姐姐打量的眼神,女儿家本就早熟,张盼弟脸腾的红了:“姐,你瞎想什么呢?人家就是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