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掉在林嬷嬷衣服上的牙齿,“云中君”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伸出袖剑,一剑划在林嬷嬷的喉咙上,一股鲜血喷在“云中君”面具上。
“云中君”把指头抠进“伤口”,这皮肤的质感与真人无异,居然有温度,皮肤下面紧贴着一层血囊,血正是从这里喷出来的。
两名帮手看傻了。
用力撕扯皮肤,“云中君”把林嬷嬷脖子上的皮肤整个撕开了,看见下面有一套由木头、玉片、气囊组成的机关在灵巧地运转,木头齿轮每转一圈,玉片便会轻推一下皮肤,同时挤压一个椭圆形的气囊,那可能是用浸过油的动物膀胱制成。
“云中君”不可思议地把手指放在林嬷嬷的鼻孔下面,原来如此,当它挤压上方的气囊,鼻孔便有气流喷出;当气囊慢慢变回原状,便是吸气。
然后大齿轮旋转一周,推动玉片挤压气囊,周而复始,模拟人类的呼吸。
玉片轻触皮肤,则伪造出“脉搏”的触觉。
“云中君”带着愤怒的震惊,沿着林嬷嬷脖子上的伤口,向下劈开整个躯干,机关的全貌露了出来,这套巧夺天工的仿生学机关居然全部由木头、玉片、玉珠和些许玩具上拆下来的零件构成,复杂如同钟表。
当林嬷嬷的身体被打开,一滩黑色的东西流了出来,它们就像水银一样沉重,沿着衣服滚向座位,然后落到地上。
“老大,这是什么!?”帮手甲叫道,“机……机器人吗?”
“云中君”用颤抖的手抚摸林嬷嬷的皮肤,皮肤的纹理和材质如此真实,这不是可以伪造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尸傀!
传闻祝由能操纵死者,他们发明了赶尸术的雏形——闻笛夜行僵,清朝有个好奇心极为旺盛的志怪小说作者亲自躺在棺材里,夜半三更用脑袋顶开棺材盖,睁大眼睛偷窥,才揭开了这种秘术的神秘面纱,在他的遗作中写下:
“祝由驱尸,实则剖尸取脏,以机括、旋枢、玉键连接百骸七窍,更以‘黑金沙’灌注经脉,运行全身,乃操尸如傀,类武侯之木牛流马。”
祝由把死者内脏掏空,以药物作防腐处理,然后用机关连接死者本身的关节孔窍,然后用一种类似水银的液态金属“黑金沙”(疑为异态汞)当作动力系统,造出这堪比真人的“尸傀”!
“百岳群山启厚德”,祝由是八门中最久远的一门,无论巫占、药师、摄心还是验尸,甚至专门制造机关的刑器,都带着祝由的影,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八门之祖!
“云中君”用手抚额,先是低声笑,然后哈哈大笑,帮手甲乙面面相觑,心想老大这是疯了吗?
笑罢之后,“云中君”一拳把尸傀腹中的机关打碎,维持机关运行的“黑金沙”流得满车都是。
“我居然被耍了!我居然被耍了!”“云中君”怒不可遏地说,“千辛万苦带了一个玩具回来!”
而且是全球限量版的老太太等身玩偶。
“云中君”攥紧双拳,“我杀掉的那个是真的林嬷嬷?不对!两个都是假的……”
他努力思索,林嬷嬷为什么一个没手一个没脚,可能是因为操纵机关的人没法同时操纵两具尸傀,所以要减少控制的单位。
当时两位林嬷嬷念经的时候,他使用了“仓颉焚字”,“仓颉焚字”影响到了真正的祝由传人。
那个人就躲在附近,全程模仿林嬷嬷说话。
但是林嬷嬷经常外出驱邪看病,两具尸傀出门,真正的祝由传人要怎么跟在后面而不被发现。
答案只有一个,那只大得夸张的狗!
“云中君”确信自己的推理,是“仓颉焚字”影响到了狗,所以林嬷嬷才突然停止念经,而自己没有正面对着狗使用“仓颉焚字”,所以它在中招之后还有一丝意志力逃跑。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按理说,狗应该拼死护主的,它那么大只,居然破窗而逃了!
巧妙至极!巧妙至极!
让人不得不佩服。
村里传说林嬷嬷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也记不清她们的岁数。
显然真正的林嬷嬷早就去世了,那只狗是她们的传人,它把林嬷嬷的尸身制成尸傀,暗中操纵。
“云中君”气得有点头晕,如此一来,本来占着先机,现在狄振一行人大概到了,他又变得被动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头晕乎乎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热流往上涌。
“云中君”跑到车上,揭开面具一通狂吐,吐完之后嘴里弥漫着一股腥苦味,地上的秽物里夹杂着血丝。
“云中君”扭过头,头一次看见老大庐山真面目的两名小弟愣了一下,帮手甲说:“老……老大,你的眼睛!”
“云中君”感觉更晕了,头重脚轻,跑到附近一个水洼照了一下,只见自己面色苍白,双目充血,憔悴不堪。
“混蛋,我中毒了!”
是“黑金沙”,刚才太过惊讶,没注意到从尸傀中流出来的这玩意,它和水银类似,自己一定吸入了很多。
这可能又是祝由设置的陷阱。
“我要把这个破村……”“云中君”话没说完,扑通一下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中君”悠悠醒转,闻见一股肉香。
帮手甲、乙生了一堆篝火,不知道从哪捕的鱼,拿树枝插着烤,肉香裹着炭火香,格外诱人,帮手乙流着口水说:“熟了吧,我尝一口!”
帮手甲得意道:“啧,香死了,哥的手艺是盖的吗?这纯天然无污染,比饭店强多了。”
结果二人一尝,一起吐了,鱼肉又苦又焦又腥。
帮手甲抹抹嘴,说:“老大,你醒啦?”
“云中君”问:“我睡了多久?”
“大概西、五个小时吧!”
“云中君”头还有点晕,这次滑铁卢让他很生气,不管怎么样,祝由传人必须抓到。
巫占有瓶血就行,但祝由不一样,他们不可替代。
“云中君”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卧底发了条短信,“汇报你那边的情况,警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