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湄既是刻意“指点”了老太君几句,给护国公府摆出了一条足够解气却颇有风险的路,接下来她也不着急了。
这日午后再歇醒了午觉,她便将顾震喊了来,问他想不想去湖上划船。
“喜姐儿和福哥儿已经喊了一上午的要划船了,可我却没带着段暄他们来。”
“若是你也愿意一起去就好了,正好有你两个护卫跟着,也能多照看两个孩子一回。”
这别院里倒是有护国公府的护卫,可与其使唤旁人,哪有自己弟弟的人好用呢。
顾震这两日其实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总觉得姐姐异常的喜爱喜姐儿和福哥儿。
即便喜姐儿对姐姐颇为无礼,姐姐似乎也没真生过那小丫头的气。
可他终究才十二岁,男孩儿又晚熟,他哪里知道她姐姐这是看上何睦了。
他便笑问顾欣湄道,姐姐若是这么喜欢小孩子,就给我找个好姐夫,再早些生个小外甥呀。
顾欣湄忍不住笑着一指点向他的额头。
“就你精明,竟看出了你只是捎带,我喊着你只是为了用你的两个护卫,实则却是要带两个孩子玩儿?”
找姐夫生外甥这种事儿就算了吧,姐夫和外甥都是现成儿的……就是还需要些时间重新盖上她顾欣湄的戳儿。
顾震嘻嘻笑着躲过姐姐点来的手指,却也不忘频频点头道,管他是不是捎带手呢,反正他也很想去划船。
“我知道姐姐疼我,又怕我不好意思比两个孩子还能张罗,便给了我个好借口呢。”
姐弟俩便商量好了,等一会儿日头不那么烈了,就去寻庄朝云,再去接上两个孩子。
只是也不等天气稍微凉爽下来,何睦就来了。
他先去看过一双儿女,见两个孩子还睡着,便径直来了水音阁。
顾欣湄听得外头报进来,她便打发弟弟回隔壁:“何统领应当是找到外祖母常用的那个药方了。”
“你先回去等我,待我得了药方再谢过何统领之后,咱们再去湖上也不迟。”
顾震不疑有他,便乖乖答应了,离开时在水音阁的门口遇上了何睦,亦不忘小大人般对何睦抱拳道谢,直道何大人辛苦了。
要知道当年睿王妃亡故后,他外祖母宋阁老夫人不放心他,便将他接到宋府、放在自己的身边养着去了。
待顾震满了五岁,又是他外祖父宋阁老亲自教他念书开蒙,直将他又在宋府留到了八岁整,才送回睿王府去。
顾震便对外祖母格外的亲,如今何睦给他外祖母找了药方,又顶着炎炎烈日送出城来,他不道声谢哪里说得过去呢?
何睦听得顾震既说谢谢又道辛苦的,便清楚顾欣湄肯定是拿着药方当掩护了,他就笑道二公子客气。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咱们几家府上又是扯不断的姻亲,实在不需如此客套。”
若不是确定了顾欣湄就是他的亡妻重生,这等张口便跟睿王府攀姻亲的事儿,何睦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可如今这话很是顺溜的便出了口,倒叫何睦发现,原来说几句客套话也不难。
这时顾欣湄也整理好头发和身上衣裙迎出来了。
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即便这水音阁并不是她的闺房,也不能在这里见外男不是?
她便打算再跟何睦到大门外不远处那座凉亭里说话去。
见顾震还没走,她便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你还在吃着药呢,可别总在大太阳地儿里晒着,快回屋去等我。”
顾震笑着应了,又顺水推舟将对何睦的称呼改了:“那何表哥去跟我姐姐说话儿吧,咱们待会儿见。”
等顾欣湄跟何睦一前一后往那凉亭里走去,她忍不住翘了翘唇。
其实来到护国公府这座别院后,她何止是与何睦顺利相认,又日日能瞧见一双儿女这点好处?
单只看震哥儿这几日也舒展了眉头,这别院就没白来!
更别论午膳时庄朝云悄悄告诉她说,老太君打算明日就往宫里皇后娘娘跟前递牌子求见呢!
如此等到两人进了凉亭,相距着五六尺远落了座,又将下人都打发出去,照旧叫她们在水音阁门口听招呼,顾欣湄就先将昨日发生的事儿简单给何睦学了学。
比如喜姐儿是如何偷跑到这座亭子来的,回去后姐弟俩又是如何哭诉,林家表姑娘做的鸡汤有多难喝,林氏又是如何恐吓两个孩子,若不听话,只管等着填包子馅儿。
“那林氏既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填房,又给侯爷生育了几个儿女,我们证据再足也暂时不好动她,我也不急这个。”
顾欣湄板着脸儿道。
“可是那林家表姑娘……我可不希望她再在你们家后宅游荡了。”
话音未落,她脸上已是醋意满满。
何睦之前只顾着给亡妻守灵,又忙碌着出殡与追查凶手事宜,喜姐儿和福哥儿又在第五天头上被他外祖母接走了,他还真没来得及问过一双儿女,可曾有人恐吓过他们。
倒是昨日他打发青锋过来送信,令他知晓了儿女高烧是林氏姑侄搞的鬼。
他当时还有些半信不信的。
只因他既然已经抛出了要分家的话,还说分家不成便要自请除族,可不单是要搞臭继母的名声,还表达了不再争夺爵位之心。
那么他那位继母便可以松懈一二,暂时不会亲自对两个孩子动手了吧。
可是如今听顾欣湄这么一说,他这才捋清了前因后果,一双拳头便忍不住攥得青筋绷起。
原来他继母倒是没亲自动手,却一边恐吓着两个孩子,一边又拿他继室的身份撺掇她侄女儿对孩子下了手?
只是他再如何恼怒异常,他也瞧见顾欣湄脸上的醋意了呀!
瞧瞧她那小脸儿酸的!
那这会儿可不是他闷头生气的时候,他必须得赶紧安抚安抚她!
“我若不知道这事儿还则罢了,既已知道了,怎么收拾那林表姑娘还用你催么?”
何睦以闪电速度收起脸上怒意,对顾欣湄展开笑脸道。
“可是与其用了手段将她送离武定侯府,难受的只不过是她一人而已。”
“倒是林氏正给老三议亲呢,听说连庚帖都换了,你说我若是送那位林表姑娘在这门亲事里插一脚怎么样?”
“如此一来可就是三五个人都要难受得像吃了苍蝇呢……”
他何睦可是自幼便跟着舅父护国公给他请来的先生习谋略,学兵法的,林氏真当他不会用阴谋诡计?
他以前没用过,是他年轻又轻敌,可他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