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漫压抑着冷笑,低声安抚他:“国事操劳,你只是太累了。马上就要入夏了,不如去行宫住一阵子吧!那里人少,清静。”
“朝中有蒋大人和郭大人镇着,安徽如翻不了天的。正好也悄悄,他们是不是有这个本事弹压住安徽如之流!”
李锦不喜她干政。
但这话他听进去了。
“很晚了,睡吧!”
靳漫没有再说什么。
翻过身,静静躺着。
前殿的门被敲响。
节奏略显着急。
靳漫应了进。
殿门被推开,匆匆脚步声靠近床榻,传进来的是罗素得声音:“皇上,储秀宫小蒋妃身子不适,叫了太医。”
李锦如今正恩宠蒋氏,闻言翻身下了床。
罗素拿来衣袍服侍李锦更衣。
锦帐撩开锦帐:“储秀宫那边来传话,怎么说的?”
罗素没立马回答。
给李锦扣完扣子后,远远退开了几步,才低声道:“太医说,小蒋妃已经有孕一月有余!”
李锦的脸上闪过暴怒。
“有孕?”
之前他也有过期待,但这两年里他宠幸了无数美人,甚至从宫外弄来身体康健、且生育过儿女的百姓之妻大加放纵……
但是两年过去,唯一一次传出嫔妃有孕,都是假的、只是为了以“谋害皇嗣”去除掉某个人!
如今他连做那种事都已经力不从心,小蒋氏哪里来的身孕?
很显然。
不是假的,就是偷的!
不论哪一条,都是欺君,都该死!
靳漫淡淡道:“先弄清楚她是自己的主意,还是蒋氏里谁人撺掇吧!若只是她自己想以假孕争宠……”
李锦盯着她:“如何?”
靳漫道:“没道理郭家有外孙,蒋家没有。势力平衡,对朝廷才是最有利的。”
李锦一笑。
看不出是讽刺还是赞同。
过去给靳漫拉了拉被子,十分温柔的样儿:“朕先去看看,待会儿就回来,你先睡。”
……
这一去。
自然是没再回来。
第二日,小蒋氏的身孕变传遍了六宫。
李锦开始服用补阳之物。
流连在妃嫔的床帐之间,白日宣淫,越发放纵!
但他很少来靳漫这儿,大抵是因为靳漫知道他身体的真实状况,不愿意在女人面前露了怯意。
小安氏:“不用面对废物,你也可以轻松轻松了。”
靳漫一笑。
谁说不是?
不与厌恶的人在那方面接触,只会让她心情愉悦。
小安氏又看向钱盈,挺可怜她的。
钱盈:“我身子差,他即便来,也只是下棋而已,做着长情的戏码给我外祖家看的。有地位有人伺候,孩子还有人带,这日子拿什么都不换。”
小安氏想起自己的儿子,笑意沉沉。
靳漫:“孩子很好,就是会想你。”
小安氏:“他还记得我。或许,很快就会忘记了,还会恨……”
恨她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为什么不要他了。
靳漫轻轻叹息。
孩子有养母,一个三十多岁没有生育过的大家夫人,对他很好。
而孩子才四岁,许多记忆会随着时光慢慢淡去。
等他长大了。
脑海里,只会记得身边的母亲。
东宫和皇宫里日子,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小安氏也会有很长很长的人生需要过。
这些思念,成为她人生里时不时阳动的涟漪……
日子就那样平静的过着。
仿佛能到天荒地老去。
转眼。
又到一年夏日。
李锦在他无节制的纵欲里,身体越来越差,皮肤虚白。
数不清多少次,突然吐血。
安徽如小动作不断,稳固权势,好在幼帝登基后能最大可能的把持朝政!
李锦极力压制,才没让安徽如实力再起。
……
同年年底,早产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但因为难产留下了后遗症,一直落红不断。
如此,李锦便可以不再宠幸她。
而李锦身体的破败,已经满朝皆知。
朝臣开始上书,要求立太子。
李锦心中的太子人选,自然只有九皇子。
那可是他和靳漫的亲骨肉。
他把想法告诉靳漫,让她站出来收养九皇子。
自然了,只是为了给九皇子添一个宫中嫡子的身份。
靳漫自然不会推脱。
当即就上禀了两宫太后。
西宫太后自然立马答应。
然后她又去了安太后处。
从前双方是盟友。
安太后和安家对她也是处处防备。
毕竟是外族人。
从靳漫有了女儿、小安氏死了儿子之后,就没了任何往来。
安太后只道她的来意,毕竟她在李锦那儿也是有眼线的。
晓得他这阵子在忙什么!
冷笑了一声:“皇后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这儿荒凉地儿!”
靳漫微笑,目光缓缓扫过四下:“太后是皇帝嫡母,身后有煊赫娘家,只有旁人不敢亲近的,哪有不肯来的道理!”
安太后会意,摆手让宫人全都退了出去。
“别说什么漂亮话了,有什么就说罢!”
靳漫起身,跪于太后面前。
安太后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漫眸光潮湿:“臣妾有一事想求太后帮忙!”
安太后觉得她是做戏,替李锦在她这儿做戏!
“你丈夫是皇帝,你的亲婆母是西宫太后,哀家就是个被打压忌惮的无权老婆子,能有什么能帮得了你的?”
靳漫垂泪:“臣妾当日生产,孙良妃闯进产房发疯杀人,我的心腹全都受伤、被支走,孩子生下来后产婆遮掩推脱不让我看孩子!还曾借口孩子没气,抱出去过一盏茶的功夫。”
“我当时虚弱脱力,只隐约看到孩子的脚背上有一个红色胎记,耳朵上有一颗红痣。然而小公主被抱回来后耳朵上既无红痣,脚上也无胎记!”
说了一番话。
让安太后猛然愣住。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儿来,换孩子?
换的还是皇家中宫皇后的孩子?
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所以你怀疑你的孩子被换走了,是被觅妃抢走的?你认为九皇子是你的孩子?”
靳漫难过道:“觅妃入宫当日曾带着九皇子来向我请安,我看到了,他耳朵上分明就有红痣!但那时是冬日,孩子裹得严实,没看到脚丫子。之后觅妃就再也没有让九皇子出来过。”
“我曾借口去过长春宫探望,她也没让孩子出现,我不能确定孩子脚上是否有胎记。如此隐秘之事,我又不能与他人提及,只能来求太后帮忙!”
“如果能确认九皇子脚上真的有胎记,那就是觅妃换走了我的孩子,那我必定是要把孩子要回来,绝对没有让她认贼作母的道理!”
安太后心下迅速盘桓。
如今李锦强势扶郭氏和蒋氏,瓜分了安家将近一半儿的权利,朝中许多重要的位置也被他们取代,再这么下去,郭氏怕是要爬到他们头上来了!
如果确定觅妃偷换中宫嫡子,那就是灭门的大罪!
届时就能将郭氏连根拔起!
靳漫许下承诺:“我只是个外族皇后,在南楚无依无靠,只要太后帮我这个忙……来日,安家就我儿的外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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