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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回 以身相护

  就在凌云翰三人惊慌失措的当头,一股奇异的、不同于炎帝遗迹的吸扯力就笼罩而至,将他们从石头后面缠卷出来,甩到了下方的圆形洞窟内。
  这下,三个少年都确定无疑了。终究还是被这些面貌、行事阴邪的人所发现、抓出。
  他们摔到地上,不轻也不重,身体与地面的尘砾、碎石相触,有些咯人。而更咯人的是他们周围的怪人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不只肌肤起疙瘩,内心都难受不已。
  最靠近贺森身边的是朱芫,她知道眼前这人的丑恶,使劲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多看他一眼。可“踏踏”的脚步声已然传来,又该如何回避呢?
  凌云翰见机甚快,他虽然也心怀恐惧,但眼看贺森即将走向朱芫,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他就马上从地上弹起身来,猛地冲上前去,挡在了朱芫身前。
  贺森见一少年竟然从稍远处迅疾冲了过来,挡住自己去路,丑脸一皱,阴阴说道:“哪里来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不想活了!”
  话未说完,他又突然自顾大笑起来,古怪笑声似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等到笑声渐散,他才接着说道:“真有意思,我还问什么‘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偷听我骷髅洞如此多机密事宜,哪还能留你们的小命!识相的赶紧把在此偷听的目的说出来,免得死也死得痛苦!”
  贺森面目本就狰狞丑怪,这么先是一笑,又再恶语相向,牵动起脸上腐烂皮肉,怎一个难看了得。
  真有性命之忧,而且比此前的多番奇遇更为凶险!凌云翰看着叶靖和朱芫的凄惶无助,他那丝丝缠绕奇特气息的胸腔之中就猛然爆发出一种莫名的力量和勇气。他抬起头来,双目光亮莹莹,直视贺森而无所畏惧,不适之感已经一扫而空。
  凌云翰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无比勇气,将他的心神也变得坚毅强韧,而体内翻腾的气息带动心脏周围的那些热流,四处奔涌,就有三色奇光淡淡散逸而出,容光焕发。
  咦,这是哪里来的古怪小子,看其架势不像修行中人,不过是普通凡人少年,为何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又颇为怪异,不同凡响?
  不止贺森,就是东海岛陆飞翎以下诸魔门部众都发觉凌云翰看似平凡,却又不平凡,大为惊异。
  “各位前辈高人,我等三人不过是这附近山村的凡俗少年,只因心奇锡岩仙洞的神秘奇特,就偷偷来此探索游玩。不料我等少不识路,迷失了归途路径,偶然闯入此地,并没有任何什么意图。若是惊扰了各位,希望瞧在小辈无知的份上,就放我们回家,要是能再指点一条明路,更是感激不尽!”
  凌云翰没了恐惧、胆怯,朗声畅言,就像在学堂上和朱老夫子的答对一般自然,流利。他的声音虽不像贺森的低喝那样声透洞窟,回旋萦绕,却自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正大光明,让场中众人为之一愕。
  贺森也是一楞,多少成名的正邪人士遇见自己都只有受压屈服的份,绝少有人能与自己气势相持。不成想,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小子,竟能抵御自己的外力气势,不大惧怕,真是奇哉怪哉。
  “好小子,你想得倒挺好,还希望有人给你指明归路,就送你去那阎王爷的路吧!”贺森可丝毫不被凌云翰的言语所打动,只是微微一楞,就恢复了狠戾,非要将这三个少年制于死地不可。
  叶靖和朱芫都已站起身来,围在凌云翰身后。他俩还没有从恐慌之中完全摆脱出来,但见闻云翰哥哥的言行,同仇敌忾之心油然而生,自然也就将周遭邪气以及自身惊惧渐而驱散,互相紧密依偎。
  “听到我们洞主的话没有,赶紧老实交代吧!”粱兴方才向贺森汇报妖族动向,离这几个少年也不远,也随着恶言相向。
  听到骷髅洞的人屡施恶言,也不知道是小朱芫濒临崩溃的心志想寻一个宣泄口还是怎么回事,她竟朝着贺森和粱兴的方向破口娇喝:“我们该说的,云翰哥哥刚才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怎么蛮不讲理,到底还是不是人?”
  “不好!”朱芫话音乍起,凌云翰心里咯噔一下,便知不妙:“瞧这些人行事邪异,不依常理,不守规矩,小芫千万可别惹恼了他们!”
  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贺森自持身份,不愿直接对几个小孩下手。可粱兴却丝毫不以为意,他虽然方才受挫于陆飞翎,可对付几个手无寸铁的凡俗少年,不过眨一眨眼睛之类的小事。
  紫金魔杖前端又泛出微弱紫芒,萦回缠绕,似毒蛇吐信,似恶蛟施雨。征兆一起,魔杖就向着朱芫身前突袭,斜斜快速飞至,欲收人命,欲断人肠。
  魔门之所以为魔门,就在其人漠视世间生命,心狠手辣,只讲究对自己是否有利,而不择手段。正如此,从凌云翰三人被贺森从巨石后面抓出来到梁兴骤施杀手,圆形洞窟内自始至终都没人提出半分异议,浑不管他们只是无辜的乡村少年。
  魔杖袭来,朱芫却似乎走神了,反应迟钝。她不完全是被梁兴的气势所吓,刚才说完那一番话后,她就有些呆住,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怪人,也能言词苛责。是心忿这些人的蛮横无理,还是见云翰哥哥为自己出头才有此举动?
  小朱芫不及反应,但还是有人及时应变。挡在前面的凌云翰早就有所防范,而在朱芫出言相骂之后更是全神戒备。面对梁兴绕过自己突袭身后的小女孩,他因为已有预感,魔杖一动,人也动了起来!
  凌云翰反应迅速,有所动作,却并不是迎拼反击。即便身怀异宝、异能,但他此时尚不明其能,不晓其运,只是本能地迎上前去,以身相挡!
  就让自己来挡住这恶杖,挡住这恶人,挡住这洞窟的阴森黑暗,挡住这世间的冰霜风雨吧……若能让身后二人平安喜乐、无惧无忧,何惜一己之躯?
  “我真的会死吗?为何我不害怕就此死去,却只有无尽的留恋?其实我也是很惜死的么……”在直面死亡的这一刻,凌云翰的大脑一时微微空缺,来自心灵深处的独白,仿佛是另一个自我,作着最后的告别。
  “太史公尝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若身死,不论值与不值,或轻或重,惟愿叶靖和小芫他们能逃出生天!”一念至此,凌云翰内心一片释然,他将自己对人世的最后依恋化作了支撑,坦然阻截那呼啸而来的紫红电芒。
  “哧”……“噗”……
  人、杖相触,两声异响接连传出,在这静寂深洞,格外刺耳,扰人心神。骷髅洞和东海岛众魔门中人无视凡人性命,对这几个少年的生死漠不关心,但却有不少人对凌云翰这个稍长的少年将生死置之度外,挺身维护弱小,而暗自动容。
  响声未停,凌云翰的身子就被梁兴的那股邪力重轰开去,撞到数丈之外的一方土堆才止住去势,跌落在地。
  “云翰哥哥!”几乎同时响起一男一女发自内心的悲恸之声,向那土堆弥漫而去,虽然驱不散洞内阴森邪恶的气息,却最终还是引来了希望和光明……
  朱芫和叶靖发疯一般扑向倒在土堆旁的凌云翰,从未有过的刺痛、伤怀、悲苦以及仇视、怨恨等诸种感觉纷至沓来,齐齐凝结于他俩的柔心,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