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却还是那副任性无知的模样:
“我应该听说什么吗?在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能听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娘对我一点也不好!这么点东西都不肯给,平日里却对云京歌那么大方!”
云惊凰刁蛮地倔着脾气,“我总觉得你更喜欢云京歌!你把她当亲生女儿!”
赵如蕙心头微跳,但知道她是闹脾气,又松了口气。
“凰儿,母亲以前不是跟你讲过道理?
京歌她是你爹喜欢的嫡女,我唯有对她好,展现出主母该有的持家风范,才能坐稳这丞相主母之位。
我在位一天,也能为你谋取更多好处不是?
说到底,母亲都是为了你,这么多年母亲舍不得你吃苦受罪,你还不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
云惊凰手指甲又掐进掌心里几分。
前世赵如蕙也是这般说的。
她傻傻地信真了,还觉得母亲一个青楼女子想坐稳主母之位,实在是殚精竭虑,艰苦无比。
为此,她帮着赵如蕙对付嫡母,甚至对付自己的亲妹妹亲弟弟!
赵如蕙又拍了拍云惊凰的手道:
“况且京歌她人性格也好,从小就护着你。
哪怕我们抢了她母亲的主母之位,把她当垫脚石头,她也没有半分怨言,你又何必置气呢?
惊凰,母亲说过,你可以对任何人任性,唯独不能和母亲、和你的京歌姐姐计较啊!”
云惊凰另一只手更是攥得紧紧的,若不是极力压制,身体也会颤抖。
这些话前世她全听过!全记在心里!
因为云京歌的确从小就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有什么都会送给她,并且次次为她开脱。
现在想来,那些全是云京歌营造端庄贤淑圣洁的手段!
那些送来的东西,也全是云京歌不喜欢的!
可笑的是,她还真觉得云京歌是她们的垫脚石!
而前世她死后,云京歌和帝长渊将她和帝懿的骨灰,埋在宫殿的九十九级台阶之上。
大典当日,他们踩着那骨灰,一步步登上高位,君临天下!
这便是她从小认为善良圣洁的姐姐!
云惊凰实在忍不住了,一把甩开赵如蕙的手:
“我可以不计较你对云京歌好,什么都不计较!但是这些东西我就要!少一样都不行!不然我就和你哭和你闹!
我就去找傅南烟,再找爹爹滴血认亲看看,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将一个刁蛮任性的纨绔形象展露无遗。
赵如蕙眼底深处是明显的鄙夷,但此刻,她实在没有办法。
哪怕做不到,她也只得先应下:
“行了,别再任性,我会想办法为你送来。
但你得如实告诉母亲,你是如何嫁入丞相府的?你三妹去哪儿了?
还有绮丽、赵力他们人呢?”
这些问题必须弄清楚。
至今联络不上安宁王,也见不到赵力和绮丽。
她总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超出她掌控的事。
云惊凰得到她的许诺,心情畅快,又开始演起戏:
“母亲,你不提这还好,提起这我就来气!
你找的什么安宁王?他压根看不上我,就喜欢妹妹。
妹妹明明没有我好看,他眼睛是瞎了吗?
他还硬把妹妹拉上车,我哭着喊着都拉不住。”
反正安宁王如今得到美人儿,也不想和丞相府正面交锋,去了封地后直接杳无音讯。
山高路远,无从对证。
云惊凰接着说:“我当时害怕回丞相府,被你和爹爹责骂,所以只好自己骑马来这赢宫。
我以为赢宫曾经那么辉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儿想到是这个鬼样子!”
说话间,她还又踹了个瓶子。
瓶子滚到赵如蕙脚边,弄脏她精致的华服。
赵如蕙眼皮跳了跳:“那当日你为何要维护赢王?那些话是何人教你说的?”
一个草包,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
“我不拼死说出那些话,难道我等死嘛?”
云惊凰皱紧了眉头:“在东秦国,皇族之人去世,妻妾务必陪葬。
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绞尽脑汁才想出那么多话,到现在我脑瓜还嗡嗡嗡地疼呢!”
说话间,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低声嘀咕着:
“说来也奇怪,感觉我这脑子好像比我想象中聪明,就像有什么遗传天赋般……”
赵如蕙眼皮又跳了跳。
云惊凰其实是傅南烟的女儿,而傅南烟是辅国公之嫡女。
辅国公家那九位公子,可谓是天赋异禀,人中龙凤。
饶是她如此培养,云惊凰这个草包竟还没彻底废物?
她拉起云惊凰的手拍了拍,“行了,别多想,你好歹是丞相府二千金,是我女儿,能愚笨嘛?
母亲再问你,赵力和绮丽他们呢?他们不是和雁儿一同前来,又去哪儿了?”
“母亲,你别提那两人,我让她们给我找吃的,他们像废物一样,什么也找不到!
还娇生惯养,压根吃不得一点苦头,不如雁儿知道想些法子。"
云惊凰嫌弃地说:“我让他们去马厩养马了,你若是不信,就去看看他们,再给我好好教教!”
这番说辞赵如蕙倒是信。
毕竟绮丽的确不如雁儿能吃苦耐劳。
赵力一个马夫更不可能面面俱到。
但她深耕几十载,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
赵如蕙让雁儿亲自带去马厩。
可没想到,赢宫之前养马上万,马被牵走后,马粪却无人打理。
现场全是马粪,完全无下足之处!
隔了还有十来米远,刺鼻的臭味已熏得人连连呕吐。
赵如蕙养尊处优惯了,哪儿忍得了如此情况。
再见绮丽和赵力当真好好地在里面打理马粪,满身全是屎。
她不敢再靠近,只得转身离开。
走到一无人的宫巷处,赵如蕙忽然停下脚步,将一个翡翠桌子塞进雁儿手中。
“日后多注意点二小姐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即想办法告知于我。
她脾气太坏,我担心她惹事。”
话是如此,可这明显就是收买,她眼中也是精明的光泽。
而那翡翠手镯,是雁儿这一辈子从未得到过的昂贵之物,足以令她一辈子也衣食无忧!
她看着翡翠镯子,欣喜地连忙跪地:
“夫人日后尽可吩咐雁儿!雁儿这条命都是夫人的!”
赵如蕙心底哼了哼。
眼皮子浅的东西。
她保持着来时的端庄贵气,离开。
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后,雁儿站起身,眼中再没有半分恭敬。
这镯子虽然昂贵,可又如何比得了那一碗冬笋炒肉,和这一生第一次吃上的苹果。
她的命,生生世世都是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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